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之中,除了一老一少以外,還有6個虛幻的人影。</br> 他們站在歷史長河之外,看著過往的歷史。</br> 趙四等人剛剛進入幻境,第一時間便被周圍美輪美奐的瓊樓玉宇吸引。這是現代所無法企及的建筑,完完全全由特殊的白玉石建造而成。</br> 相比起月宮,用于辦公的仙宮實際上并沒有那么奢華,風格更偏向于展現仙宮無上的權威。</br> 據老道士的回答,這里本是一座白玉山,被太陰星君花費數十年直接雕刻成了一座宮殿。宮殿內所有的裝飾也是就地取材,大興土木卻沒有動用民力。</br> 只耗費一人之力就打造出了一個王朝窮盡幾百年,都不一定能建造的瓊樓玉宇。</br> 如此更加印證了神州學術界的倒立金字塔說法。</br> 個體偉力與現代文明的差異。</br> 有人看著院落里的祝雪,見對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不得了的法寶,不由得感慨道:“這孩子算是一出生就是別人的終點,生在這種環境,不知道超越多少人。”</br> 下一秒,如此疑問觸發了幻境器靈。</br> 蒼老的聲音飄落。</br> “仙人身邊不養閑人,核心成員不過一手之數。清玄道人,太陰星君,祝雪,以及幾個擅長管理的元嬰修士。”</br> “她年紀雖小,可卻包攬了三十六城所有的陣法。她非常適合修行,無論是天賦還是性子。十幾歲的年紀,便能夠連續枯坐三年,從筑基一路飆升到金丹。”</br> “當代有人稱,成仙之姿。”</br> 祝雪最大的天賦不在于練氣,而是超乎常人的耐心與堅持。尋常人修行無關天賦的高低,都需要有張有弛,于是乎便誕生了各大宗門必有的下山歷練。</br> 如此既能夠放松弟子的心態,也能夠增加其閱歷。</br> 清玄本以為到了金丹期祝雪應該就會遇到瓶頸,可沒想到對方一路埋頭苦練到元嬰。如今修為的增長慢下來了,但那是因為境界高了,而不是缺乏歷練。</br> 或許世上確實有可以閉門造車的人。</br> 聽到十幾歲連續枯坐三年,所有人都沉默了。</br> 他們如今的年紀閱歷也沒辦法做到,枯坐一年紋絲不動。修行不是傻傻坐在原地那么簡單,它需要將氣運轉周天,最后回歸丹田。</br> 剛剛入門的修士,有時候一輪下來就心力憔悴,有的甚至連一輪周天循環都無法達成。</br> 可這個有些嬰兒肥的小女孩卻能打坐三年,三年金丹的記錄就顯得微不足道。</br> 不怕天才有天賦,就怕天才還努力。</br> 調查小組沒有忘記自己的責任,稍微收斂了一下心情,開始記錄分析調查這段記憶所展現的信息。</br> 眾人在有限的活動范圍內,對整個仙宮建筑進行拍攝。神魂狀態肯定是帶不了相機的,但是他們可以通過某種法門,將面前的景象刻進記憶里。</br> 如此等他們出去,或手寫或用電腦繪制出來。</br> 有人如此寫下記錄。</br> 記錄一,仙宮建筑宏偉,極盡奢華,據傳是由太陰星君親手打造,故無法通過建筑來衡量施工的財力與社會水平。</br> 記錄二,仙道時代的二把手,清玄道人步入老年,天人五衰。</br> 記錄三,祝雪,陣法集大成者,仙宮時代城市規劃總工程師。</br> 記錄四,仙宮時代社會穩定,法治明朗,初步進入復興階段。</br> 由于這是清玄的記憶,調查小組的視角一直鎖定在清玄方圓5千米,5千米就是普通人與頂級強者最本質的差別。</br> 一個是看到的,另一個是感知到的。</br> 普通人的記憶只局限于自身所看到的,而頂級強者的記憶是以他為中心周遭的一切。觀看前者的記憶就只是觀看觀看后者的記憶,宛如進入一個虛擬現實。</br> 道行越高實力越強,記憶就越真實。</br> 調查小組可以逛遍仙宮的大半區域,參觀其中仙宮的統治機構。</br> 仙宮內部分三司,統御司,船舶司,雨司。分別對應的是管理,交通,生產。</br> 統御司最大,旗下下有35個工作部門,包攬了社會的各個方面。雨司其次,只有12個部門,包攬與生產有關的一切事物。</br> 其中部分龍族組成的水府就是歸雨司管理。</br> 船舶司,相當于現在的交通部門,但權力與職責不是一個量級。</br> 它設立是為了應對以后有可能再次來臨的天災,如果大洪災仙道有足夠的飛舟,那遷徙將變得無比簡單。</br> 以前不需要,也沒有專門用來運人的飛舟,因為仙道不是為凡人發展的。更不可能閑著無聊,花費大力氣建造大量的飛舟。</br> 如今仙人治下,他覺得需要,那便是需要。</br> 趙四,朱云偉,徐丹婷三人分到一個小隊,他們逛了一圈下,林林總總記錄了3萬字的資料。</br> 徐丹婷秀眉微皺,疑惑說道:“怎么沒有科研技術部門?法術應該也需要研究創新,按理來說仙宮不應該沒有。”