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象征死后的還魂日的這一天, 阿蒂爾·蘭波并未見到麻生秋也的靈魂,但是他見到了麻生秋也生前的“小秘密”。
——你趁我不注意,偷偷吸引了很多歐洲超越者!
阿蒂爾·蘭波想到葬禮上獻花的那些人, 神經質地敏感起來。
每個人都不安好心!
每個人都在覬覦他的秋也!
這群海王也不想一想,秋也要的是家庭和安全感,自己可以做到交往期間不出軌、結婚期間不主動離婚, 其他人能做到嗎?
最重要的是……阿蒂爾·蘭波愿意為了愛,讓秋也在上位。
雨果前輩湊什熱鬧!
你這個傳聞中不斷換情人、永遠愛少女的家伙!
滿打滿算,阿蒂爾·蘭波與麻生秋也就沒有分開過幾次, 偏偏是屈指可數的情況下, 麻生秋也能在身邊沒有阿蒂爾·蘭波的時候, 站直了腰板, 憑借個人魅力讓那些對日本沒有多少好感的歐洲人留不淺的印象。
沒有異能力,他有智慧,沒有家庭背景, 他有金錢的手段和有對未來勾畫的藍圖,他以有別于常人的三觀折服了其他人。
看到那些隱含愛慕的人,阿蒂爾·蘭波垂眼簾, 有自己在,便占據了秋也生前死后唯一的伴侶的位置, 誰也休想取而代之。
他是秋也的唯一。
愛也好,恨也好, 他們的命運已經交織到了一起。
天人永隔,痛到骨髓又妨。
身為蘭堂的時候, 他愿為秋也寫詩,愿為秋也洗手做羹,過年時候一起大掃除, 他本該沒有那些傲慢,只因為少年時期的經歷,讓他在恢復記憶后轉變了性格,忘記了異能力并不能給人帶來幸福。
此時,阿蒂爾·蘭波仍然是阿蒂爾·蘭波,他發自內心地承認了“蘭堂”是自己最重要的一部分,放下那些法國帶來的枷鎖。
他擦拭遺照,整理桌,接收了葬禮最重要的工作,手套的指尖凍得發青,臉上的情緒仿佛回到了一個平穩的狀態。
他心道:我為你好好的主持葬禮,沒有趕走那些人,也沒有在這一天去追隨你,我有努力地向所有人證明我們的關系。我們是愛人,是伴侶,無關國籍和力量,跪坐在你面前的人是蘭堂,也是阿蒂爾·蘭波。
無論你是否原諒我。
我會竭盡全力地去做讓你開心的事情,讓你能夠瞑目……
阿蒂爾·蘭波去觸碰自己送給秋也的花束,勿忘我,多可悲的花,若不是害怕愛人忘記自己,又怎么會如此不自信。
【自卑的人,嘗是你一人。】
頭七結束,翌日本該是下葬,而不是繼續停靈,葬禮的后續讓熟悉送葬流程的港口黑手黨高層不解,想要討個說法。
阿蒂爾·蘭波不允許火葬。
當森鷗外問他的時候,阿蒂爾·蘭波直言:“是秋也的遺囑,我尊重他的決定,而且他想要葬入橫濱鉆石墓園里。”
提到那處墓園,阿蒂爾·蘭波的神情越發遠離人世間。
清清淡淡,空空渺渺。
法國人宛如一個活著的亡靈,逐漸放下生前的東西,雙肩失去責任,一心一意想要去陪伴自己愛著的人,憂郁而溫柔地說道:“那是他為自己、為我們買的墓園,我將來也會葬入里面。”
聞言,森鷗外悚然一驚。
這是殉情的意圖嗎?
來不及勸說什,森鷗外眼睜睜地看著阿蒂爾·蘭波出去的身影,仿佛看到自己的生命中會再消失一個熟悉的人。
愛麗絲說道:“林太郎,愛情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森鷗外低頭去看說出這種見解的人形異能力。
“太不值得了。”
真的。
不值得嗎?
