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冷杉清冽的氣息混著消毒水味,形成一味神奇的催發(fā)劑。</br> 蘇雁因為缺氧,大腦短暫宕機。</br> 等抽離的知覺歸位,她又被耳邊毫不掩飾那兩個字弄得血液沸騰。</br> 他居然!能這么,自然而然的,說出那兩個字!</br> “不下去?”</br> 蘇雁:“啊?下!”</br> 正要往下跳,被晏回時單臂截住。</br> 身體懸空一瞬,他輕松將她抱起來,放回到地上。</br> 她這點體重,晏回時根本用不到另一只手。</br> 他褲頭微敞,襯衫衣擺掩著向下延伸的完美肌弧。要掉不掉,遮得恰到好處。</br> 蘇雁隨意一瞥,頓時被勾得心癢。</br> 這是什么狐貍精轉(zhuǎn)世!</br> 她覺得口渴:“那,我先出去了。有事的話,你就叫我。”</br> 剛轉(zhuǎn)身,晏回時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又把她扯了回去:“下不去了。”</br> “啊?”蘇雁沒聽懂:“下,哪去?”</br> 晏回時把她的手往下拉:“女朋友,搭把手?”</br> *</br> 晏回時拉著蘇雁的手,一根一根仔細幫她沖洗手指。</br> 蘇雁跟木偶人似的被他牽著,眼睛一刻也不敢往他那邊瞟。</br> 她漲紅了臉,為自己剛才一時的糊涂感到懊惱。</br> 雖然是她自愿,但她總感覺是被騙的。</br> 有需要的時候就叫她“女朋友”。</br> 平時欺負她的時候就叫“小朋友”。</br> 她手酸得要命,想發(fā)脾氣,又找不到突破口,只好忍氣吞聲。</br> 晏回時用指尖在她鼻尖點了點,給她掛上一滴水。</br> 蘇雁一動不動,水滴到水槽,她才抿嘴從鼻孔里“哼”了一聲。</br> 晏回時屈指一彈,又往她臉上彈幾滴水。</br> “小朋友,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br> 蘇雁惱得很,伸手捧起一捧,全潑他身上:“你剛才叫的女朋友!”</br> 晏回時的襯衣瞬間濕透,貼在皮膚上,非但不狼狽,還增添了一絲妖里妖氣的誘惑。</br> 蘇雁盯著他看了兩秒,猛地別開臉,不敢再看。</br> 晏回時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剛才是女朋友,這會兒不是在教小朋友體驗生活么?”</br> 蘇雁:“體驗什么生活?”</br> 晏回時:“夫妻生活。”</br> “夫……”蘇雁嗔怒:“晏回時!你!”不對,他不是扭到脖子了嗎?怎么還能俯下來說話。</br> 蘇雁反應過來,捧起一捧水:“晏回時大騙子!”</br> 晏回時躲開她的灑水攻擊。</br> “剛才真彎不下去,被你弄好了。我也覺得很神奇。”</br> 蘇雁氣鼓鼓瞪他:“哼!”她才不信。</br> 晏回時觀察著她的表情:“給點兒提示,是真生氣還是害臊?”</br> 蘇雁自己也被濺了一身水,抬手擦臉:“不給!”</br> “這么暴躁,看來是害臊了。”</br> “……”</br> 掌心還是火辣辣的,蘇雁把手背在身后:“你快點去洗澡,別感冒了。”</br> 哪怕是在生氣,她的聲音也軟綿溫柔得讓人舒心。</br> 晏回時又想親她。</br> 蘇雁眼疾手快地逃開,貼墻站著嬌聲兇他:“你不許再胡思亂想!”他一胡思,她就慘了。</br> 剛才那一通折騰,浴缸里的水白放了。</br> 蘇雁重新放了一缸水,害怕這人又拉著她不放,跑得飛快。</br> 腳下一滑,“啊——”蘇雁驚呼。</br> 晏回時下意識伸出右手去接她,扯到傷口,他吃痛。</br> 下一秒,蘇雁“啪嘰”一聲仰躺在地板上。