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窗外仿佛能聽到橫濱中華街的煙花爆竹聲。
三個大人兩個小孩在一起吃飯聊天, 亂步手舞足蹈，少不了聊到某個話題。
日本的都市傳說——異能力！
業余節目莫名其妙就變成了異能力大比拼！
每個人要展現出自己異能力的特點，贏得對方的掌聲。不太想湊熱鬧的中原中也立馬改變主意, 想表演自己的重力異能力，卻被麻生秋也拼命使眼色，制止了對方想要大展身手的為——你那個暗紅色的力量會勾起不妙的憶??！
中原中也只好表演了手指戳核桃, 碎好的核桃仁，被加入了營養湯品里。
江戶川亂步大笑拍桌，“小橘貓, 你好遜??！”
“看我的！異能力——超推理！”
“哦哦哦, 我看穿你們了, 有么問題盡管問我吧！”
表現欲強烈的黑發少年閉眼兩秒鐘, 陡然睜開眼，翠色的眼睛仿佛有無數的信息流一閃而逝，頭發在空氣中浮動, 有大風在這里出現，背后是虛假的異能力特效，由麻生秋也抽出一把扇子, 在亂步的后面輔助提供吹風。
怕在冬天凍到自己的貓貓，沒有扇太大, 不冷不熱，恰到好處。
江戶川亂步揚起下巴, 肉眼可見地舒服地瞇起眼。
完美的點綴和烘托氣氛！
福澤諭吉：“……”
中原中也笑頭要掉了，身體差點滾下椅子。
麻生秋也起哄：“亂步, 我出題目了，要如何克制我的異能力？”
江戶川亂步踩著襪子站在椅子上，最愛萬眾矚目, “秋也的異能力？我的力量是推理，秋也的力量是觀測，本質上皆是分析物，但實際上不一樣，我們得到的信息量的高度是不同的，要對付你——嗯，果然還是要那個吧！”
中原中也豎起耳朵，爸爸有異能力嗎？！
江戶川亂步吊足了幾個人的胃口，“那個——觀測物之外的東西！人心是最難以預測的東西，所以秋也最不擅長的就是操控人心！”
麻生秋也毫不吝嗇地鼓掌，又問道：“第二個問題，蘭堂最討厭么東西？”
蘭堂猝不及防：“唉？為什么提到我？秋也！”
自己最討厭么？
蘭堂也一時半會想不出來。
“哇咔咔，送分題！”江戶川亂步大聲，“討厭的東西是會隨時發生變化的，蘭堂先生目前最討厭的就是破壞他感情的情，害得要受三個月的苦！”
福澤諭吉和中原中也沒有聽懂，三個月的苦是什么？
蘭堂在眾人的視線下，一股羞恥感突破了法國人的節操，令他捂住耳罩，紅暈從耳根一路蔓延到了臉頰，毫不客氣地說：“彩畫集——禁言十分鐘！?。 ?br/>
江戶川亂步被金色的方塊吞沒，封鎖在里面，哇哇叫的聲音傳不出來。
消除聲音，強制性閉嘴！
這份強大的實力震懾住了貓貓的保父福澤諭吉。
中原中也喜悅，這方法和手段，喜歡！不愧是他的媽媽（爸爸？）。
麻生秋也喝了幾杯酒下肚，處于興頭上，當場在“彩畫集”的協助下表演了一番異能力，戴上了快要忘記的黑框眼鏡，容顏嫩得好似大學生。
“異能力——高維觀測者！”
看向江戶川亂步和中原中也，被酒水暈染的黑瞳里滿是笑意。
“你們之間，未來亂步大概率會比中也的身高高一點。”
“不會吧！”
中原中也嚇想再喝一杯牛奶。
江戶川亂步靠讀唇語，聽懂了秋也說的內容，在亞空間的封鎖里的捶墻，貓貓興奮打滾，想要出來在中原中也的神經上跳舞。
麻生秋也之后指向了福澤諭吉，“福澤先生，就差您了！”
福澤諭吉瞳孔地震：【我沒有異能力?。 ?br/>
在滿屋子“異能力者”的包圍下，福澤諭吉覺自己實在缺乏表演能力。
“我說你會有，你肯定就有！快一點來pk我們的異能力吧！”
麻生秋也的話給予相當的刺激性。
人生在世，哪個有理想的人不希望自己有異能力？
福澤諭吉感覺豪氣萬丈，算是陪對方喝酒助興了，本就不是什么木頭呆子，內心的熱血比任何人都強烈，“如果我有異能力，定然是一種能幫助到別人的力量！我在這里！所有人的安危皆在我的保護之下！”
在這里，大家安全，反過來證明了擁有力量，不是異能力勝似異能力！
