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幻覺之中的事情無傳遞出來。
麻生秋聽不見蘭堂的語, 垂著頭，失去雙手，劇烈的疼痛使得他牙齒碰撞, 汗水從額頭滑落到鼻梁，分不清是隱忍還是絕望。
他只看到了蘭堂企圖自殺。
“腦髓地獄”的效果太出眾了，連超越無防備。
蘭堂究竟是在幻覺里經(jīng)歷了什才如此絕望？是魏爾倫嗎？原著里他為記起自己親手殺了魏爾倫而間接自殺了。
“愛麗絲！”
“愛麗絲——！”
“不要發(fā)呆, 把這個孩子綁起來！不要讓他碰到任何人！”
麻生秋忍著痛，嘶吼地叫了起來。
他的喉嚨里仿佛燃燒著一團火，是怒火, 是妒火, 夾雜著無視生死的極端情緒。男人的聲帶破了, 氣管和食管彌漫著腥甜的鐵銹味, 這一刻，港口黑手黨的“分析師”前所未有的狼狽。
他的口中吐出了血，牙齒被血染臟, 死死地壓抑住痛苦。
沒有手，他無爬起來，貼著蘭堂不斷顫抖的身體, 不亞于直面瀕臨爆發(fā)的核/彈，危險系數(shù)僅有他自己知道。他沒有想到, 自己在暴露欺騙阿蒂爾·蘭波的事件之前，受到“彩畫集”的傷害。
愛麗絲沒有捆綁的物品, 森鷗外趕來，把自己的白大褂丟給了她。
專業(yè)醫(yī)護(hù)人員的愛麗絲以極快的速度撕碎白大褂, 用布條捆綁住了夢野久作，束縛住了手腳，夢野久作來不及掙扎, 三歲大的孩子就變成了白色的“毛毛蟲”。在他惹人心煩的哭腔出現(xiàn)前，愛麗絲眼疾手快地用一團破布堵住了他的嘴，冷聲說道：“安靜！用鼻子呼吸！”
夢野久作嗚咽，抽動鼻子，無再發(fā)出尖叫。
嚇傻了。
金色的方塊不知何時消失了，夢野久作娃娃掉落在地上。
森鷗外走到麻生秋身邊，出于謹(jǐn)慎，沒有接觸血水和任何人。
“秋先生，一步如何？”
沉迷戀愛的人有多不在乎生命，他算是看到了。
“撕碎——娃娃——讓愛——”麻生秋無再發(fā)錯完整的詞，急促地咳嗽，移開頭，在蘭堂的身邊似乎要把肺部咳出來。
愛麗絲聽從他和林太郎的指示，用手術(shù)刀撕碎了夢野久作的娃娃。
“嘻嘻嘻嘻——”
緊接著，五馬分尸的娃娃發(fā)出了一陣怪異的聲。
瞬間恢復(fù)了原樣！
沒有用！
夢野久作的身體受到傷害，異能力“腦髓地獄”通娃娃發(fā)動之后，娃娃免疫各種傷害，已知的破解手段只有無效化異能力“人間失格”。
“它變成了異能物品。”森鷗外確定常規(guī)手段無效了。
愛麗絲把娃娃撕碎了數(shù)次，不再做無用功，她是森鷗外設(shè)定出來的人形異能力，性格也是無利不起早的冷血類型，是看著失去雙手的麻生秋，愛麗絲感受到心底的焦慮，罕見地說道：“我先給你止血。”
她先了森鷗外一步，把剩余的破布撕成長條，勒住手臂，進(jìn)行止血。
森鷗外的眉頭動了動，沒有反對，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夏目先生沒有發(fā)第二條短信。
碰到這種殘疾的傷勢，對方應(yīng)該是去聯(lián)系待在武裝偵探社的與謝野晶子了，以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讓晶子立刻趕來沒有問題。
“秋先生，是狼狽啊。”森鷗外穿著里面的灰色西裝，蹲下身，問道：“怎么辦？精神系異能力無解除，蘭堂君瘋了，捆起來也無阻攔他施展異能力。”蘭堂君的異能力居然能切割物品，是沒有想到。
隨后，森鷗外露出了無機質(zhì)的微笑，“若是我沒有看錯，蘭堂發(fā)動異能力需要依靠雙手，‘最優(yōu)解’是也砍掉他的雙手。”
麻生秋用通紅的眼珠子瞪著他。
愛麗絲幫忙說道：“林太郎太分了！明明還有一種好辦——”
主仆二人一起看向了捆綁起來的夢野久作。
無形中構(gòu)筑出“最優(yōu)解”的殘忍。
“殺了他就可以了。”
異能力死亡，通常附加在他人身上的精神系異能力隨之消失。
這個三歲的孩子懵懂恐懼地望著他們，不明所以。
殺和死亡是什？
他不懂。
即使是覺醒異能力，是巧合，他并未真正有意的傷害任何人。
