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蕭綢醉眼迷離的斜倚在軟榻上,羅衫半解香肩外露,輕啟的朱唇抿著玉杯中的葡萄酒。看得一眾所謂公子雙眼放光,要不是為了維護(hù)貴公子的顏面,想必口水也就流了出來。
在這京城之內(nèi)無人不知柳巷街,而在柳巷之內(nèi)又無人不曉捧月閣,若要在提及這捧月閣,那讓人垂涎三尺的莫不過這柳巷街的捧月花魁,沈蕭綢。
今日,柳巷之內(nèi)香薰暖昧,街道兩旁閣樓之上,盡是些貌美女子,輕拿蒲扇掩面而笑。酒香夾雜了胭脂水粉飄滿了一整條街,兩旁紅燭跳躍,聞得路人醉眼迷離。可是,卻沒人停下腳步,全都朝著捧月閣的方向走去。
捧月閣的大堂之內(nèi),早已座無虛席,京城稍微有名的貴公子都悉數(shù)到場,更有甚連宮中的皇子也為此行悄悄的潛了出來。堂內(nèi)高臺(tái)之上,沈蕭綢在無聲的表現(xiàn)著她的魅惑,聚攏了廳內(nèi)所有的視線,連眨眼的功夫都不想放過。老鴇滿意的看著眾人,滿臉的皺紋更是堆積到了一起。
“我說媽媽,這到底什么時(shí)候開始啊?”唐少爺有些按捺不住了,這美人當(dāng)前卻不能消受,可急煞他了。
“喲,唐公子莫著急啊,只要帶夠了銀子還怕抱不到美人嗎?”陳媽媽賠笑著打趣道,“這廉三公子和燕二公子還沒到,就請(qǐng)各位公子再等等啊。”
沈蕭綢用迷蒙的雙眼在堂內(nèi)掃視了一圈,對(duì)著唐公子?jì)擅牡囊恍Γ瑢⒕票⑽⑻穑闶琴r禮。她才不管什么廉公子燕公子呢,只要她的小人兒到了,誰不來都沒關(guān)系。剛剛看見她的小心肝那慘白的小臉,心中就一陣竊喜,吃醋好啊,吃死你個(gè)沒良心的。
“喲,廉三公子,燕二公子你們可算到了,就等著二位公子了。”陳媽媽笑嘻嘻的迎了上去,這廉家和燕家在京城都是有頭有臉的大戶,可萬萬開罪不起啊。
“陳媽媽,可以開始了嗎?”李家的公子有些厭煩,可人家家勢比自家大,也只得忍著。
“那就開始吧。”陳媽媽樂呵呵的走上高臺(tái),站到了沈蕭綢的旁邊。
今日捧月閣人頭攢動(dòng),全是因?yàn)檫@捧月花魁,要在此時(shí)開價(jià)賣身。想她沈蕭綢一直以花魁自居,琴棋書畫皆非不凡,常與貴公子們把酒游玩,從不留宿人家,卻也不曾有人留宿她的花魁樓。
京城里的大家小姐常以此不恥,勾三搭四偏又故作清高,世家子弟更是重金追捧,怎能不惹來聲聲嫉妒。今晚三三兩兩的更是女扮男裝而來,全都是想看笑話的。當(dāng)看見沈蕭綢那身嬌媚態(tài)時(shí),便暗罵其狐貍轉(zhuǎn)世。不過,過了今晚不照舊成了男人的玩物,想想也就得意了,青樓女子終是青樓女子,又怎比得了大家閨秀呢。
“我出一萬兩。”
“三萬兩。”
“小姐,小姐,別捏了,杯子又要碎了。”碧枝在一旁開口道,這杯子碎了沒關(guān)系,要是劃傷了她家小姐的手,那就大條了。
啪,碧枝的話剛說完,白杞星手中的酒杯,就這么被她硬生生的捏碎了。碎片扎入掌中,鮮血汩汩的往外流著,拳頭緊握血便從指縫中留了下來。
好你個(gè)沈蕭綢,明明自己不知檢點(diǎn)給我朝三暮四,還不知錯(cuò),今天又整出這么一個(gè)賣身的戲碼。以前我給你贖身你不要,今天我白杞星要是管你死活,這白杞星三個(gè)字我就倒過來念。真是,氣死她了。
杯子碎裂的聲音驚動(dòng)了全場,各個(gè)都朝聲源望去,看見了桌上的紅艷倒是沒人在意。沈蕭綢自然也看見,只是在觸及那白皙手指上的紅艷時(shí),心臟都在瞬間窒息了,眼神自然的流露出了愛戀。杞星啊,誰叫你這次三個(gè)月都不理我,人家就是想你想的緊嘛,要不,也不會(huì)出此下策啊。
“喲,這位公子,您得小心啊,媽媽我這是開門做生意的地方,可見不到紅啊。”瞧了眼這公子的小模樣,白嫩細(xì)致唇紅齒白的,也不知是誰家的小公子,看著眼生,想必也不是什么大家子弟。
“媽媽,把這桌上的都撤了吧,換一套新的器具來。”碧枝幫白杞星包扎好手掌,然后掏出幾錠銀子放在了桌上,“這些就當(dāng)是賠償。”
“好好好,媽媽我這就給您換,再送公子一壺陳年的桂花釀。”沒想到出手如此大方,應(yīng)該是沒見世面的公子,想必也有些背景。
“小姐,你要是生氣別拿自己出氣啊,您看您這傷了手,回家我該怎么向夫人交代。”隨即又看了眼臺(tái)上的沈蕭綢,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道,“這沈花魁還真是個(gè)妖精轉(zhuǎn)世啊。”
白杞星聽完不自覺的就向臺(tái)上瞄去,一眼便看見了沈蕭綢對(duì)著位公子大拋眉眼,氣得她直接想掀桌子殺人。
“燕二公子已經(jīng)出價(jià)到十萬兩了,還沒有沒出價(jià)的了?”