</br> 被摔得兩眼冒金星,傻了兩秒,回過神,她沒控制住,“嗚”一聲哭出來。</br> 晏回時趕緊把她抱到沙發(fā)上,神色緊張,仔細檢查她的后腦勺:“摔著哪兒了?”</br> 蘇雁覺得超級丟臉,別開臉去:“都怪你,傷成這樣還有心思行歡。”</br> “怪我。”晏回時承認錯誤:“生氣了?”</br> 蘇雁不理他。</br> 晏回時放低姿態(tài),虛心認錯:“下次這事兒不拉著你。摔著哪兒了?”</br> 不拉著她,他想拉著誰?</br> 蘇雁還是不理他。</br> 晏回時:“冷暴力?蘇雁,看著我。”</br> 蘇雁別開臉,看沙發(fā),看地板,就是不看他。</br> 以前他總拿長輩的身份在她面前強勢嚴厲,她乖乖收斂著。現(xiàn)在關(guān)系不一樣了,她露出本性,就不理他。</br> 晏回時坐回去:“看來這幾天蜜蜜不會理我了。正好,我去外地出個差。”</br> 蘇雁一下子轉(zhuǎn)過身:“你要去哪里?傷都沒好,還要到處亂跑,婆婆知道會說你的。”</br> 晏回時:“肯說話了?”</br> 蘇雁:“……”</br> 晏回時沒再惹她,檢查完她的手肘跟膝蓋,去取藥回來幫她擦。</br> 蘇雁剛才覺得很丟臉,這會兒冷靜下來又反省干嘛要遷怒他。但是氣都撒出來了,總不好意思這么快就被哄好,只能死撐著不吭聲。</br> 她偷偷瞥向晏回時,他低垂著眼,小心翼翼給她涂藥水。矜貴的男人哪怕是低下頭,也能維持住那份儒雅穩(wěn)重。</br> 她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白皙干凈的膝蓋,也不知道他蹲在這擦什么。</br> 他不站起來,她也不敢蹬鼻子上臉,只能傻坐著,看他不停往她沒有任何破損的胳膊上擦藥。</br> 尾椎骨疼得一抽一抽的,蘇雁猶豫了一下,實在忍不住了,她打破靜謐:“我,摔著后面了,這兒不疼。”</br> 晏回時眸色澄澈,眼神溫柔得能把人溺死:“哪兒?”</br> “尾巴。”蘇雁背過身去,指了指自己的屁股。</br> 晏回時哂笑:“嘖。”他把她抱起來,讓她枕在靠枕上:“哪只小狐貍進化成的?還長尾巴。”</br> 蘇雁趴在沙發(fā)上。等涂完藥,她正要起來,又被身后的男人按回去:“趴好,藥水還沒干。”</br> 他話音剛落,蘇雁感到尾椎骨位置拂過一陣溫熱的呼吸。</br> 她立刻全身緊繃:“晏叔叔,你在做什么。”</br> 一陣又一陣的呼吸噴灑在涂過藥水的地方。</br> 晏回時:“不用嘴,要拿風筒吹?”</br> “……”蘇雁把腦袋埋在抱枕底下,含糊不清地“哦”了一聲。</br> *</br> 為了避免晏回時誤會她剛才那番話,蘇雁小聲說:“浴室地板太滑了,下次去房間,行不行。”意思是,下次還得找她。</br> 晏回時心領(lǐng)神會:“不會找別人。蘇雁,我沒有出軌的愛好。”</br> 蘇雁:“……沒說你找別人。我的意思是——”</br> 晏回時:“是?”</br> 蘇雁低垂著腦袋:“我沒生那個氣,也沒不愿意。是因為,摔跤的姿勢太丑……才發(fā)的脾氣。”</br> 晏回時笑出了聲。</br> 蘇雁又想往他身上潑水了。</br> “你別笑!”一笑,傷口又該疼了。</br> 晏回時捉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掌心一條條畫著直線。像是要幫她回憶某個瞬間,或者說是,某個長達四十幾分鐘的連貫動作:“剛才在你手里那么激烈,不也好好?”</br> 蘇雁:“……”</br> “還把頸椎治好了。”</br> “……”</br> 他把她的手放到嘴邊,眼尾勾起笑弧:“蜜蜜的手,很舒服。”</br> 蘇雁:“……”</br> 啊啊啊啊啊!!!!