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于歸只覺得身體里的什么東西碎掉了，藏在其中的情緒便如洪水決堤，奔騰著將她淹沒。
    許久許久，瞿揚終于移開了唇，他輕輕撫過于歸的額發，笑道：
    “還算老實。”
    于歸微微張著嘴，雙唇殷紅微腫，迷蒙地灰瞳里染上絲絲情/欲。這樣子……誘人犯罪。
    瞿揚望著于歸，眼里都是濃情蜜意，這幾個月是瞿揚自出生起最煎熬的日子，他頭回體會到了什么叫入骨相思，那天離開這間屋子，好像天就再也沒有晴過。
    瞿揚的世界一直在下雨，整個天空都是于歸眸子的顏色，攪擾得他心里發慌。
    終于，他又回到了這里，他還有機會，重新擁抱眼前的人，還有機會親口告訴她，
    “于歸，我愛你。”
    “嗯？”
    于歸微微喘息著，魂魄都飛到天外去了。
    瞿揚低下頭，細密的吻落在于歸的臉頰，脖頸，鎖骨。
    他一邊放肆撩撥，一邊啞聲問于歸，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嗎？”
    于歸的腦袋暈暈乎乎的，她懷疑自己才是喝醉的那個，但事已至此，拒絕未免就顯得太過矯情，于歸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這一次她選擇坦誠面對。
    她深深地呼了口氣，抬起胳膊，掛在瞿揚的脖子上，答案，不言而喻。
    臥室里漆黑一片，只有清冷的月光鋪在于歸的臉上，襯得那雙眸子恍若繁星，襯得她的膚色猶如白玉，瞿揚徹底淪陷了。
    他輕輕撫摸著于歸的臉頰，彎下腰吻在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睛上。
    ……
    瞿揚嘴角翹得老高，落不下來，良久，他低聲道：
    “于歸，我不敢睡，明天醒了，你會不認賬嗎？”
    于歸哭笑不得，
    “喝醉的是你不是我，趕緊睡吧，我困了”
    “于歸，我愛你。”
    瞿揚又湊了上來，燙人的胸膛抵在于歸后背，一遍遍地重復著這句話。
    于歸煩不勝煩，
    “你能不能好好睡覺了。”
    瞿揚哼哼唧唧，
    “于歸，你愛我嗎？”
    于歸翻了個白眼，
    “不愛，滾去睡。”
    瞿揚親了下于歸后頸，
    “主人，你愛我嗎？”
    一聽到這個稱呼，于歸就難免想起方才的窘迫，她一下就炸開了，
    “給你兩個選擇，要么老實睡覺，要么滾下去。”
    瞿揚扁著嘴，活像個小孩子，委屈道：
    “于歸，我難受……睡不著。”
    “你，你哪難受？”
    于歸想著瞿揚怕不是酒勁上來想吐了，還有些關切。
    但下一秒，瞿揚壞笑起來
    ……
    借著衛生間的暖燈，瞿揚終于看清于歸的臉到底有多紅了，那本來蒼白的肌膚，此刻好像能滴出血來，十分好看。
    瞿揚站在于歸身后，給她洗手，眼睛一時不錯的盯著鏡中的于歸。
    她的睫毛輕輕顫動著，像只受驚的小鹿，低著頭，不敢和鏡中那熾熱的視線對上。
    “于歸，我們終于在一起了。”
    聽見這句話，于歸的手一滯，微不可聞地輕嘆一聲。
    瞿揚抱著眼前的人，看著她絢爛的眸子里映著鏡子中親密的兩人。
    他又緊了些，心里不住感嘆，世界上為什么會有這么好看的人。
    于歸靜靜望著瞿揚微瞇的眼睛，面上紅霞褪去，不知為何掛上一絲傷害，她淡淡發問：
    “瞿揚，你真的愛我嗎？”
    瞿揚一愣，愛啊，怎么不愛，我不是一直在說愛嗎。但突然間，她看著于歸那雙眼睛，不知為何就無法輕松地說出這句話了。
    于歸的嘴角輕勾，微笑道：
    “不要愛我，就像現在這樣，最好。”
    于歸很明白，人性貪婪，萬一一不小心愛得深了，就難免會起了不該有的奢望。但談戀愛或許是兩個人的事，再進一步卻必然會牽扯許多雞毛蒜皮。
    瞿揚的家庭也許可以忍受貧窮，卻絕不會忍受像她這樣不清白的背景，這一點，在她和簡瓊在一起時就早已明白。
    于歸很無奈，她總是這樣容易被太耀眼的東西吸引，一如她所說，她從來不是清心寡欲心志堅定的人，她太容易被誘惑，太容易彌足深陷。
    所以，她明明知道前方是個深淵，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跳下去了。
    可她不希望瞿揚去跳。
    所以，就像現在就好，
    “瞿揚，你可以喜歡，但絕對不要愛……”
    愛太沉重，會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