森鷗外沒有品嘗過愛情,那種奇妙的心靈火花仿佛天生遠離他,他無法弄懂阿蒂爾·蘭波,而阿蒂爾·蘭波也不需要其他人懂。
“師兄……會希望他死去嗎……”
……
外交壓力全部被波德萊爾擋下了。
港口黑手黨內部看上去風平浪靜,只有少數人知道,風波還未徹底過去。葬禮之后,維克多·雨果羞愧離開,居住到附近的酒店里,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承擔起照顧學生和后輩的義務,主動測試太宰治的力量,想要驗證“無效化異能力”的強度極限,“太宰君,再試一次。”
隨后,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丟開近戰能力弱的太宰治,得出結論:這個孩是終極反異能力者,但是異能力者想要殺他也很容易。
一顆彈,或者一發大面積的物理攻擊。
太宰治躲不開就必死無疑。
【若是等到體術和頭腦進一步成長起來,具備戰略意義,位格等同于超越者……史上最弱的超越者。】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對太宰治的價值進行了評定后,注意力集中到了中原中也身上,中原中也是重力異能力,有前車之鑒,這種力量開發起來容易,很容易再塑造出第二個“保羅·魏爾倫”。
想到那種可能性,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的眼角一抽。
他發誓,不能再亂養小孩子的性格了!
“中也君,法國有很多學校,教學質量不會比日本差。”波德萊爾循循誘導道,“你可以任意選擇一個你喜歡的學校,我保證政府不會進行干涉,你可以自由地選擇成長,放假的時候再回日本,我會近距離地教導你掌握重力異能,讓你成為下一個超越者……”
中原中也搖頭:“我要留在日本。”
波德萊爾直白地說道:“在日本,你無法變強,日本政府也無法容忍你強大到他們無法掌控的程度。”
中原中也有一顆渴求變強的心,想要如阿蒂爾·蘭波那般的強大,然而家人的意義勝過這些夢想。
他始終不改口,固執地低頭看腳尖。
“唉。”
波德萊爾在嘆氣,但是臉上是陰郁的笑容,仿佛在看待一個好孩子,中原中也越拒絕,越能證明他身上人性的濃厚。
中原中也與保羅·魏爾倫是不一樣的。
具體哪里不一樣,還需要波德萊爾細細觀察去,慕強是一種本能,他不會去強硬勸說,他相信法國對全世界異能力者的吸引力。
“阿蒂爾去哪里了?”沒有維克多·雨果的幫忙照看,波德萊爾發現一直會出現在兩個孩身邊的學生消失不見了。
神游虛空的太宰治說道:“他出門去了。”
波德萊爾問道:“去哪里?”
太宰治的眼皮掀開,去看那位想要誘拐他們的波德萊爾先生。
“大概是……最后的地方。”
麻生秋也留給阿蒂爾·蘭波的遺囑拉住了對方的意志。
最后的時刻到來。
是生,是死,還是生不如死呢。
……
長野縣,黃昏之館在黎明中彰顯存在感。
日本前首富的遺產,現任港口黑手黨首領送給愛人的私宅,即使黃昏之館內部沒有聘請管家和保鏢,兇宅和克主的名聲也傳播得很遠,一般的宵小之徒哪里有膽量窺探這種象征死亡和財富的地方。
阿蒂爾·蘭波第一次孤身駕車來到長野縣的黃昏之館。
沒有愛人和孩子,他在黃昏之館前看著昔日秋也送給自己的豪宅,再無半分喜悅之,只覺得眼前方方的豪宅就像是一座墳墓。
片刻后,他來到自己住過的房間,從更衣室的衣柜后打開機關,輸入密碼、指紋等驗證信息的東西,花了五分鐘才打開了保險箱。
保險箱足足一個成年男人高的尺寸。
上層放著厚厚的文件袋。
層堆積著各種珠寶,有麻生秋也送給阿蒂爾·蘭波的首飾,也有港口黑手黨走私來的珠寶,覺得好的全部留了來,放在送給蘭堂的豪宅里。
阿蒂爾·蘭波伸手要去拿文件袋的一霎那,保險箱亮起了紅光,反倒是觸發了里面的聲控機關。
“蘭堂,你來了啊!”
麻生秋也仿佛就在身邊惡作劇地說話。
阿蒂爾·蘭波驟然聽見了秋也的聲音,失聲喊道:“秋也!”