</br> 讓她死了吧。</br> *</br> 回到房間。</br> 蘇雁把自己藏進被窩,腦中閃過剛在浴室那一幕。</br> 晏回時大多時候是溫和矜貴的。</br> 但當二人獨處時,他又會流露出不加掩飾的痞壞。</br> 他不隱藏自己的需求,視線自始至終都定在她臉上。氣息很亂,亂到偶爾甚至會突然屏息,但他的表情出奇冷靜。</br> 要不是由她親手造成那一切,她不敢相信有人能把表情管理做到那份上。</br> 她像是中了他的蠱惑,內(nèi)心分明是抵拒的,可他一旦露出渴望的眼神,她就又跟失了心似的完全配合,在他的需要中無師自通。</br> 到最后不是晏回時教她,反而像是他在任她擺布。</br> 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的男人罕見的脆弱眼神,是她最愛看的。</br> 那是一種,只看得見她的,無意識沉迷。</br> *</br> 為了早點定稿,蘇雁連續(xù)半個月加班改圖。</br> 中午快下班的時候,晏回時發(fā)微信問她:【午飯想吃什么?】</br> 蘇雁打算把最后一點工作收尾:【叫外賣。】</br> 晏回時:【想吃什么,我?guī)湍憬小!?lt;/br> 蘇雁:【三杯雞。】</br> 晏回時:【行。】</br> 蘇雁回了他個小兔子表情包。</br> 晏回時:【可愛。】</br> 蘇雁又回了一個表情包。</br> 晏回時:【這兔子長得像我家蜜蜜。】</br> 蘇雁半小時后才重新拿起手機。</br> 一般發(fā)圖片就是結(jié)束聊天的一種暗示,他居然能在她連發(fā)三次圖片的情況下自己跟自己聊。</br> 蘇雁往上劃了劃,發(fā)現(xiàn)她這陣子很少主動找晏回時,聊天記錄都是他找她,她敷衍幾句,但他從沒生過她的氣。除了她不按時吃飯,晏回時的態(tài)度是支持她做喜歡的工作。</br> 蘇雁突然意識到,她好像為了工作忽視了他。</br> 那兩年異地,晏回時從沒因為工作而爽約,他從來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而他曾經(jīng)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一年到頭都沒時間回家歇腳那一類人。</br> 蘇雁點開晏回時的頭像:【晏叔叔,我想你了。】</br> 晏回時警覺道:【發(fā)生什么事兒了?】</br> 蘇雁感到愧疚:【沒,就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br> 她一心想在工作上做出成就,認為那樣才能配得上他。</br> 可她好像忘了,他也是她的理想。</br> 他為她顛覆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業(yè),把她放到第一位。她也想,回贈他同樣的愛意。</br> *</br> 月末定稿后,蘇雁盡量每天只加一會兒班就回家。漸漸把生活跟工作區(qū)分開來,學著努力工作的同時不忘享受生活。</br> TY是一家穩(wěn)定的老品牌,在國際市場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沒有點真本事很難擠進來。競爭大了,員工內(nèi)卷也相當嚴重。</br> 蘇雁最近比其他新進員工早半小時下班,莫名地成了不合群、不遵守默認規(guī)則的行為。</br> 和她同時進公司的曾夢婷為此非常不滿。</br> “蘇雁,我們今晚都要加班,你是不是也得留下來幫個忙?”</br> 蘇雁覺得她的邏輯很奇怪:“為什么?”</br> 曾夢婷陰陽怪氣道:“大家都在忙,憑什么你一個人先走?