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下半年的某一天, 擂缽街。
江戶川亂步突發(fā)奇想地問中也:“中也,你以后要跟我工作嗎?”
中原中也搬著初中生的課程教材進入屋,“不。”
江戶川亂步張牙舞爪:“為什么?”
中原中也困惑:“你的工作又不穩(wěn)定, 一個落腳地也沒有,我跟著你和福澤先生有多大意義?還不如跟著爸爸加入港口黑手黨。”
江戶川亂步支支吾吾:“我這邊……自由一些啊。”
中原中也說道:“有福澤先生保護你足夠,我在擂缽街很自由。”
他去看自己準備給同伴們看的書籍, 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秋也跟他說過。
白道,黑道,灰色地帶, 他長大后必須選擇一個立場, 除非他愿意永久性封印自身的實力, 不暴露過大的殺傷力, 灰色地帶的組織是三者里最難保護他的地方,他么選擇政府,么選擇黑手黨。
雖然爸爸在他面前總是說自己沒那么聰明, 不如亂步,是亂步在胡亂吹捧,但是中原中也深知自己不如爸爸聰明, 既然爸爸看清楚局面,他只需站在好好思考自己是適合政府還是黑手黨。
江戶川亂步撬墻角失敗, 痛失一位優(yōu)質的保鏢,傷心地跑。
中也是笨蛋!
不相信他和福澤大叔的能力!
在一處日式的庭院里, 江戶川亂步找到練劍的銀發(fā)男人,在對方停止下來之后迫不及待道:“福澤大叔!我拐騙中也失敗!”
福澤諭吉:“?”
江戶川亂步凄慘道:“他說我們居無定所, 工作不穩(wěn)定。”
福澤諭吉初步適應亂步不帶前因的話題,對身為中也兄長的亂步說道:“中也君太小,你不用太著急, 我看出他是一個好孩子。”
江戶川亂步說道:“他會加入黑手黨!”
福澤諭吉皺眉:“是嗎……”
江戶川亂步拼命點頭,“有秋也在那里,他會去的!他會被黑手黨里的那些人帶壞成抽煙喝酒的小混混的!”
福澤諭吉苦惱地解釋道:“不是每一個黑手黨都那樣。”
江戶川亂步大聲道:“中也愛玩!”
福澤諭吉說道:“有秋也先生在,我相信中也君會到良好的教導。”
江戶川亂步失落。
福澤大叔輕信秋也啊,秋也對中也肯定非常放縱!
不知不覺,福澤諭吉和江戶川亂步的搭檔組合在警察圈變極為有名,一人負責武力輸出,一人負責頭腦推理,兩人經(jīng)過磕磕絆絆地磨合過程,適應彼此的性格,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偵探二人組。
福澤諭吉:不,偵探只有亂步,我是保護偵探的……
到亂步的提醒,福澤諭吉意識到自己和亂步的工作不太穩(wěn)定,單靠兩個人是無法解決橫濱市、乃至于周邊城市的案。
他們需一個“據(jù)點”。
嚴格來說,他們有響亮的招牌,只差開辦公司的決定。
福澤諭吉兩眼抓瞎了,作為一個獨來獨往的“銀狼”,他沒有和上司、下級相處的經(jīng)驗,對待亂步也是視作……搭檔和養(yǎng)貓。
新的周末到來,麻生秋也的別墅里,福澤諭吉登門拜訪,送上一盒限量版的糕點作為禮物,坐在了男主人的對面。
麻生秋也打開盒里的糕點,“多謝,蘭堂會喜歡的。”
福澤諭吉恭謹?shù)攸c頭。
“不用這樣。”麻生秋也汗顏,連連擺手,野里有幾個人能被對方這么對待?八成是亂步天天在福澤先生耳邊吹牛逼的效果。
福澤諭吉說道:“秋也先生,我這次前來,想必您已經(jīng)知道原因。”
麻生秋也:“……”
這就是牛逼吹大的后遺癥。
你們當個人吧,不說出原因,誰知道你在想什么!
仿佛聽見蘭堂在旁邊路過的笑聲,麻生秋也決定掙回面子,故作深莫測地說道:“嗯,福澤先生是心胸開闊之人,深明大義,不拘小節(jié),您會在意的問題想必就那么幾個……”
福澤諭吉的神情略帶期待:“您認為我適合嗎?”
麻生秋也想掀桌,演不下去了!
江戶川亂步在二樓的欄桿處趴著,瞧見樓下坐著的人,揮手示意,“福澤大叔!你不來找我,找秋也做什么?”
