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歸輕笑一聲，轉過頭，視線定格在天花板暖黃的頂燈上。
    她覺得她整個人生都像是個笑話，她的軟肋太明顯了，可她憑什么非得掩飾她的軟肋呢，每到這個時候，她就會難以遏制地涌起怨念，她怨那個把她帶到這個世間受苦的人，怨這個世上每一個把于紫然的影子投射在她身上的人。
    于歸輕嘆出聲，悠悠開口，
    “瞿揚，只有一條，有我就不能有別人，這是我的底線”
    瞿揚很想解釋，現在這樣不是他的本意，他隱約地覺得他好像把于歸越推越遠，可看著眼前的人他猶豫了，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也許到手了他就會厭倦，那是怎樣得到的也就沒那么重要了。
    反正他從來都是這樣的。
    瞿揚起身坐到于歸身邊，想伸出手為她遮住刺眼的光，可他剛一靠近，于歸就立刻警覺地看著他。
    瞿揚的手尷尬地定在半空，他勉強笑了一下，
    “放心，這也是我的底線。”
    于歸沒說話，起身回了自己的臥室，瞿揚聽見門鎖扣動，那是拒絕的聲音。
    他沒敢逼得太緊，起身在于歸的家轉了起來，像是個巡視領地的雄性動物，目的是把他的氣味留在這里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間四居室的大房子，除去方才那間全是男性物品的屋子，還有一間全是粉嫩嫩的客房，瞿揚猜測這大概是趙萱萱的地盤。再向前是一間臥室改成的書房，里面堆滿了于歸畫的畫，這大概就是于歸的畫室了。
    瞿揚走了進去，閑庭信步的逛了起來，他拉開幾塊罩布，發現其中大部分的畫都是寫生作品，畫技不錯，但卻差點思想。
    他的視線在那臺開著的電腦上瞟了又瞟，終于還是沒忍住，坐到了電腦跟前。
    于歸的桌面就是windows系統自帶的草原藍天，瞿揚笑著搖頭，打量起桌面上的幾個文件夾，他猶豫片刻，點開了其中一個命名為“成品”的。
    文件夾里有幾百幅于歸畫過的畫，人偶，艷鬼，鹿妖都在其中，瞿揚從前向后翻，發現了她繪畫技術的進步，最開始的畫就是寫實派風格，沒有太多美感，后來的畫就生動許多，但看得出來依舊是帶著很多的框架，大概也是像那三幅圖一樣，是照著某種要求畫出來的。
    于歸是個好畫手，瞿揚在中間人那也聽過于歸的名聲，但作為圈子里一流的畫手，于歸的作品卻有一個很大的弊病——她沒有自己的風格。
    關上這個文件夾，他又打開了那個命為“草圖”的文件夾，赫然入眼的第一幅，就讓他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畫上的人他熟得不能再熟了，每天在鏡子里都能看到，雖然于歸畫的是他的側臉，但那顆標志性的淚痣卻還是明顯的昭示了畫中人的身份。
    瞿揚看著這幅畫，不住點頭，
    “原來我的背影長這樣，不錯不錯”
    雖然只是個草圖，但瞿揚還是很高興，他看見電腦上還掛著于歸的微信，趕忙把這幅圖發給了自己。
    他顧不得看別的了，抱著手機美滋滋地出了畫室。
    在沙發上傻笑了半天，方才的陰霾都被一掃而盡，他想著，看，你還是對我有好感的吧，裝個什么勁兒。
    但很快，興奮勁就散了干凈，他環顧四周，皺起了眉，他該睡哪兒。
    那間不知道什么人睡過的屋子他絕對不會進去，趙萱萱那間也不合適，畫室里沒有床，沙發倒是能將就，但他不愿意。
    他看了眼于歸那間緊閉的房門，終歸是不敢。
    嘆了口氣，他終于離開這里，去了自己的公司湊合去了。
    于歸聽見大門閉合的聲音，起身走到了陽臺上，夜風吹散了她的體溫卻吹不散她滿心的悲戚。
    她低頭，看著和吳庸來最后的交流。
    十一點十二分，“吳叔，瞿揚已經知道了”
    十一點十三分，“他說什么”
    十一點十六分，“他要我跟他”
    十一點五十八分，“別告訴吳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