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了。”</br> 李易看著自己的賬戶余額，只剩下不到2000元。</br> 他細數自己一直以來的主要收入，其中有99%是樓下棋牌室里那些老頭貢獻的，一個月應該有個2000元左右，這還是他贏多輸少的結果，由此可見老頭樂消費之低。</br> “看來又得去打麻將了。”</br> “黃賭皆占，果然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br> 白石幽幽地探過頭來，沒有任何聲音，仿佛幽靈一般。</br> 自從學了各種遁法，白石行動起來都是沒聲音，出門在外恨不得用上隱身。用她的話來說，修行就是為了讓自己好過，社恐最大的享受就是隱身。</br> 于是白石經常在外隱身，有一次被巡邏的金丹抓到。市區內是嚴禁使用法術的，大能強者自然管不著，但筑基期肯定是要管的。</br> 這不僅僅是出于實力的顧及，更是出于數量上的考量。無論是哪個時代，煉氣筑基級別的修士永遠是占大多數。大多數意味著需要管理，一旦管不好恐成大亂。</br> 后來是瓊羽出面解決的，也因此她進入了鎬京公司高層眼中，獲得了一定的特權，巡邏的修士基本不會再管她。</br> 但那一次之后，白石就再也沒有出過門，哪怕瓊羽多次安慰告知其特權也無用。</br> ‘我可不是害怕，只是覺得給其他人添麻煩不好意思……’</br> 由此瓊羽更進一步了解人類中名為社恐的生物，害怕給其他人添麻煩，害怕他人的目光無論惡意或善意，甚至是與人交流都覺得可怕。</br> 白石屬于重度社恐，用她自己的話就是‘我就是住地下室里的鼠鼠’。在沒有被李易接到這里來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給瓊羽輸出社恐語錄。</br> ‘送外賣沒穿制服，就像士兵上戰場沒拿槍。嗚嗚嗚去咖啡廳拿外賣不敢進導致超時，像我這種土包子進去一定會被用這是誰的目光看著。’</br> 諸如此類的言論很多。</br> 當初瓊羽不甚在意，只覺得人類生存挺不容易的。</br> 如今瓊羽覺得，白石這家伙屬于自己傍晚在陽臺看到的小狗狗。主人跟著就特別囂張，一旦放開繩子頓時又慫了。</br> 雖然用小狗狗形容人很不恰當，可用來形容白石的狀態最好不過。</br> 就會對自己耍橫，當然還有仙人前輩。雖然沒有到耍橫的地步，但也是肆無忌憚。</br> “小賭傷錢，大賭傷命呀，你就不能找點正常的活干嗎？”</br> 白石如此說道：“既然都不去上學，為什么不試試去官府任職。我覺得宰相工資就蠻高的，加上各種補貼年收入過百萬。”</br> “當然你去肯定不是當宰相那么簡單，說不準能統合神州，到時候工資翻7倍怎么樣？”</br> 神州頭號反賊仍然念念不忘。</br> 李易自然是左耳進右耳出，這輩子想讓他干活是不可能的。</br> “賭是眾生之天性，人也好，妖也罷，總是喜歡為一些不確定又蘊含著巨大利益的東西去冒險。你知道嗎？哪怕是仙宮時代，賭場仍然存在。”</br> “就算是我也杜絕不了黃賭毒。”</br> 一說到仙宮時代，白石眼睛微亮，注意力頓時被轉移。</br> “伱也沒辦法杜絕？不可能，小祝雪可是說過的，你如臂揮使著天下。仙宮的權威如同一根擎天柱一般貫穿整個社會，從中央到基層，甚至是每一個人。”</br> 她有些興奮的揮舞著雙手，仿佛已經帶入李長生了。李易也希望她有這個能力，誰會嫌棄多一個干活的人？</br> 瓊羽受到李易的影響，最喜歡研究人類的歷史與知識。而白石與它一體雙魂，給高濃度的知識流向低濃度的腦子提供了理論基礎。</br> 管理成本是歷朝歷代以來都需要解決的問題，同樣也間接影響整個權力機構的發展方向。</br> 而無一例外，直到現代為止沒有一個中央的權力能觸及到真正的基層。</br> 街道辦，這是神州的基層管理，但官府真指揮起來跟傻子舞劍一樣。</br> 這類地方大部分都是一些老大爺，連清水衙門都算不上。沒權沒編制沒錢，如此怎么讓人辦事？</br> 但反過來，全部都給上公務員的待遇，又會極大的增加財政壓力。</br> 兩者取其輕，自然是合同工資要實在的多，也符合實情。</br> 仙宮時代也會面臨這種情況，但李長生自己抵得上十萬個公務員，辦事效率抵得上1000萬。</br> 沒有溝通成本與扯皮，直接決策的中央效率可不是凡人能比的</br> 以上是祝雪的形容，具體白石沒見過。</br> 盛世書里都是人文風景。</br> 李易漫不經心的說道：“人性不以個人的意志而轉移，或許會得到改善，但絕不會消失。