</br> 逛了一圈下來,仙宮的組織架構比較完善,可唯獨缺少了科研技術部門。</br> 硬要說的話,花園里那個小姑娘算一個,研究陣法的。</br> “可能在其他地方。”朱云偉猜測道,“仙道時代號稱萬法昌盛,學術氛圍應該很濃才對。”</br> “二位,有沒有一種可能,修行文明與現代不一樣。”</br> 趙四回過頭來開口說道:“每一個修行大能都是其領域的頂尖科研大拿,而修行上的事情很少是公開的。你們以為是研發科技呢,需要一大幫人在旁邊記錄數據。”</br> 他經常接觸大神通者,大哥又最強的那一個,在見識方面比兩人要高上不少。至少趙四深刻明白,最頂尖的那些強者都是全能的。</br> 有他們不擅長的,但絕對沒有他們不會。</br> 器丹陣樣樣精通,均為大師水平。</br> 比如易哥經典語錄之一,略懂一二,然后至少天下第二起步。</br> 徐丹婷與朱云偉似懂非懂,在他們返回位于花園的營地時,通過其他人的報告也看到了類似的言論。</br> 任何統治機器都是因地制宜的,不需要組織龐大的科研與技術機構,因為每個修士都是科研技術人員。</br> 天上六道靈光落下,第2組進入幻境。</br> 其領頭的隊長說道:“目前已經過去3小時01分鐘,請各位退出幻境。”</br> 趙四等人心念一動,神魂瞬間被抽離幻境,回到自身的肉體。</br> 短暫的耳鳴過去,眾人開始進行簡單的檢查,隨后將腦海中的情報寫到紙上或用電腦繪制。</br> 花費一個半小時。</br> 趙四伸了個懶腰,將情報發送進數據庫。</br> “總算是完成了,仙宮100到112年的情況,初步了解仙宮架構。”</br> 他拿著手機,把這里的情況發給李易,然而并沒有得到回復。</br> 如此讓趙四有些奇怪,易哥可是一個高強度沖浪人士,一天24小時至少有10個小時在玩手機。有時候周末,甚至能做到24小時在線。</br> 趙四問過對方,以往都是10:30準時上床睡覺,最近怎么經常通宵熬夜?</br> 李易回答道:周末沒時間睡覺。</br> 兩人聊天,一個小時內都會得到回復,可一直等到第二小組返回現實,趙四還沒有收到李易的回復。</br> 趙四很奇怪,但他沒有時間去探究。</br> 他再一次進入幻境。</br> 這一次是仙宮一百二十二年。</br> 老道士的聲音落下,像是在預言未來,又像是闡述一段過往的歷史。</br> “人啊,從來不會從歷史中學到教訓。”</br> “那年天災又來了,這次不是大雨,而是嚴寒。八月飛雪,不見春。”</br> ——————————</br> 仙宮112年。</br> 一天夜里,清玄來到了仙宮中央大殿,此時仙宮權力核心人物皆到處。</br> 太陰仙子,天機閣算絕,雨司龍王,以及五六個元嬰大能。</br> 仙宮的權力架構從來都不看人情與關系,仙人有親疏之分,可關系并不影響仙宮內部權力分配。</br> 見人都到齊了,楊蒼站了出來,說道:“各位天機有變,三年之后八月飛雪,萬里冰封。”</br> 此話一出,除了坐在玉座上的李長生以外,眾人神情微變。</br> 如果是100年前他們聽到這句話,不會有太多的感觸最多是感慨一句蒼生疾苦。</br> 因為修士不會受到影響,修行大能更是如此。別說是萬里冰封了,就算是天崩地裂他們也能活下來。</br> 可如今整個仙道的思想都在因一個人而轉變,在場的修行大能這100年來都深入參與管理天下。同時在李長生的耳濡目染下,他們對于天下百姓的重視程度高了不知道多少倍。</br> 楊蒼繼續說道:“根據我算到的天機,三年之后整個天地都會被冰封,這是不可逆轉的天地量劫。我可以拿向上人頭擔保,這場寒災至少要持續十年。”</br> 話音剛落,底下頓時議論紛紛,臉上皆掛愁眉。</br> “前幾年才剛剛讓百姓勉強溫飽,如今又來這么一出,這該如何是好?”</br> “天地量劫竟然是真的。”</br> “天地量劫,我們如何度過尚卻不知,凡人怕不是……”</br> “尊上!”</br> 忽然有一個元嬰大能站出來,所有人的目光一下聚集過來。</br> 飛仙門門主,船舶司司主,飛星真人。</br> 飛星真人留著長須,模樣是頗為英俊的中年人。他深吸一口氣,望向高臺上那平平無奇的青衣男子。</br> “晚輩建議開洞天,為人族留下火種。”</br> 李長生問道:“為何?”</br> 飛星真人回答:“修士的繁育受到天譴,修為越高者越難以生育后代。僅僅依靠修士難以延續人族,故晚輩認為應該開辟一方洞天,收納幾十萬人族。”</br> “一城一洞天,如此方可渡過寒災。”</br> 眾人微微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飛星真人。