這一輪，福澤諭吉參與進去了，并且握緊了拳頭。
蘭堂看向福澤諭吉，滿臉震驚，遲遲沒有去喝酒，剛才一瞬間——似乎感覺到了異能力擴散出來的波動？！
秋也隨便認識的一個人，受刺激就覺醒了異能力？？？
在場能察覺到這種異能儀器才能監測的力量波動的，只有蘭堂，昔日在異能大國培養出來的超越者擁有極其敏銳的力量感知力。
不過現實是福澤諭吉熱血完畢，坐了去，當作沒有發表大齡中二病的言論。
蘭堂的心思一動。
江戶川亂步被放出來，往前撲空，被福澤諭吉及時抓住了身體。
江戶川亂步歡呼道：“福澤大叔好厲害！”
那雙翠綠的眼睛里滿是信賴的小星星。
除了麻生秋也和蘭堂，江戶川亂步幸運地碰到了第三個折服的成年人。大人的世界不是麻木庸俗的，也有夢想和熱血，精彩可以尖叫。
中原中也止不住的點頭，為氣氛感染，滿臉激動地說：“好強的氣勢！”
福澤諭吉展現的不僅是意志力，有武道家的強大氣場！
強者，內心亦是強大的！
這場比拼沒有結果，大家玩得開心，不用分出勝負。福澤諭吉的酒量不錯，離開的時候十分穩定，表示不用別人相送。反過來，與他在餐桌上拼酒的麻生秋也頭暈眼脹，定睛一看，居然連蘭堂的酒量都相當的不錯，沒看見喝多快，但是小口的喝著酒，一瓶就見了底，想必以前在法國沒少喝酒。
“亂步君，別鬧了，把秋也扶回去，或者幫我整理餐廳?！?br/>
蘭堂不想看兩個小孩子打打鬧鬧，制止了亂步的鬧騰，隨后看向被亂步逗炸毛了的橘發男孩，輕輕柔柔地說：“中也君，也麻煩你了?！?br/>
這一刻，蘭堂隨了麻生秋也的喚名方法。
叫中原君不好聽，而中也君，則有一點類似于喊秋也的親昵感。
中原中也瞬間變成了好孩子，收起報復地行為，“嗯！”
在重力的“攙扶”下，江戶川亂步和中原中也順利地把麻生秋也送房間，比起毛手毛腳的亂步，中原中也特別懂地去給浴池放熱水。
到臥室里，中原中也突然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住。
麻生秋也單膝跪在了厚厚的羊毛地毯上，醉的不輕，但是沒有抱錯人。
“中也，歡迎家?！?br/>
再健忘，也沒有忘記這件事。
中原中也的身量不足，人格誕生在這個世界不到三年，被成年人寬敞的肩膀保護在懷里，酒氣不刺鼻，貼著胸口的時候能感受到砰砰作響的心臟。
那是名為“父親”之人的心跳聲。
外面有逐漸懂，明事理的同伴們，房子里有接納的親人。
中原中也伸出手抱住了黑發青年，擁抱了這個世界，是被人從黑暗之中用一只金色的大手拖拽出來的，那個人若無意外，便是失憶的蘭堂先生。一個男人賦予了人類的身份，一個男人教導他學會人類的本領，不管背后隱瞞了多少，那份近距離接觸到心跳的炙熱溫情是不會變的。
——我相信你，爸爸。
——你會一直注視著我，看我長大，看我追逐真相的目標而奮斗。
中原中也感受到短短一分鐘內的溫度，是人心的共情，靈魂的暖意融融。
這樣的幸福顯然支持不了太久，江戶川亂步在門口探頭探腦。
“秋也，蘭堂先生快要搞定家務了！”
中原中也哭喪著臉，在麻生秋也懷里問道：“蘭堂先生……為么不喜歡我？”
麻生秋也想親崽的臉頰，發現全是化妝品：“……”
嘆氣：“有希子小姐太厲害了，導致你不像蘭堂，像我的私生子啊?！?br/>
中原中也懵懂：“不嗎？”
麻生秋也被他的純真融化了成年人骯臟的心，去看那雙戴了美瞳的綠眼睛。
很不習慣，藍眼睛的孩子才是他記憶中最可愛的中也。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用真容站在蘭堂的面前?！?br/>
“抱歉啊。”
“我相信蘭堂會喜歡你的?！?br/>
原著蘭堂是為何而死？里面有一小部分原因便是中也啊。
蘭堂記起一切，放棄任務，不想殺死“荒霸吐”的化身，臨死前吐露對中也稱得上溫柔和鼓勵的善言，這一切說明了蘭堂能夠接受中也的存在。