他急切地四處看去,裝修豪華的黃昏之館在一個人待著的時候空蕩蕩的,哪里有麻生秋也的身影,他的心臟唰的一又痛又酸澀,陣陣抽攣,有只手它緊緊地捏住,又緩緩的松開,仁慈而殘忍地恢復供血能力。
“看來……”
“我的結局似乎不太好。”
說話的人在阿蒂爾·蘭波朦朧的視線下,仿佛藏在保險箱的后面說道:“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我的心態是樂觀的,我相信你像我愛著你一樣的愛著我,我們的愛情可以戰勝一切。”
“親愛的,你現在的狀態怎么樣?沒有強撐著吧?我不是故意拖延時間,我想讓你得到一些緩沖的余地吧。”
“不要再哭了,我會心疼的。”
阿蒂爾·蘭波本來還能忍住,眼角再次被水珠暈染開了淚痕。
“記憶中,你為我哭過三次,第一次是在我中槍受傷的時候,第二次是你在“腦髓地獄”里,第三次是你吊打中也和阿治的那件事,亂步偷偷跟我說你被我哭,抹著眼淚走的……”
“對不起,惹你哭是我的錯,想怎么罵我都可以,聽上去是不是有一點沒骨氣?話告訴你,我只在你面前這樣,那些人都說我是戀愛腦,我全部都知道,可是我才不覺得戀愛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我的人生因為愛情而甜蜜,因為有你而有了家庭,這段時間有過辛苦,有過苦澀,在日本的港口黑手黨里生活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說出這些不是想對蘭堂抱怨,好吧,我有一點在跟漂流瓶說話的覺,什都想一股腦地告訴你,我要跟你說真心話,不是什口頭漂亮的話。”
“謝謝你的陪伴,讓我沒有產生過一次輕生的念頭,你讓我懂得了責任的重量。”
“起初是我選擇了你。”
“后來,是你選擇了我。”
“如果不幸已經降臨,如果我們已經分開,如果你還愛我——”
“我說的內容,一定要好好記住啊。”
“第一件事。”
“活下來!”
“為我活下來!不要來死亡的地方找尋我!”
阿蒂爾·蘭波渾身僵住。
秋也……不要自己去找他嗎?
淚水模糊了視野,阿蒂爾·蘭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用圍巾捂住自己絕望到無法挽留任何東西的表情。
麻生秋也用往日的嗓音述說道:“親愛的,只要你沒有忘記我,我就活在你的心中,我沒有消失,你的身邊都是我留的痕跡。”
不一樣!
你拋我選擇死亡,你不想我去找你了!
“我是個不自信的膽小鬼,總是害怕你不愛我,我想要知道我沒有白白來世間走一回,我有一個深愛我的人,能為我死,能為我生。”
“這個世界充滿奇跡。”
“我與你的相逢,正是奇跡的一部分。”
“保險箱的文件袋里不是遺囑,是全世界的寶藏地點和異能力者的名單,我不確定百分百真,那只是我從平行時空那里看到的東西,世界與世界之間是不一樣的,如同你與平行時空的區別。”
“第二件事。”
“守住我傾盡所有給你的愛。”
“這里是我送給你的黃昏之館,它是黃金鑄造的黃金屋,古人曾說金屋藏嬌,用來許諾一生一世的愛情。那么,我我最好的東西都給你,它是日本最輝煌的一份寶藏,你說一千億可以得到幸福,那就用它來換取幸福,我它的歸屬權交給你了。”
“你可以用它來懸賞全世界的復活機會,你可以用它擺平法國政府對你的不信任,你可以用它做任何能讓你幸福的事情!”
黃昏之館的機關被觸發,外墻開始脫落,內部的墻體也開始變化。
猶如“彩畫集”的金色光芒在曜日下展現。
那是絕世的光。
——金屋藏嬌。
漢武帝承諾給阿嬌的話,未能做到,使得阿嬌孤獨地死在長門宮,一首《長門賦》訴說不盡的幽怨。
“當我它送給你的那一刻,日本政府大概會恨我吧,我不在乎哈哈哈哈哈——我要告訴你!我不在乎!我沒有你想的那么熱愛這個國家,能說出這句話,是我最坦誠、痛快的時候。”
“不要絕望,我你藏在我的心頭,藏在我的黃金屋里,我想要看到你的笑容。”
“黃金屋美嗎?”
“我無緣一睹它的風采和你的表情,真是遺憾啊,沒有關系,我在保險箱上安裝了監控攝像頭,你震驚的表情記錄來了喲。”
“蘭堂,錄音只有一份,播放完后會自動銷毀,你要防備那些會讀取物品信息的異能力者,認真聽我說完。日本橫濱市有寶物【書】,英國有時間旅行者h·g·威爾斯,俄羅斯有疑似‘復活’異能力的異能力者托爾斯泰,歐洲有許多異能力者的力量涉及神靈魔鬼……”
“所以,我交代你的第三件事是——”
“親愛的,用盡你的一生,去尋找復活我的方法吧!”
