寧家世代從醫,家里出了好幾位太醫在宮中供職,而因為一場險惡的政變斗爭,寧家被卷入其中,為了避險,寧規君攜妻子和快兩歲的幺女逃出國,在兩國交界處的一處小山中隱居了起來。
而一場猝不及防的急病,妻子一命歸西,寧規君開始了和女兒相依為命的日子,又將洛英華揀回去后,三人一直過著拮據清貧的日子。
好在兩個孩子都乖巧懂事,不大時都對醫學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寧規君更是驚喜的發現,洛英華對醫學方面很有天賦。
洛英華八歲,寧疏朗十歲時,寧規君帶著兩個孩子外出看診,洛英華甚至自己就能將一些基礎的病癥看好,被時人稱為小神醫。
當洛英華十五歲時名氣就更大了,甚至只洛英華一人外出看診就能夠讓三人過上富足的生活,尋找洛英華看病的人絡繹不絕,甚至不少財閥權貴,巴結尚且年少得少年神醫。而一切喜樂在洛英華十七歲時戛然而止。
在一日夜里,外出看診的洛英華回到家中時,沒有看到平日里迷迷糊糊沒事喜歡含兩口小酒得師父,也沒有看到總是將房間收拾的井井有條后再鉆研醫術得師姐。
一片被燒毀得斷壁殘垣內,有三具被燒的面目全非的尸體,這三具尸體都身材高大,并不是自己的師姐,他生平第一次流淚,他嘶吼著師姐的名字,一遍遍在他與師姐一起長大的山林中尋找著師姐的身影,可惜師姐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無影無蹤。
直到他在平時他和師姐的“秘密基地”中看到了一塊錦布,那即使過了十七年還金光奪目的錦布上團龍密紋,哪里是尋常人家敢用的圖案,而上面所繡的洛字。他瞬間推想到了一些,平時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地上歪歪扭扭的倉皇字跡仿佛是師姐留在那里的。
只有簡單的三個字,“我恨你?!睋舻穆逵⑷A轟然跪倒在地。
關于宮中的斗爭他也早有耳聞,那場驚心動魄血流成河的政變,南宮凌云取代自己的侄子坐在了那本不應屬于他的皇位上,而一直有野史所說,當時那剛滿二十的小皇帝的皇后,剛給小皇帝填了一個兒子。
也是他,給寧家惹來了殺身之禍,他還尤記得師父一次酒醉后曾說過,那小皇帝仁義,本不該落得這樣的結局,可是只要小皇帝和他的子孫活一天,南宮凌云就坐不穩他的皇位,難怪即使過了這么多年,也要派人來殺他。
從此這天地之間,又只留了他洛英華一人。
從那之后江湖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桀驁不馴少年醫王,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一傳十十傳百,簡直有了生死人肉白骨奇效,無數高手為洛英華賣命,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一次外出看診他還是被人下了毒。命雖然保住了但卻從此看不見東西。
心灰意冷的他只想趁早了結自己的性命,他害死了師父,弄丟了師姐,現在還施展不了自己的醫術的他,只是一個廢物,冗長的一生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站在那滔滔江水旁,洛英華從未有過的平靜,正想一躍而下時,一個人死死的拽住了他,“洛英華,你瘋了!”
一聲爆喝像是把他已經飄散的靈魂叫回了軀殼一般,淚水瞬間就從那已經失去了焦點的眼中流了出來?!皫熃?,你回來找英華了,師姐?!?/p>
良久,那個女子道,“洛公子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師姐,我叫凝霜?!?/p>
不等他再提出疑問,那女子驚呼了一聲,“你的眼睛,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但洛英華又恢復了那冷冷的神態,“現在洛某只是一個瞎子,還請姑娘不要多管閑事了?!?/p>
但那姑娘卻說,“你身上背了那么替你而死性命,你這樣死了,那些人,就白白枉死了”又說,“我能治好你的眼睛,你跟我走。”話畢不由分說的拽著他的手將他拽走了。
他們似乎來到了一個干凈的屋子里面,自稱凝霜的姑娘將洛英華的衣物洗干凈后,用配置出來的草藥汁子滴進洛英華的眼睛,起初洛英華極度冷漠,他并不認為這個女子能治好自己的眼睛。
直到一日夜里,他睜開眼睛時,發現眼前能看到了朦朧的身影,他驚喜的想要雀躍時卻突然發現了那個照顧他多日的女子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那身影像極了和他朝夕相處了十七年的師姐。
他驚喜的想要摟住那個多年未見得人兒,卻又怕師姐察覺從此又離他而去,索性只能一直謊稱自己還是看不見任何東西,從他偶爾偷窺凝霜忙碌得身影,努力按耐住他想將她緊緊摟在懷里抱住她,想問她,為什么,但他還是沒有那么做,但他的態度卻發生了翻天覆地得變化。
在晴日暖陽下,他說道,“洛某雖然目不能視,但想來凝霜姑娘定然是個光彩照人得美人?!?/p>
女子采回野花被洛英華偷偷拿到自己的房間內,變成了一個花環,在女子一進來時,他將那花環戴在了女子得頭上,“凝霜帶這個花環一定好看?!边@樣美好得日子又過了十天半個月,他現在的眼睛已經恢復得能看到八成得東西后,仿佛察覺到了他的變化,那女子帶上了面紗。
“你為什么要帶面紗嘛?”洛英華甚至撒嬌問道。
“因為我貌若無鹽,怕嚇到洛公子你?!?/p>
直至有一日大得節會后,他和女子迷迷糊糊間都喝了不少酒,回到家后他趁亂抓著那女子的手道,“凝霜,我喜歡你,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似乎一切又都發生在那迷蒙得夢境之中,他掀開了那層面紗深情得親吻著女子,這時他已經幾乎全然可以看清,眼前照顧了他一月有余得女子正是離自己而去的師姐,凝霜凝霜,他一遍遍的念著她告訴他的假名,但卻一直希望,他可以叫回那句,師姐。
第二日,他的眼睛徹底恢復后,寧疏朗再次不告而別,只留他在那空蕩蕩的房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