用手點了點中也的眼角，“記得摘掉再睡覺，會弄壞眼睛的?！?br/>
中原中也答：“嗯，我會摘掉的?！?br/>
松開手，中原中也在脫離懷抱前湊上前，“新年快樂，爸爸。”
此言一出，麻生秋也被新年的禮物正面沖擊到了。
中原中也快若閃電般地飛奔逃走。
江戶川亂步說道：“不出我所料，小橘貓還是說出來了，嘻嘻?！?br/>
面對邀功的亂步，麻生秋也手軟腳軟，爬不起來，唉聲嘆氣：“亂步，你先扶我起來啊，晚上別偷吃，冰箱里有留給你們明天吃的蛋糕?！?br/>
江戶川亂步承受不住成年人的重量，扶住的身體，自己也要被壓趴下。
“秋也，你太重了！”
“胡說八道，我是正常的體重，是你太廢了?！?br/>
“你這么說我可就不開心了！”
“快點扶我去浴室，我身上全是酒氣，會把臥室弄臭了味道?！?br/>
“好啦。”
江戶川亂步勉強完成運送任務。
洗完澡，麻生秋也的酒醒了不少，被蘭堂從浴池里撈出來后裹上了睡袍。麻生秋也揉著眼睛，打哈欠，遲遲不肯上床休息，惹來蘭堂的無奈注視。
麻生秋也說道：“我發誓有最后一件事！”
麻生秋也腳步歡快地去冰箱里找糕點，是一包花生混合豆沙做的糯米年糕。
冒著外面呼呼作響的寒風，縮著腦袋，把糯米年糕放到了有貓腳印附近的信箱里，信箱沒有上鎖，著那一只消瘦的三花貓過來領取新年禮物。
是啊，消瘦。
夏目漱石體格不太健壯，估計胃也不太好，為國家和政府日以繼夜地操勞。
退休之后，應該就會變成胖胖的貓了。
麻生秋也在糯米年糕上留了一張紙條：【為了您的胃，請找便利店加熱再吃，會更軟更香甜?！?br/>
去，蘭堂在門口等。
門很快關上。
凌晨，民宅外有一小小的身影沾著雪花，邁著貓步，叼走了信箱里的食物。
在小診所里，為人看病的森鷗外再次碰到沒有錢的窮鬼。
過年也在接待傷患的森鷗外哀嘆，簡直不想說話了，“你隨便給一點東西當診金吧?！甭勓?，窮鬼傷患不好意思地笑了，不再刻意裝出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架勢，心：這個開在擂缽街附近的地下診所確實是一個好地方。
從口袋里掏出一枚糖果，舍不吃，本來留著最后一顆的。
“喏?！?br/>
“港口黑手黨發的。”
“醫生，新年快樂，不要說我沒錢啊，我是真的窮?！?br/>
看著手里可憐至極的糖果，眼神疲憊的森鷗外微怔，五指收攏，收下了這份最凄慘的新年禮物，對擂缽街的落魄男人說道：“早點回去吧，注意養傷。”
診所里終于沒有人了。
一名金發小女孩身穿護士裝，抱著診斷病情的本子，雀躍地走出來。
森鷗外坐在椅子上，扭動僵硬的腰。
男人看向自己可愛迷人的人形異能力，遞上糖果，“愛麗絲~?！?br/>
以與謝野晶子為藍本，逐漸性格活潑的愛麗絲吃著糖果，愛上了甜食。
“林太郎，我要~。”
“過完年就帶你去街上買，想要蛋糕、糖果、小裙子都可以?！?br/>
我會把你從政府監管的療養院里救出來的，晶子。
這個傷痕累累的世界需要你來治療——
我的死亡天使。
……
一月初，新年的慶祝到了尾聲。
橫濱市的一處普通宿舍里，田中提心吊膽地過完年，準干部行定渡邊死了，黑蜥蜴成員木村瀨明也“死了”，只有活著。
田中感覺自己是多慮了，要出事早就出事了，怎么到今天。
過完年去上班，便可以到遠離麻生秋也的崗位。
沒有人在乎一個小人物的背叛吧？
沒有人……
田中發現寒風從外面灌進來，走過去，“怎么，我忘記關窗戶了嗎？”看到窗戶被打開的地方，“木村瀨明”半蹲在那里，沖他笑的齜牙。
“喲，新年快樂，恭喜你度過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年，不過活著就行了嘛，不用計較太多，你說是不是？田中君?！?br/>