你是沒上過班吧,規(guī)矩都不懂。”</br> 蘇雁不喜歡與人爭執(zhí),但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負。她抿著嘴,給自己十秒倒計時的忍耐期限。</br> 數(shù)到1,她還是不想忍,于是就不忍了。</br> 她放下單肩包:“憑什么你忙,我就要留下陪你。你給我加班費嗎?”</br> 曾夢婷沒想到這個平時看上去內(nèi)向膽小的女生會突然懟人,之前不管她怎么欺負她都會忍的。</br> 曾夢婷陰陽怪氣蘇雁已經(jīng)成為習慣,被懟后覺得被挑戰(zhàn)了尊嚴,她變本加厲:“我們是一個集體,大家都在努力,你卻跑來拖后腿,你就不覺得羞愧?你丟不丟人?”</br> 她覺得自己占理,故意提高聲量。</br> 蘇雁的工作效率有目共睹,不加班也遠超其新進員工。旁邊的同事看不過眼,幫蘇雁說話:“美因的訂單是一千三百萬簽下來的,蘇雁雖然不喜歡加班,但你怎么知道人家在家里有沒有加班啊。”</br> 曾夢婷嘲諷道:“呵呵,誰知道那筆訂單是怎么來的。蘇雁,不然你跟我們說說唄,分享一下經(jīng)驗。”</br> 吳曉飛沖過來擋在蘇雁跟前,姿勢像只護崽的老母雞:“你那十幾萬修改了八百遍的單子也好意思跟雁雁比?還談什么集體榮耀,你確定你跟她的作品是一個級別的么?呵呵,我呵呵你!”他翻白眼:“一天天的管東管西管空氣,這么能耐你有本事當老板娘去!”</br> “吳曉飛你個娘娘腔你閉嘴!”</br> 吳曉飛做了個嘔吐的動作:“ketui!嘴巴真臭,你要是個爺們兒哥今兒非揍得你媽不認。”</br> “你……”</br> “好了大家都別吵了,這是辦公室,要不是今天艾米姐不在,你們?nèi)嫉帽豢郦劷稹!?lt;/br> 吳曉飛挽起蘇雁的手:“雁雁是艾米姐的得力干將,有的人不就是趁艾米姐不在欺負她年紀小脾氣好么!”</br> 蘇雁反過去安慰他:“飛仔,別生氣。”</br> 吳曉飛驕傲地揚起下巴:“對!不跟糞坑對噴,嫌臭!”</br> “夢婷你也真是的,本來加不加班都是自愿,公司也沒強制。大家都是同事,何必傷和氣。”</br> 曾夢婷沒想到所有人都站在蘇雁那邊,明明是她更努力,每天都加班都十一二點!她不服氣:“她不就是靠睡來的單子嗎?你們以為她靠的真本事?美因的馮總親自開車送她回公司,隔天就換了另一輛豪車接送,她換男人就跟換衣服一樣,連吳曉飛這種娘娘腔都吃她這套,她就一靠男人拿訂單的白蓮婊!”</br> 要好的同事趕緊拉住她:“婷婷,你這話說的有點過分了。”</br> 吳曉飛罵回去:“你個小賤人你再說一遍!”</br> “你閉嘴!”曾夢婷惡狠狠瞪著蘇雁:“你以為你還是名校高材生嗎?出了社會你什么也不是!走著瞧,今后有的是人教你做人!”</br> 吳曉飛卷起袖子:“你特么還沒完了是吧。”</br> “飛仔。”蘇雁拉住他:“別動手,動手就是我們理虧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她管不了別人的想法,也不在乎。</br> “晦氣!”吳曉飛指著對面的女人:“等著挨處分吧你!”</br> *</br> 走出電梯。</br> 吳曉飛還是很氣:“雁雁你干嘛讓著那女的,你跟她吵啊!不然那女的以為你好欺負!”</br> 蘇雁搖頭:“吵架輸了沒關(guān)系,成績贏了才是最終的勝者。”</br> “你說話怎么跟我表叔一樣。”看到站在車邊的晏回時,“表叔!”</br> 吳曉飛氣沖沖地,恨不得一腳把地板踩個窟窿,開始告狀:“有人欺負雁雁!”</br> 晏回時看向蘇雁:“跟同事起沖突了?”</br> 蘇雁:“嗯。”</br> 晏回時:“跟我說說?”</br> 蘇雁不想給他添堵。