夢野久作的異能力施展沒有人數(shù)限制，凡是傷害夢野久作的人，皆陷入“腦髓地獄”的幻覺，如果運用得當(dāng)，是可以毀滅一座城市的異能力。原著中的“組合”組織就是利用在夢野久作的身上種一顆種子，讓夢野久作連接整個城市的植物，踩了一腳植物的人都會中異能力。
這個孩子直接承受了整座城市的植物痛覺，昏迷了去。
沒有人拯救他。
來救他的兩個人：中原中也動了殺心，想為死去的部下出一口氣，而太宰治為了自身的立場，而非善意，選擇放了夢野久作。
冷眼旁觀的放手，不加以教育，不是另一種利用。
夢野久作的一生基本算毀了。
所謂的“q”。
代表的是一件工具。
麻生秋討厭這個未來被教壞了的熊孩子，卻未討厭到要殺了對方的程度，若非逼不得已，哪個正常的大人愿意犧牲一個可憐的稚子。
黑發(fā)青年的臉色慘白，感受到蘭堂沒有反抗，心頭升起期盼。
【蘭堂！】
在他身下砸落地面的蘭堂一聲不吭，頭發(fā)散開，黏著麻生秋的血水，國人的綠眸不再是空洞地看著人，而是緊緊地閉上。
蘭堂害怕到了極點，戰(zhàn)栗不止，為了心中的猜測，放棄了所有舉動。他如同嬰兒蜷縮在冰天雪地的環(huán)境里，一直在發(fā)抖，快要把自己活生生凍死了，依靠著天空上那輪冰冷的太陽汲取一絲溫暖。
“彩畫集”的金光在他的掌心中閃爍，遲遲沒有繼續(xù)釋放出來。
他在反向催眠自己，抵抗那份血腥的“現(xiàn)實”。
一切都是幻覺。
一切都是假的。
支撐著他放下反抗，收起“彩畫集”的勇氣是麻生秋“死亡”時候的那抹哀傷，這讓他想到了自己的沖動有多愚蠢。
【秋那么聰明，要殺我，怎么可能靠一把匕首？】
【毒豈不是更方便。】
隨著蘭堂的所思所想，“腦髓地獄”的幻覺一直在發(fā)生變化，然而蘭堂不肯睜眼睛，自然就不看到更可怕的畫面。
可是蘭堂聽見了聲音，肌肉僵硬，抖得更加厲害了。
他聽到了江戶川亂步和中原中也熟悉的奔跑聲，越來越近，兩個少年發(fā)出了驚叫，不敢置信地喊著他們的名字。
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他殺死了秋……
【不要。】
蘭堂快要被絕望淹沒了。
在莫大的危機感，大腦始自動尋找幻覺的破綻。
視覺、聽覺、觸覺、嗅覺、味覺皆是虛假，被控制住五感，意味著他不能相信自己面對的世界，甚至他伸出手去掐人，很可能反過來掐死了自己，因為他連最基礎(chǔ)的方向感和疼痛感都不存在了。
克服恐懼，原地不動是最安全的。
五感之上的是人類玄之又玄的“第六感”，需要殺氣才能刺激，問題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已經(jīng)無分辨怎樣是真的殺機了。
不對，另外有一種特殊的……
異能力對異能力的感知力不屬于五感之一。
他好像能感覺到人形異能力“稻山己吾”的位置，在港口黑手黨本部的頂層辦公室里。他不能召喚對方，假如“稻山己吾”憑空消失，港口黑手黨的人會懷疑首領(lǐng)的假，破壞了原本的計劃。
計劃？
計劃這種東西還有用嗎？
蘭堂的眼淚流個不停，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忍耐。
然后是——等待！
為了秋活著的一絲可能性，為了自殺的時候、“彩畫集”被人阻攔的那一絲特殊感覺，蘭堂選擇束手就擒，面對任何人的“審判”。
無人知道蘭堂承受了多大的精神折磨，才倒在地上默默流淚。
麻生秋陪伴著他，在血水中不肯離。
片刻后。
武裝偵探社的三個人趕到了！
江戶川亂步地尖叫了一聲，喘著氣跑上天橋，撲了去，險險地錯了麻生秋和蘭堂的位置，瞳孔收縮，收集到在場的全部信息。
“秋！蘭堂先生！”
“晶子，快！快給秋治療一！他的脖子和手臂受傷了！”
十六歲的少年帶上了哭腔。
福澤諭吉明白亂步的心急如焚，把少年趕，不顧危險地扶起麻生秋，晚來一步的與謝野晶子滿頭大汗，無視了森鷗外和愛麗絲，松開手，醫(yī)療箱砸落在地上，鎖扣打，繃帶和刀具掉落了一地。
森鷗外尷尬而毛骨悚然。