“還未到說喪氣話的時候!”
“我等你。”
“永遠。”
錄音到了后面,聲音一點點消失。
自古黃金屋配美人,有誰能實現必然是一段千古佳話。
“秋也!秋也能復活?!”阿蒂爾·蘭波整個人瘋狂了,復活!秋也說這個世界有復活的機會!什理智都見鬼去吧,即使法國沒有,不代表全世界范圍沒有!
阿蒂爾·蘭波又哭又笑,好似溺水者的獲救,他被麻生秋也用新的希望拉回了人世間。他的耳邊出現了無數震動的聲音,黃昏之館的機關被陸續打開了!
他走出保險箱所在的更衣室,呆滯地去看黃昏之館的真面貌。
黃金,全是黃金……
這里藏了寶藏,價值一千億美金的寶藏……
這個男人在拍賣會上拍黃昏之館,毫不猶豫送給他,讓他簽下名字,那天笑得心滿意足,就像是完成了一個浪漫的約定。阿蒂爾·蘭波以前不懂他為什會送一座不怎么去住的豪宅,此時才觸碰到麻生秋也的真心,這是怎樣的柔情蜜意,怎樣的世界級禮物。
——我用世間最昂貴的盒,承載我們的愛情。
——這次輪到你了。
——活下去!
——守住我們的黃金屋!在狂風暴雨中活下去!
……
位于另一個地方。
俄羅斯人的手機上收到一張照片,被陽光與璀璨的金色模糊了像素,他冷靜地看了照片半晌,確認自己沒有看錯,是金色的房子。
“貼了金箔?”這是費奧多爾的第一個想法。
“看上去像是黃金做的……”費奧多爾的理智出現細微的動搖。
“不可能。”費奧多爾閃過各國的黃金儲存,估算搭建一座占地面積這大的黃昏之館需要的金磚,“黃昏之館最初是日本上個世紀的首富烏丸蓮耶的母親留給兒子的遺產,烏丸蓮耶不可能將巨額的黃金送人。”
除非烏丸蓮耶的母親沒有來得及說出寶藏的位置,導致烏丸蓮耶在生前沒有發現黃昏之館的墻壁藏著黃金。
這可能嗎?
現實會不會比電影還要奇幻?
“果戈里……”
“不要懷疑了!是金!我沒有白來長野縣,你讓我跟蹤他是對的!”
“具體是多少黃金?”
“我不知道!這是麻生秋也送的禮物啊!愛情的禮物!他用這份禮物買了世間最昂貴的愛情——!果戈里的心臟要跳出來了!果戈里這輩也沒有見過這多的金!這是藝術的巔峰杰作啊!”
費奧多爾聯系自己的同伴,果戈里發出高昂激烈的聲音,仿佛隨時想要去撬走一塊金磚來看看。費奧多爾連接上了果戈里的手機,去看現場的視頻,再怎么調整角度,仍然被黃金的璀璨光芒晃到了眼睛。
建成至今,約百年之久的黃昏之館洗刷了“兇案地點”的丑名,它不是什歷任主人全部倒霉的兇宅,而是能讓人瞬間上世界頭條的黃金屋。
“這多黃金……足以讓各國眼紅……沒有普通人能保得住。”
一直視金錢如糞土,寶石當石頭來丟棄的魔人頭一次發現自己錯了,金錢達到某種程度是堪比許愿機的存在!
想要大戰還不簡單嗎?
想要招募“志同道合”的異能力者還難嗎?
只要你有黃金!堪比國家儲存的黃金!你身上的魅力勝過所有人!
這就是金錢的味道啊。
費奧多爾的夢想黯淡,臉色隨之晦澀來,說道:“澀澤君,我從未想到你才是讓我損失慘重的人……”
上次在法國的作者見面會上,他就該果斷地綁走麻生秋也,帶到俄羅斯再進行溝通和洗腦工作,切斷麻生秋也對阿蒂爾·蘭波的愛情!
錯過,太心痛了。
這是一位讀者對失去喜愛的作者的真摯情啊。
費奧多爾面無表情地想到,并且給罪魁禍首的澀澤龍彥判下了死刑。
異能力者可以稍后清算。
白麒麟必須死。
這一天,日本政府的電話被人打爆了,日本政府高層集體瘋了。
幾百噸的黃金被日本人送給了法國人!
當年烏丸蓮耶繼承的黃昏之館是黃金造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們國家為什會出這種瘋子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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