</br> 她已經(jīng)是成年人了,自己工作上的糾紛,她想自己處理。</br> “沒,下班不聊工作,你說的。”蘇雁擠出甜甜的笑:“晏叔叔,我們?nèi)コ燥埌伞!?lt;/br> 吳曉飛不請自入,擠進車里:“我也去我也去!”</br> 晏回時:“滾下去。”</br> “我不!”吳曉飛抱住座椅靠墊:“我要跟雁雁一塊兒吃飯。”</br> 晏回時:“雁雁是你叫的?她跟我同輩分。”</br> “那她怎么喊你晏叔叔?不該跟我一個輩分兒?”</br> 蘇雁:“……”</br> 吳曉飛一路上都在抱怨:“早知道就不來姑奶奶這兒實習了,當初她跟我媽說的可好了,說簡單輕松,幫著改改圖紙發(fā)發(fā)郵件,結(jié)果呢?每天累死了!回頭我就叫我爸給我單獨開間設計公司。雁雁,你也來上班,咱兩天天吃了睡,不干活!”</br> 吳曉飛是南娗玉大侄女的兒子,還在上大學,剛來TY實習兩個月。</br> 在公司群里看到蘇雁,覺得她跟他年紀差不多就拿下國際大獎很厲害,加上好友之后,看蘇雁朋友圈才知道,她是他表叔朋友的女兒。</br> 蘇雁扭頭,看著躺倒在后排的吳曉飛:“飛仔,別那么躺著,免得剎車撞到頭。”</br> 吳曉飛不情不愿坐起來:“比我還小兩個月,怎么說話跟個大人似的。”</br> 晏回時接了一句:“她比你小也是你長輩。”</br> 吳曉飛不以為意:“長什么輩,就一小姑娘。剛在公司跟人吵架還是我保護的她。”</br> 蘇雁:“……”</br> 晏回時看了看蘇雁,沒問原因,抬眼問后座上的男生:“想要什么?獎勵你。”</br> 吳曉飛立刻來了精神:“表叔,我看中只白金高達。”</br> 晏回時:“買。”</br> *</br> 吃完飯。</br> 晏回時把吳曉飛扔在路邊:“自己打車回公司,我還有事。”</br> 吳曉飛叫蘇雁:“雁雁,下……”</br> 話沒說完,轎車揚塵而去。</br> “臥槽表叔!你忘把雁雁放下了!”</br> *</br> 蘇雁扭頭看著變成顆小圓點的吳曉飛,收回視線:“……晏叔叔,你干嘛把飛仔丟下。”</br> 晏回時拉起她的手,和她十指緊扣。</br> “要不是那顆電燈泡在,早親你了。”</br> 蘇雁害羞:“你好好開車。”</br> “我倒是想好好開個車,”晏回時側(cè)眸,眼神飽含深意:“不是你不讓么。”</br> 蘇雁茫然:“沒不讓,你看路。”</br> 晏回時低笑,語氣寵溺:“笨死了。”</br> 晏回時在附近一家酒店留有客房,蘇雁最近中午都來這里午休。</br> 蘇雁今天一直沒睡著。被那樣辱罵,嘴上說不在意,心里多少有點不舒服。</br> 晏回時欺上來,手臂撐在她耳側(cè),手指點一下她鼻尖:“現(xiàn)在能說了?到底怎么回事兒。”</br> 蘇雁抱住他的脖子,乖聲說:“沒,我可以應付的。”</br> “行吧。”晏回時低頭,輕啄一下她嘴唇:“閉眼睛,睡會兒,到點我叫你。”</br> “好。”</br> 晏回時走到陽臺,點開YT老總的微信:【幫我調(diào)個監(jiān)控。】</br> *</br> 蘇雁身邊的同事都在議論,說她們庭蕥唯設被一位神秘大佬收購了。</br> 空降的大老板今天蒞臨總部,待會兒就會來辦公室跟所有人見面。</br> 艾米今天穿的戴的都是大牌,半個上午全用來補妝,嚼口香糖,十分鐘往辦公室噴一次空氣清新劑。</br> 半小時后,艾米跟打了雞血似的走出來,拍著手交代:“大老板快到了,大家打起精神!”</br> 她轉(zhuǎn)頭,表情痛苦:“麗麗!你頭發(fā)怎么回事?去扎起來!發(fā)質(zhì)不好就不要披頭散發(fā),掉根頭發(fā)在地上怎么辦!”</br> 又崩潰道:“露西,你口紅什么牌子的?涂出來了你知道嗎!用我的,趕緊去補個妝!”