黃賭毒難以根治，縱使殺千萬個，最后還是會有人冒頭。”</br> 他不是不管，只是沒想過要跟。</br> 修了幾千年的人，走了幾千年的路，李長生很清楚有些事情非常人所能，他唯一能保證的就是這些東西危害不到大部分人。</br> 白石道：“你不是一心萬意，一念可抵百萬人嗎？只要監管到位，一定沒問題的。”</br> “呵呵。”</br> 李易輕笑一聲，看著有些天真的神州反賊，道：“白石，如果讓你坐上那個位置，你會是一個暴君。”</br> “我？”白石不服氣說道：“我可是人民群眾的堅定擁護者，怎么可能是暴君？當然我能力確實不夠管理天下……”</br> “認為權力能辦到一切的人，基本最后都是暴君。”李易搖頭，修行界由于仙門的存在，王朝的壽命普遍要長一點，但也就500年左右。</br> 但自己沒有讓上清宮管理天下之前，實際上也就200年。</br> 李長生見過很多君主，有只聽聞事跡的，有親眼看過的，也有交談過的。其中暴君不算少數，這些的通病便是權力至上。</br> “等你什么時候行使權力管理他人時，是以一種家長的心態，那你就可以是一個合格的統治者。”</br> 瓊羽在旁邊補刀道：“也是鍵盤俠的通病，什么都管是一種濫權。沒有把控力度的統治，叫做恐怖統治，鞭子沒打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br> “……”</br> 白石被說得滿臉通紅，嘟囔道：“我就是相信李易才這么說的。”</br> “所以你只是想讓仙人前輩干活？自己坐享其成，然后感嘆盛世光景。”</br> “咳咳咳……你怎能憑空污人清白？！”</br> “其實也不是不能解決。”李易話音一轉，“我說是沒辦法杜絕，但在我所管理的社會，黃賭毒基本鮮為人知，一般人難以接觸到。”</br> “后兩者難度略小，基本只要下手狠一點，都能夠解決。唯獨黃這一字，食色性也。”</br> 白石趕忙問道：“什么辦法？”</br> “李某閑散人員，不做虧本買賣。”李易搖頭，隨后豎起一根手指說道：“一千塊錢一條解決方法。”</br> 【白石轉賬一千元】</br> 李易滿意點頭說道：“色欲乃天性，陰陽交合本是天理。所以黃難以杜絕，但可以被取代。”</br> “有一種秘法，讓人陷入近乎真實的幻境，取代興盛了無數年的花樓。”</br> “VR黃片？”白石頓時大失所望，她以為應該是某種神乎其技的政策。</br> 李易點頭：“可以這么說，為了安全起見，這種幻術只允許達到70%的真實感。免得人們深陷其中，不知虛假。”</br> 幻術花樓可以說是仙宮第二千年最偉大的道法之一，開創者水瞑元君甚至獲得了“最杰出修士”的美譽。</br> 杜絕花樓是一個，更多是在控制人口方面做出卓越貢獻。</br> 因為幻術能滿足一個人對于伴侶所有的美好幻想，吃慣了山珍海味，回到現實自然對普通人沒有太多想法。</br> 在那個時期，內在勝過外。并非道德水平有多高，而是所謂美好皮囊的普遍性。</br> “要是有人用幻術意淫現實里的人怎么辦？”</br> 白石問出了幻術最大的爭議，也是相關律法最初制定的方向。</br> “所有幻術都是嚴格規定的，里邊有1萬多種形象，但每一種都是虛構出來的。”李易回答道：“至于非法的，這種屬于監管之外。有能力施展這種級別幻術的修士，一般不缺伴侶，也不屑于對普通人使用。”</br> “對強者屬于找死。”</br> “說到底，世上沒有十全十美之法。”</br> 李易停頓了一下，看著白石說道：“你平日里用的夢境之法是在此之上的進階，屬于神通的范疇，也是違禁品中的違禁品，用現代的詞匯就是軍用品。”</br> “還有你平日的用法，放仙宮是會死刑的。我大人有大量，給我交點贖罪銀……”</br> 李易話還沒有說，白石腦瓜“砰”的一下，雪白的肌膚迅速爬滿了紅潤，整個人就像煮熟的大蝦一般。</br> “我我我……去修行了。”</br> 說完，一溜煙的跑回了房間。</br> 瓊羽估計有很長一段時間，這家伙是不會出現了。</br> 李易搖頭，沒想到自己也有被白嫖的一天。</br> 不過一千塊錢夠自己花半個月了，畢竟自己日常起居都有人負責，家里的房租趙四交到三十年開外去了。最大的花銷也就是去洗浴中心，以及短視頻平臺上被“家人”騙。</br> 每次都買回來一些看起來很有用，但實際只能堆到儲物間的垃圾。</br> 嚴格來說，他并沒有被騙，只是被制造需求了。</br> 而李易平時又懶得計較，要是凡事都要精打細算，那樣活著很累。</br> 人生的意義就在揮霍。</br> 至少李易是如此認為，前世沒有揮霍過，今生必須百倍奉還。