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br> 有人罵道，許多人都捏緊了拳頭。</br> 哪怕是修行界中的修士也存在著正義感，更何況他們是土生土長的現代人。</br> 并且都是從事著有著強烈社會責任感的職業。</br> 但面前的都只是記憶，并且早在幾天前就已經結案。這也是最令他們感到悲哀，謀殺被白紙黑字的寫上了車禍，并且是受害人全責。</br> 如此他們清楚自己只能罵，而無法改變什么。</br> 涉及超自然事件，在公司檔案定下來的東西難以更改。就好像廷尉判下的各種冤假錯案，不是沒人察覺，而是沒人能改。</br> 縱使是體制內也有人為一個案件奔波十幾年，在一條條鐵證下，別說翻案了連重新調查都不行。</br> 一條板子不知道有多少個大人物的腳踩在上面，誰有那個能量把所有人扳倒？</br> 余其權面色陰沉到極致。</br> 魔羅與淵兩人面色如常，既沒有因為青年的行為而憤怒，也沒有為受害者感到悲哀。</br> “如何？”魔羅頗為自得的問道。</br> 在其他方面他肯定會謙虛且謹慎，修為越高越是如此，因為一旦放松警惕面對同層次的強者可能就會被一擊斃。</br> 以己之長擊彼之短的道理無人不知。</br> 但自己的領域，每個人都有著絕對的自信，不然何以走到巔峰？</br> 就是謙虛如李長生，在雷法方面他也會說無人能及，剩余的天下第二。</br> 淵毫不吝嗇的夸贊道：“如夢似幻，難分真假。道友之幻術已然登峰造極，若有朝一日練虛為實，可無相。”</br> 這一手幻術確實讓他長了點見識，第一次有這等層次的幻術。</br> 如此也算天地初開的好處之一，無數的強者意味著能見到前世所見不到的法門與境界。</br> “煉虛化實，比之輪回仍要艱難。”魔羅連連搖了幾次頭，顯然對此不抱希望。</br> “道友，覺得我這本領值不值這個價？”</br> “值。”淵毫不猶豫的回答，隨后又話音一轉。</br> “但道友能把這種級別的幻術融入天穹地勢，并且保證只消耗陰氣？化陰氣為己用是有限的。”</br> 完全有能力把陰氣當做靈氣，但終歸是比不上靈氣的，不然他們就是天下第一富。忘川河里的各種濁氣，若是能應用起來不比神州差。</br> 其實如今的天下有許多地方不比神州差，西域香火，黃泉陰氣，龍宮靈藥，魔淵血煞等等。</br> 但說到底都不如靈氣。</br> “不行，除非你想冒著陰氣泄露的風險。”魔羅搖頭回答，隨后補充道：“雖然沒辦法達到這種程度，但能保留1/10，讓其具備一定的自適應性。”</br> “何謂自適應性？”</br> “你且看。”</br> 淵再度抬頭時，周圍的景象已然發生變化。</br> 剛剛的車禍又重演了一遍，唯一不同的是外賣員掐死了青年，并成功救下婦女。</br> 如果是尋常游魂，這場幻境下來基本都會解開心結，可這個厲鬼沒有，就如同昨天一般。</br> 魔羅道：“執念可以通過幻境逆推出來，她想被救，但對于兇手的殺意并不大。基于這一點，幻境會進行再推演，慢慢勾出真正的執念。”</br> 幻境再度發生變化，周圍的場景如流沙般一點一滴消失。</br> 幾個呼吸之后，新的環境映入眼簾，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民宅。</br> 黃昏時刻，頗為老舊的小區房子內，婦女正在廚房忙碌，她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將一個個包好的餃子放入蒸籠。</br> “兒子啊，我給你做了一點水晶，待會兒給伱送過去。都是你最喜歡吃的那幾種，豬肉餡的，韭菜餡的，還有香菇餡的。”</br> “……這么晚了，媽你歇歇吧，這學校來回一趟蠻遠的。”