“我有一個問題問你，答正確，你就能活下來?！?br/>
“答我吧——”
“我要你去殺麻生秋也，你敢不敢？”
田中臉上的血色盡褪，驚恐地看著一見面就問他殺人問題的人。
人背叛了第一次，會有第二次嗎？
答案。
通常是會的。
“木村瀨明”打暈了這個人，挑挑揀揀地吃著田中家冰箱里的食物，吃飽喝足后，給房間放好燃燒的木炭，關緊門窗地離開了。
恭喜你選擇了一個be結局，好走，不送。
蘭堂睜開眼，去看睡著的麻生秋也，再過不久就要到了們共同的生日。
新的一年，新的一天。
解決掉去年那些不愉快的情，沒人會破壞他們的感情。
重新閉目淺眠。
秋也……你說的哦，要愛我的靈魂勝過身體。
我會為你殺戮。
……
一月一日，拍賣會舉行，位于長野縣的“黃昏之館”，由于內部的古董不單獨拍賣，起拍價高昂，外國賓客不是很感興趣，再一次流拍。
一月四日，橫濱市的產房里，夢野久作出生。
一月十日，麻生秋也、蘭堂、尾崎紅葉、福澤諭吉同一天生日。
們互贈禮物，人情往來。
這一天，江戶川亂步十分忙碌地吃了兩回生日大餐。
幸福地拍著肚皮。
“真好吃?！?br/>
瘦小的貓貓，體重有往上漲的趨勢。
靠著江戶川亂步偷師的化妝手藝，已經能正常登門拜訪、坐在麻生秋也身邊的中原中也扭過頭，咬下香甜可口的蛋糕。
不羨慕、不嫉妒！吃的是父母的生日蛋糕！
中原中也學會趁機拉著麻生秋也的衣袖，說道：“秋也先生，蘭堂先生，我已經能寫詩歌了，同伴們說看懂?！?br/>
江戶川亂步渾身炸起毛，望向挑釁自己的中原中也。
么？！
小橘貓敢背刺我！
麻生秋也夸獎中也，而后對蘭堂說道：“蘭堂，亂步跟著我小說，現在還沒有么成果，但是我給你找了個詩歌苗子，你要不要教導他試試？”
蘭堂是很驕傲的人，在詩歌領域相當于一本詩歌集封神的程度。
接二連三的作品在法國的熱度居高不下。
看向坐立不安的橘發男孩。
“可以，我先看看么水平，你會法語和拉丁語嗎？”
“在、在學?！?br/>
中原中也答有一點磕絆。
蘭堂覺這是秋也的預謀，懷疑地去看戀人，你專程照著我們兩人，培養一個長得像你、愛好像我的孩子？你是不是想要再養一只小橘貓進門？
一只黑貓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
麻生秋也摟住蘭堂的腰，為了讓他幫忙輔導，咬著耳朵說。
“親愛的，這個月的月底近在眼前了吧?！?br/>
“……?。。 ?br/>
堅決不給戀人耍小聰明機會的蘭堂，可恥地心尖一顫。
蘭堂真的不想再放一只貓溜進來了??！
糾結地捏著圍巾。
“我……就……教導……幾次……我也有工作，沒有足夠的時間。”蘭堂瞥過被秋也和亂步帶進家門的中原中也，對方十分拘謹，沒有亂步那么調皮搗蛋。不知道是不是秋也洗腦的結果，發現這個孩子性格挺好的，有一點奇妙的親近之感。
“好，沒問題的?！?br/>
麻生秋也暗中松口氣。
只有這段時間的蘭堂最好說話，中也，抓住機會拼命刷好感??！
這決定了你未來會不會有一套海景墳！
“中也，加油！”
中原中也聽見的鼓勵，眼神璀璨，笑露出虎牙，堅定地仰起腦袋去看長發憂郁的法國青年，這是他的親人，把帶到人類世界的異能力者！
我要到他的認可，恢復記憶，告訴我情的真相！
蘭堂先生。
你是我的父親，也是我的母親。
這個家——亂步能進，憑什么我就不能進了？我偏要擠進去，嗷！
……
《幼獸之歌》：黑夜底下煙草四塞的原野，一匹野獸在灰燼盆里打磨燧石，制造繁星。攪亂冬天的風呼嘯鳴響。野獸已經什么都看不見。它擁抱著唯有響板與月光才能夠喚醒的星，在火盆里迎接褻瀆。
——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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