福澤諭吉嚴肅地說道:“這個問題,必須由有經(jīng)驗的人告訴我。”
簡單來說,他相信這位分析師的判斷。
江戶川亂步說道:“秋也壓根沒什么屬下,問他沒用,上司是我們家的……”鐘點工這個詞沒說出口,他被金色的彩畫集關在了里面。
蘭堂反應快,及時拯救家里的秘密。
麻生秋也被家貓拆臺,瞪了遭到“禁言”的亂步一眼,算是知道對方胳膊往拐的感覺,自己在外人面前還是要一點面子啊!
有信息線索后,麻生秋也抓住了福澤諭吉的來意。
“你是想開公司吧。”
“是的。”
“沒有頭緒,沒有信心?認為自己不擅長管下屬?”
“是的!”
“亂步打著異能力者的名號,未來注定會吸引異能力者出現(xiàn),你無法開辦普通人的公司,另一種……橫濱市目前沒有一家是合法的異能公司,我想你也不愿意干非法的事。”
“嗯,我需‘異能開業(yè)許可證’。”
“這個問題不難,難的是你做好了準備嗎?”
“……”
福澤諭吉被他接二連三地說中心事,反倒是不詫異對方說“異能開業(yè)許可證”不難的事情,港口mafia分析師說能就是能。
麻生秋也饒有深意地說道:“這條路可沒那么容易。”
福澤諭吉的手指縮緊,用破釜沉舟般的決心說道:“我認為時機到了,不抓住時機,才是對不起自己和亂步!”
麻生秋也看著福澤諭吉才會明白對方是何其的懵懂。
前方的道路有多坎坷,對方只看個模糊,自己卻看明明白白。
武偵社遭遇多大難小難?
數(shù)不勝數(shù)!
福澤諭吉就這么闖了過去,無怨無悔,滿腔熱血,守護著自己的社員和橫濱市的人民,不負三次元里著名教育家的名聲!
“以茶代酒。”麻生秋也端起茶杯,“敬你的決心和守護人民的意志。”
福澤諭吉到第一個人的承認,不禁神色動容。
他不再問“我會成功嗎”的問題,而是雙手衣袖一振,端正坐姿,以日本大家族出生的禮節(jié)斟茶,倒上一杯后,與他舉杯相碰。
“我該怎么做?”
“其他的暫時不用考慮,你們現(xiàn)在去找一個快退休的人。”
麻生秋也的靈魂在歷史的潮流中顫栗,指尖平靜,茶水在胃里發(fā)熱。
他終于平息了穿越的時間線太早的怨念,自己來到了這個大多數(shù)角色是小孩子的年代,第一季的劇情離他是如此的遙遠,他站在過去,望著未來的風景,品味著歷史,看它在眼底一點點綻放。
“他的名字叫作‘夏目漱石’。”
對上福澤諭吉驚訝的表情,麻生秋也的嘴角弧度擴大。
你認識夏目漱石。
可惜,你晚我一步啊,福澤師弟。
對待貓要熱情主動,對待傳說中的三花貓,——舔到高興!
……
歷史往前滾動起來。
福澤諭吉帶著江戶川亂步的工作之余,開始尋找夏目漱石。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衰老病重,成為了無法遮掩的秘密,港口黑手黨開始大肆尋找優(yōu)秀的醫(yī)生,請他們來為首領看病。在日復一日的失望之下,年邁的港口mafia首領多疑的性格再次暴露,成為了遠近聞名的“暴君”!
眼看著首領大人晚節(jié)不保,麻生秋也只能默默為他賺錢,用更多的錢、請來更好的醫(yī)生,平息港口mafia首領在患病下的痛苦。
久而久之,麻生秋也成為了港口mafia首領最信任的人。
因為他能賺錢?
不,是他愿意把賺到的錢用來請異能醫(yī)生!
在他的推動之下,港口黑手黨聯(lián)系了許多曾經(jīng)想都不敢想的國際組織,請求他們的治療系異能力者出面幫助治療。
有響應的組織寥寥無幾,懶搭理遠東小國的一個小組織首領。
“是我們不夠強大嗎!”
港口mafia首領抓著麻生秋也的手,手瘦得骨頭凸起,指甲扣入血肉之中,如同藤蔓一樣想要汲取年輕人的血液。
“boss,是他們太強大,而日本的異能力者太少。”
麻生秋也公正客觀地說出旁人不敢說的話,成功到了首領的咆哮。
“那就給我賺更多的錢啊——!”
“分析師,我恢復!我回到年輕的鼎盛時候!”
“幫我!”
“用錢砸到他們同意為止!!!”