愛麗絲不動聲色地讓了位置，躲到了林太郎的身后。
怕怕。
與謝野晶子上前，提起刀，大刀闊斧的“幫”麻生秋的脖子放血治療，讓堵在里面的血塊有了大口噴涌出來的機會——血澆了在場靠得近的人一臉，麻生秋的重傷瞬間變成瀕死。
一等一的兇殺現(xiàn)場！
幸好有市警已經(jīng)拉了警戒線，讓人群遠(yuǎn)離現(xiàn)場，否則看見了天橋上倒地的人的具體況，是個人都要嚇得晚上做噩夢。
與謝野晶子頭上的蝴蝶微微晃動，表情凝重，異能力施展來。
“請君勿死！”
她的雙手接觸到麻生秋的皮膚。
麻生秋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全身的傷勢得到治愈。不僅是今天受的傷，連去遺留的槍傷、暗傷也消失，疤痕不復(fù)蹤影，位于肋脊角端、脊柱兩側(cè)的某些器官得到了一次性的“治愈”。
與謝野晶子用沾血的刀具指向了另一個人，想要接著砍去。
在場數(shù)人失聲。
沒人知道該不該“救”蘭堂。
麻生秋恢復(fù)聲帶的第一句話便是急忙喊道。
“別殺！別殺！蘭堂沒有外傷！”
說什大實。
森鷗外虛了虛眼，與謝野晶子停動作，少女社醫(yī)的臉皮還不是特別厚，鬧了個滿臉窘迫，丟開刀具，“我沒有殺，我是救人呀！”
江戶川亂步干脆撲向蘭堂先生，給家人擦眼淚，“沒有事的。”
江戶川亂步今天同樣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卻，無能為力。
在他的認(rèn)知中，暫時沒有能對付精神系異能力的快速辦，除非……殺人，這樣違背了武裝偵探社的道義。
“秋，有什辦快用出來啊！”
江戶川亂步求助。
麻生秋捂住喉嚨，借助福澤諭吉的攙扶站穩(wěn)了手腳，“我要打一個電話。”他拿出手機，撥通之前發(fā)信息的短信號碼，無人接聽，說明號碼可能被廢棄了，他沒有放棄地?fù)芡▽W(xué)生的電話，壓虛弱和焦急。
“龍彥，你最近有見他嗎？”
“好，我想寄個快遞給他，是急件，需要他今天收到。”
“沒有其他事了，我次去探望你。”
麻生秋掛斷電話，抓起地上的娃娃就往天橋欄桿處走去，在底的人群找了一圈夏目漱石的身影，丟向了角落！
“拜托了，寄給龍彥！”
陰影處的三花貓叼起了娃娃，快速離開，去寄件。
東京，澀澤龍彥聽出手機里的男人聲線上的沙啞，不由感到好奇。
出了什事，能讓對方“不對勁”。
當(dāng)天。
澀澤龍彥收到了一個來自橫濱市的急件快遞。
密封的箱子打后，里面裝著歪頭、歪腳、違背他審美觀的丑娃娃。
處于嫌棄的心態(tài)，他盯著這個“詛咒”娃娃一兒，施展“龍彥之間”的霧區(qū)。唔，可以把娃娃收入霧區(qū)，無分離出異能力結(jié)晶，說明是一個與異能力有直接關(guān)系、卻不蘊含本質(zhì)力量的物品。
“太明顯了，老師這做，治君未必如他所愿。”
優(yōu)雅高傲的澀澤龍彥信守承諾，不屑為了一件小事亂來，答應(yīng)了幫麻生秋送到太宰治手上就不反悔。只是在送出去之前，他花了十分鐘，進(jìn)行設(shè)計和改造，把灰撲撲、臟兮兮的娃娃做了一番“偽裝”和“修飾”，爭取讓它看上去不像是異能物品。
這段期間，娃娃發(fā)出了“嘻嘻嘻”聲，然而聽上去一點也不心。
改造完畢，澀澤龍彥收起針，咬斷白色的絲線。
“好了，派人送給治君。”
經(jīng)過了澀澤龍彥的轉(zhuǎn)手，在東京活動的太宰治收到了快遞。
出于同款的好奇心，太宰治伸出了爪子。
打一看——
他翻來覆去檢查這個娃娃，不理解意圖，強烈懷疑自己遭到了整蠱：“這是什東西？關(guān)在哪里？”
眼前，送給他的是一個笑了一聲就斷氣的婚紗娃娃。
太宰治滿頭問號。
沒電了？
還是說澀澤龍彥的工作室開始制作婚禮物品，這丑賣得出去嗎？
他想丟垃圾桶……丑到了眼睛……
貓貓咬唇.jp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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