一輪又一輪的要價(jià),白杞星聽得氣血沸騰,但是卻沒有開口的意思。這下沈蕭綢急了,杞星啊杞星,你當(dāng)真不要我了嗎?如果連你也不要我了,那這出辛辛苦苦設(shè)計(jì)的戲碼到底是做給誰看的?罷了罷了,如果你不要我了,那么哪里也都一樣了。
沈蕭綢心中無限惆悵,口中的葡萄酒仿佛也變了滋味。大廳房梁之上是碩大的花燈,燭光渲染出氤氳的氣氛,紅綢裝點(diǎn)衣裙搖曳。可惜,此時(shí)她的眼中竟有了些霧氣,仿佛那角落中的人兒越來越遠(yuǎn)了一般。
“二十萬兩。”二樓的一黃衣男子開口叫道。
眾人抬頭望去,黃衣男子一看便是而立之歲,面露精光,到有幾分威嚴(yán)之氣。買了沈蕭綢想必也是娶做小妾,只是,此人給的價(jià)太高,一眾公子雖都出手不凡,但是拿出二十萬兩還是有些困難的。
大廳之內(nèi)一片寂靜,幾位公子更是面露可惜之色,看樣子只能忍痛割愛了。陳媽媽的臉上卻是一片喜色,二十萬兩啊,那是多大的數(shù)目。氣氛有些凝結(jié),大家都在竊竊私語,卻沒人再出價(jià),黃衣男子滿臉得意。
沈蕭綢微微起身,朝樓上望去,心中失落萬分,她的杞星真的不要她了。雖然如此,但要她委身他人,卻是萬萬不能的,正欲開口說些客套的話。
“二十萬兩。”白杞星終是忍不住的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在場中十分清晰。一旁的碧枝,只是掩嘴忍笑。
“這位公子剛才沒聽清嗎?樓上的那么大爺出的就是二十萬兩,您如果有誠意,是應(yīng)該加價(jià)的。”陳媽媽好心的開口。
白杞星的聲音引的眾人朝她望去,只見她的臉上并沒有太多的表情,仿佛剛剛只是他們幻聽了一樣。只有沈蕭綢滿臉期待的看這她,還是忍不住了,她的杞星真是太可愛了。
“公子,公子,你要是不加價(jià),就不要搗亂。”陳媽媽見白杞星遲遲未開口,有些不滿的說道。
白杞星只是在心中鄙夷了自己一番,說好不管的,可還是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別人買去,可這一開口,名字都得倒過來寫了。罷了罷了,誰叫她愛這個(gè)死女人呢。
“二十萬兩。”緩緩的重新說道,“黃金。”依舊淡淡的語氣。
說完,眾人嘩然,想著小小公子能拿出二十萬兩黃金,真是讓人無法相信。更何況,在這京城貴公子中也從沒見過他這人物,想來說不定是哪里的瘋子。
“碧枝,付錢。”說完,白杞星站了起來,走上高臺(tái),攔腰抱起沈蕭綢便朝花魁樓走去。
白杞星就這么抱著沈蕭綢在眾人的視線中消失,碧枝無奈的皺皺眉,她家小姐還真是雷厲風(fēng)行啊。雖說二十萬兩黃金也不算什么,可是明明十萬兩就可以搞定的嘛。果然,遇見沈小姐的事情,一向精明的白大小姐就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