床上,老者的臉上交織著絕望和希望,眼神狂熱,情報太誘人,里面的一個個異能力者的名單仿佛是他的續(xù)命良藥。
港口黑手黨的情報部門也不知道麻生秋也是從哪里到的,真實度極,異能力駭人聽聞,其中有英國的時間系異能力者威爾斯,異能力名——“時間機器”,可以局部操作時間;更有前蘇聯(lián)的異能力者爾基,異能力名——“童年”,據(jù)說有返老還童的希望。
麻生秋也彎腰行禮,答道:“是,boss。”
他俯下身,在老者的耳邊說道,“后勤部的副部長挪移公款,進跟風投資,如今已經(jīng)賺到了一億美金有余……”
老者滿腦都是錢和異能醫(yī)生,喉嚨發(fā)出呼哧的怒聲。
“殺他!”
“boss,罪不當死,不如讓他交出錢財,將功補過。”
“錢——錢——拿回來——”
“是。”
“副部長由誰擔任?我能舉薦一個人嗎?他幫我獲得不異能力者的情報,嗯,他是情報部的間貫一先生……”
暗中的守衛(wèi)們低著頭,當作沒有聽見麻生秋也與首領的交談。
港口mafia的后勤部副部長就這么換人。
走出首領的臥室,麻生秋也在回辦公室的走廊里撞見西田志橋,西田志橋黑著臉,仿佛收拾他一般地說道:“跟我過來!”
其他人用自求多福的目光看麻生秋也,估計又倒霉。
麻生秋也平靜跟上。
干部的辦公室里,西田志橋把門甩上,黑大衣在肩頭差點掉落。他對險些被卡在門縫上的麻生秋也說道:“只要你成功,明年你就有一個直屬屬下的名額,希望你不用在感情的事情上。”
麻生秋也眨了眨眼:“什么是感情的事情上?”
西田志橋諷刺:“你的戀人!”
不給麻生秋也說話的機會,西田志橋迅速說道:“把小紅葉要過來,她是港口黑手黨的底牌之一,成長性很,讓她當你的直屬屬下,你以后成為了準干部或者干部也可以壓她一頭。”
麻生秋也聽完安排,對這位利益為上的西田干部有更深的解。
每一滴血和一縷思維都是冷酷黑暗的。
“直屬屬下的事情,暫時不提。”麻生秋也一筆帶過,“讓我再考慮一下,我認為人心經(jīng)不起太多的算計,一切順其自然比較好。”
西田志橋不屑地看著教導的對象,這么天真,還不如蘭堂來得狠辣。
“讓蘭堂成為你的直屬屬下是浪費,以蘭堂的力量,他完全可以成為單獨的干部,在港口黑手黨內部自成一派。”
“咦,你怎么對蘭堂的評價這么?”
麻生秋也覺哪里不對勁,警惕地看向他,你想干什么?
西田志橋簡言意駭:“他比我強大。”
麻生秋也冷厲道:“我命令你平時和他保持距離,不允許有身體接觸!”
西田志橋:“……”
媽的,當誰和你一樣是同性/戀啊!
西田志橋干瞪眼了一會兒,突然無奈地問道:“你是不是政府的人?”
麻生秋也走向對方的更衣室,探頭,“不是。”
西田志橋松口氣。
下一秒,西田志橋狐疑道:“你在看什么?”
麻生秋也滿臉笑容:“你放在這里的衣服好多、好多啊。”
他關上更衣室的門,走向西田志橋,比對方高半個頭,對方的氣勢不由自主地下降,有一些發(fā)悚,忍住發(fā)動攻擊的潛意識。
“西田君,明年記得給我禮物。”
“???”
“比如,你還沒穿過的黑大衣就不錯。”
“……”
什么叫厚顏無恥?這就是。
港口黑手黨有一條潛規(guī)則,老人帶新人入門,送貼身物品,而成為準干部之后,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或者上級有資格送其禮物。
麻生秋也已經(jīng)開始伸手向西田志橋預定禮物了。
問題是兩人的關系不好啊!
西田志橋冷酷地說道:“沒有,你找首領大人去,他一定會滿足你的——”說到“滿足”,他的臉上釋放出強烈的惡意,試圖嚇退麻生秋也。然而麻生秋也非但不會后退,還上前半步,“沒有嗎?”
西田志橋一陣心性窒息。
是他的錯。
他教麻生秋也在港口黑手黨里硬氣一點,不能太軟綿綿!
這個人就把他教導的用到了自己身上!
在無言的沉默下,禮物的事情不之,麻生秋也就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走出了西田志橋的干部辦公室。
隨后,干部辦公室里傳來砸東西的動靜!