</br> “你們幾個實習生可以提前下班了,今天給你們放半天假。”</br> 實習生內(nèi)心歡呼著開溜。</br> 被她這么一搞,所有人都緊張起來,補妝的補妝,漱口的漱口。</br> 大家都在整理儀容,蘇雁平時很少化妝,看到她們這么努力,也從包包里翻出口紅跟氣墊。</br> 艾米湊過來:“蘇雁,你是我們組的顏值擔當,一會兒大老板來了你站最前面!”</br> 蘇雁:“……好。”</br> 曾夢婷今天妝容艷麗,不屑地瞥了蘇雁一眼:“艾米姐,我呢?”</br> 艾米看了看她:“你也站前排,跟蘇雁站一起。”</br> 曾夢婷示威一般看向蘇雁:“好的。”</br> 艾米警告她:“收起你的小動作。同事之間良性競爭我支持,但如果演變成影響我們組紀律和團結(jié),就不止扣獎金那么簡單,到時我不會保你,懂嗎?”</br> “知道了艾米姐。”</br> 等待的半個鐘,大家都無心工作,旁邊的同事聊起大老板的來歷。</br> “君謄不是做手機搞芯片研發(fā)的嗎?怎么突然拓展起副業(yè)來了?”</br> “你沒看君謄官網(wǎng)發(fā)布的最新戰(zhàn)略部署嗎?他們準備建樓盤給員工發(fā)福利房,收購我們公司應該是暫時用得上,所以就順手收了。”</br> “之前好幾家企業(yè)想入股TY都被股東否決了,這回他們一上來就收購,我直呼牛B!”</br> 蘇雁這時才知道,收購她們公司的是晏回時。</br> 知道是他之后,蘇雁反而變得緊張起來。怕會影響到他的形象,也擔心自己做的不好讓他沒面子。</br> *</br> 十分鐘后,公司管理層全部出現(xiàn)在電梯口,一群西裝革履的精英簇擁著晏回時走向辦公區(qū)。</br> 晏回時抬起頭,目光越過人群,落在蘇雁身上。</br> 蘇雁沒有避開。因為大家都在看他,她也明目張膽地看著他。</br> 部門經(jīng)理迎上去,站在公司副總邊上,小聲向大老板介紹管理人員。</br> 晏回時禮貌頜首。</br> 員工們沒想到大老板這么年輕,一個個都跟犯了花癡似的,盯著他看了好幾秒才醒過神來。</br> 邊上的同事壓低聲音咬耳朵:“這就是成熟穩(wěn)重事業(yè)有成的男人嗎?媽媽我看到真的了。”</br> “你漏了一點,帥!這顏值,絕了。”</br> 年輕有魄力的老板,絕對不是吃素的,哪怕再帥也只可遠觀不可褻玩。</br> 看看就算了,可不敢有不切實際的想法。</br> 人群經(jīng)過蘇雁身邊,晏回時突然側(cè)頭,視線毫不避諱,直勾勾落在她嘴唇上。</br> “口紅顏色很好看。”</br> 所有人:???</br> 這看臉的世界,長得好看的果然只看得見同類。</br> 人群離開很久后,蘇雁還是覺得臉紅耳熱。</br> 其實就是一句平時她都聽到膩的話,可他在那種場合說出來,就格外讓她心動。</br> 艾米撲過來抱住她,上嘴就親:“加油雁雁!爭取早日當上老板娘,我們部門也跟著你沾沾光!”</br> 蘇雁:“……”</br> *</br> 君謄集團。</br> 閃光燈與黑壓壓一群男士西裝折出一道高級弧線,君謄全球代言人剛過來簽完合同,人群圍堵,安保人員竭力疏散。</br> 晏回時也被堵在門口。</br> 他表情疏冷有禮:“各位,我們的代言人已經(jīng)離開。”</br> “我們是專程來采訪您的!”</br> 秘書攔住記者:“抱歉,晏總還有重要的會議,今天只能回答一個問題。”</br> “請問您是出于什么原因收購的TY,印象中君謄好像從未涉及這個領(lǐng)域。”</br> “晏總可以回答一下嗎?”</br> “原因么,”晏回時眉梢微揚:“不想我女朋友給人打工,更不想有人教她做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