</br> 雖然對方沒有明說,可這不就是要放棄大部分人族嗎?100年前有人提過,后來仙人憑借一己之力顛倒乾坤,為天下百姓續命。</br> 如今竟然還有人提,還有人敢提。</br> 救萬民已然是仙道正確。</br> 旁觀的調查小組也是如此,他們站在記憶之外竊竊私語。</br> 徐丹婷道:“這天災估計對應我們的冰河時代,全球氣溫驟降。修行界的寒災估計更加猛烈,我們好歹能指望赤道附近的土地,而修行界人族只有天洲這一塊地,其他地方都被水淹了。”</br> “一城一洞天,不得不承認確實是個可行之法。”</br> 其余人也紛紛點頭認同,依照大局觀應當建立避難所,保全一部分人延續火種。</br> “會死很多人。”趙四說道,“典籍中洞天的面積一般不超過20萬平米。又要種田,又要居住,估計容納不下十幾萬人。”</br> “十幾萬人足夠繁衍生息了,甚至極端一點,幾萬人完全足夠。”</br> “那大部分百姓何去何從?”</br> “如此大是大非,當以大局為重。”</br> 來自現代文明的調查小組大部分成員,隔著歷史長河與飛星真人達成了共識。這無關于飛星真人是否把百姓放在眼里,又是否把他們當人,就算是道德標準遠超于古代農耕社會的現代人也是這么想的。</br> 大難臨頭,保全火種最重要。</br> 他們的死活相較于整個人族微乎其微。</br> 記憶中的眾多修行大能也無人站出來反駁,或許在他們心中也是這么想的。</br> 若是真的冷血,他們完全可以放任不管。</br> 眾人小心翼翼的看向高臺上的仙人,此刻對方的神情沒有太多的變化,更沒有想象中的憤怒。</br> 甚至面露思考。</br> 李長生道:“仙宮如今沒有建造洞天的資源,就算現在開始建造,也沒有時間準備儲備糧食。”</br> 飛星真人眸光微動,上前半步,語氣略顯低沉的說道:“仙宮能湊得出來,集天下之力。”</br> 幾十萬人相較于目前人族的體量非常少,隨便一座城都不止這個數。但如果把眼光放長久,用來應對災難的話,一點都不少。</br> “你如何說服百姓,把自己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上交?就為了給其他人活命?”</br> 李長生身軀微微向前傾斜,眾人一時間壓力山大。</br> “我且問你,土地是誰開墾的?”</br> 飛星真人回答道:“是百姓。”</br> “種子又是誰種下的?”</br> “百姓。”</br> “田間五谷是誰收獲的?”</br> “.百姓。”</br> “伱可事農桑?”</br> “不曾。”</br> “我有,在四千年前,貧道每年都要插秧、引水、割稻。太陽很毒,腰彎得很累,但還是要做,不然沒飯吃。”</br> 李長生右手抵著下巴,眼簾低垂,嗓音沒有起伏的問道:“土地是百姓開墾的,種子是百姓種下的,糧食是百姓收獲的,如此豈有不屬于百姓之道理?”</br> 飛星真人頭冒冷汗,咬緊牙關,最終還是頂著壓力開口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州皆為仙宮,為仙人之物。”</br> “仙宮若需,誰人敢不尊?”</br> 飛星真人仿佛堅定的念頭,再度上前一步,拱手彎腰。</br> “此乃古往今來之天理!歷朝歷代之法!”</br> 大殿內一片寂靜。</br> “呵呵,天理嗎?”</br> 高坐于玉臺上的仙人笑了,一聲輕笑蕩開乾坤,他緩緩從玉座上站起來,恍然一座太古神山拔地而起。</br> 眸光之中盡顯藐視,他在藐視過去為君,為王,為帝者,他藐視歷朝歷代。</br> “古往今來掌天下者皆相鼠,歷朝歷代之法皆朽木。皆是糞土,臭不可聞!”</br> 李長生對于統治者歷來沒有什么好感,縱觀五千年他的所見所聞,明君者少之又少。</br> 僅僅為了一己私欲,苦一苦百姓之行徑數不勝數。</br> 他不喜君王,不喜權貴,不喜魚肉百姓之朝堂。可他又知道朝堂是必要的,它縱使有百般不好,也好過沒有。所以他游離于權勢之外,縱使天下無敵,也很少去碰所謂的權力。</br> 因為他怕自己被裹挾,怕自己成為“那苦一苦百姓”者。</br> 最終不喜權勢的山野道人還是坐上了九五至尊之位,站在億萬人之上。</br> 唯一不變的是他李長生尚有一口意氣,尚有一分心氣。</br> 我不愿為那豺狼虎豹之類。</br> 李長生一身與天齊平的修為毫無保留的展露,其威縱橫宇內,其力可使天傾。</br> “貧道力微,然扶大廈之將傾,足矣!”</br> .我已經滿頭大汗,謝罪都不好意思說了。</br> 實在是手殘,腦也殘。</br> (本章完)</br> 。m.yetianlian.info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