后勤部為西田干部補充新東西,同時面臨著新一輪的洗牌。
港口黑手黨的變化從未停止……
十一月一日,萬圣節(jié),轉眼之間各大商場布置了節(jié)日的物品,麻生秋也和蘭堂在商場里挑選給孩子的禮物。
余光之間,麻生秋也注意到一對抱著女兒的夫妻。
“他們真幸福。”
“嗯?”
蘭堂順著秋也的視線望過去,看見非常傳統(tǒng)的夫妻,女性宛如日本最流的大和撫式妻子,溫婉柔情,看著丈夫充滿愛意,而男性文雅挺拔,單手抱著女兒,一身知書達理的氣質。
他們的女兒手持風車,吹著風車,無憂無慮,幸福極。
蘭堂問秋也:“秋也想要女兒?”
麻生秋也哈哈大笑,“不是,我只是覺幸福是一件簡單而珍貴的事情。”他湊近蘭堂,小聲地說出秘密:“那一對夫妻,我認識,男的是政府的諜報人員,女的是暗殺手,他們有無數(shù)的仇人還敢出現(xiàn)。”
蘭堂的臟漏跳一拍,諜報人員?這個名詞有點像是自己。
麻生秋也的指尖在蘭堂的口劃過,帶起圍巾的末端,軟軟絨絨的。
“親愛的,你幸福嗎?”
“我……很幸福。”
蘭堂抓住了秋也作亂的手,胸膛里有熱流涌出,明白其意。
危險,是給相愛之人的點綴之物。
回到家。
別墅布置成萬圣節(jié)的風格,到處是南瓜燈籠和巫師的道具,江戶川亂步和中原中也在成堆的禮物盒里拆禮物。
麻生秋也坐在沙發(fā)上看他們玩耍,觸及到蘭堂腰后的長發(fā)。
“蘭堂,頭發(fā)又長了。”
“好快。”
蘭堂側過頭,烏木般的頭發(fā)生長到了接近臀部。
寵愛蘭堂的麻生秋也不會錯過幫忙的機會,找來了發(fā)的資料看看,他執(zhí)起剪刀,細地為蘭堂修剪發(fā)尾。
不是特別好看,但總歸是平整的。
蘭堂撩了撩耳邊的長發(fā),姿態(tài)動人,他的笑容充滿靜謐之美,靠到了麻生秋也的腿上,說道:“我的耳朵也癢。”
麻生秋也對兩個孩喊一聲,“挖耳勺!”
中原中也馬上去找。
江戶川亂步對他扮鬼臉,才不當幫助監(jiān)護人秀恩愛的工具人。
“謝了。”麻生秋也親了一口中也,親崽最貼心!
中原中也同手同腳地走開。
隨后,麻生秋也在附近的嬉笑聲下,為蘭堂挖耳朵,搞定之后,他又拿起指甲剪,干脆給蘭堂做一套的身體護理。蘭堂滿眼溫柔地看他忙里忙,躺在他的膝蓋上注視著對方滿足的神色,仿佛吃大塊的蜜糖,他想:自己永遠都忘不這樣幸福的氛圍吧。
蘭堂伸出修剪后指貝圓潤的雙手,上面還被涂指甲營養(yǎng)液,不會反光,防止過于干燥,指甲斷裂,肯定是秋也從國外收集來的進口產(chǎn)品。
他的別墅、他的奢侈品、他的禮物全部來自于麻生秋也。
沒錯。
別墅是寫在蘭堂的名下。
蘭堂對金錢不甚在意,花錢如流水也不為過,每年至少用百萬、乃至千萬級別的日元,但是被深愛著的感覺是多么想要讓人炫耀。
蘭堂猛然把麻生秋也按倒,趴在他身上,無所顧忌地說出心音。
麻生秋也睜大眼睛,快要裂開眼角,嘴唇顫抖,靈魂與美妙的音飛入極樂之地,猶如黑湖的雙眼倒映著法國美人的瑰麗笑顏。
“我恢復記憶——”
“我把你帶回法國!”
“我讓家鄉(xiāng)的所有人知道我愛你!”
……
每一年的時光都在流逝。
每一年的我都在更加愛你,你想要什么?是刺激嗎?是危險嗎?
我給你,我全部都給你,別離開我!
……
《彩畫集》:看透了。形形色色的嘴臉一覽無遺。受夠。城市的喧囂,黃昏與白晝,日復一日。見多。人生的驛站。——噢,喧囂與幻象!出發(fā),到新的愛與新的喧囂中去!
——讓·尼古拉·阿蒂爾·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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