</br> 念頭至此，李易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跳起來，手機收入口，出門。</br> “小瓊羽，我去洗腳，晚餐不需要做我的了。”</br> “好噠仙人前輩。”</br> 目送李易離開，瓊羽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客廳，知道今晚不需要準備晚餐。</br> 三位夫人不是每時每刻都在，她們大部分時間都在修行，而白石沒有太陰夫人下廚基本不出來吃飯。</br> 唯一吃飯的仙人去洗腳，工作自然也就沒了。</br> 祝雪從小桃林出來，左顧右看，隨后一屁股坐到了李易的位置上，指了指桌上。</br> “小瓊羽，倒茶。”</br> 瓊羽從陰陽二氣瓶中倒出靈茶，看著面前的半大小姑娘裝模作樣的喝了起來，隨后學著仙人前輩躺平。</br> 此子，坐仙人之位。</br> 祝雪有一個執念，那就是幫仙人執掌天下。并非貪戀權勢，而是清玄，太陰都能幫仙人執掌天下，她也必須要有。</br> 如今是執掌沙發，以及電視遙控器。</br> 仙家不大，爭端很多。</br> 晚上，李易歸家，祝雪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br> 他坐到旁邊，如往常一樣說道：“小瓊羽，倒茶。”</br> 喝著茶，刷著視頻，沒多久清玄發來了消息。</br> 【清玄】：仙長，關于九字真言，您是否有別的發現？</br> 關于九字真言，這超出了清玄的能力范圍，天底下幾乎無人能幫李易調查。這個工作自然就落到了他頭上，而方法自然是重學一遍。</br> 學，是學習，而非照搬全收。</br> 前世李長生真正領悟到的只有兵者，以及陣字一部分，空間琉璃片由此而來。</br> 皆字其實他也懂一點，只是于他沒什么用。加強悟性，這著實有些雞肋。</br> 而且如果能掌握九字，那往后遇到什么事，一定可以迎刃而解。</br>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天道已經沒了，學起來沒當年那么簡單。</br> “姑且一試吧。”</br> 李易嘆了口氣，躺在沙發上閉目，瓊羽就站在桌面仰著頭看著，妄圖從中領悟到什么妙法。</br> 一會后，瓊羽抱著瓶子睡著了。</br> 因為耗費太多心神。</br> 等她醒來時，已然是白天。</br> 李易坐在沙發上，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玻璃杯。</br> “陣字，估計還得學好些年，但不急。”</br> 他將玻璃水杯放到桌上，瓊羽好奇的靠近，將頭探入杯口，入眼的是萬丈深淵。</br> ——————————————</br> 一個月后，風平浪靜。</br> 李易看著放滿櫥柜的玻璃杯，又看了看手上的，已然放不下去。</br> 瓊羽給出了建議：“仙人前輩，您為何不造一個生態缸，用來放在客廳當做裝飾，我可以給您種上一些花草。”</br> “有道理。”</br> 李易一揮手，所有的水杯飛到半空，碰撞到一起，白極光在半空中閃爍，仿佛宇宙誕生的奇點。</br> 轉瞬間，一個橢圓形的水缸出現。</br> “我給您去挖一點土。”</br> 瓊羽扛著比自己大幾十倍的水缸飛了出去，直到晚上才回來。</br> 次日，某地有山體消失。</br> 又是一個月。</br> 兔兒三人閉關修行結束，來到客廳看到多了一個生態缸，里邊有個小人正在忙碌。</br> 今天是周末。</br> 李易滿臉嚴肅的說道：“如今雖天下太平，但需未雨綢繆，這便是我準備的洞天。”</br> 三女相信了，她們也不是胡攪蠻纏之人，雙修而已。</br> 一直到晚上，李易還在玩手機。</br> 東云舒一把揪著李易的衣領。</br> “肘，進屋。”</br> ————————————</br> 夜晚。</br> 清玄給李易發信息，對方果不其然立馬就回了，沒有像往常一樣讓他等幾分鐘游戲結束。</br> “仙長，天地再度傳來異動，根據衛星的觀測，北極圈內出現了一片森林，恐怕有絕世寶藥出世。”</br> “目前官府派出的第1支調查小隊已經帶回大量的靈藥，但被困在了外圍，受到一種特殊的迷障影響始終進不了核心地帶。”</br> “如今各方強者齊聚一堂，恐怕免不了又是一番大戰。所以我希望劍仙飛將回去坐陣。”</br> 李易毫不猶豫的回答：</br> “好好好。”</br> (本章完)</br> 。m.yetianlian.cc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