</br> “不遠不遠，就10公里路，正好我騎自行車鍛煉一下。”</br> “……那你路上小心點。”</br> 眾人站在窗外，凌空而立，聽著這家長里短的電話。</br> 此時公司干員們內心都泛起了疑惑。</br> 這個怨氣是不是有些過于溫和？</br> 他們是專門負責超凡事件的，鬼怪見過很多，也處理過很多。面對厲鬼一般都是先上幻術，如果能直接讓其解脫最好，如果不能至少緩解怨氣。</br> 這些厲鬼需要的無外乎報仇，一般死狀越是慘烈，越能緩解怨氣。</br> 她就顯得格外溫和。</br> 打電話，包水餃？</br> 婦女走出了房間，騎著自行車朝著學校的方向去。</br> 夕陽勾勒出她瘦弱矮小的背影，朝著朝霞的臉龐帶著慈祥的淺笑。</br> 畫面一轉，她來到了一所大學門口，將手中的保溫桶交給兒子。</br> “還熱著呢。”</br> 周圍的場景開始快速淡化，很快便只剩下母子的身影，站在一片白光之中，在眾人的注視下一點一滴消失。</br> 執念散，魂歸輪回。</br> 魔羅淡淡說道：“愛，也是一種執念。”</br> 能夠超越殺身之仇的執念，只是給自己孩子送一碗餃子。</br> 公司干員們忽然感覺一陣刺痛，肺腑仿佛吞入了無數根針，讓人呼吸都為之困難。</br> 等他們回過神來時，已經回到了看守嚴密的關押所。</br> 有人看了一下手表，時間才過去一分鐘。</br> 時間錯亂是查看記憶的標志性后遺癥，因為高強度的接收信息，會導致大腦對記憶的感知出現錯誤。</br> 抬頭看向前方，厲鬼已然消失不見。</br> 余其權由衷地松了口氣。</br> 這下子算是死無對證了，而且面前這兩位大能前輩明顯不想追究這件事情。</br> 一個普通中年婦女，又怎么會引起這種存在的注意？</br> 他所想確實如此，不管是魔羅，還是淵都不在意婦女如何。</br> 后者雖不殺人，但也奉行陽間是陽間管。李長生吩咐自己的，他也請官府嚴查，至于官府如何執行就不知道了，他也不想多管陽間事。</br> 淵更愿意在黃泉古城與陰司中加多一條，殘害生靈者，入五重地獄。</br> 死后才輪到他們管。</br> “道友，報酬百年內黃泉會支付的。”</br> 淵同意了這樁買賣，因為確實物超所值。</br> 魔羅拿出的法門無疑是最適合，雖然消耗至少多了一倍，可如果對象是厲鬼，哪怕多10倍都沒關系。</br> 其根本原因在于安全，能夠保證陽間生靈的安全。</br> 此前要求消耗低是害怕陰氣泄露造成傷亡，多次少量泄露與一次大量泄露性質不一樣。</br> “合作愉快。”</br> 魔羅露出笑容，雖然這活沒有之前吃席那么痛快，掙的就是一個辛苦錢。</br> 想要實現剛剛那種效果，意味著自己每一處節點都要去布置一遍，后續出了一些問題還需要維修。期間其中產生了消耗會極大的拖延自身的修行，甚至可能會造成根基不穩。</br> 但好歹是掙錢了，十株天地靈藥可遇不可求。</br> 其中對自己的損耗可大可小，只要神州沒崩，受點傷其實沒什么。反正自己背靠大樹乘涼，基本不會外出冒險。</br> 兩人商量了一下布陣的時間，再次消失在的原地，估計以后不會再來。</br> 沒過多久，公司干員們就接到了任務完成的通知，以后不需要五六個人專門守一個厲鬼。</br> 可沒人高興，都陰沉著臉。</br> ————————</br> 公司行動科辦公室</br> “領導，我請求徹查024876檔案，車禍厲鬼一案。”</br> 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提交了一大疊文件報告，其中明確的指出該案件的不合理之處。</br> 放正常情況應該是立馬重新啟動調查。</br> 行動科領導只是掃了一眼檔案，隨后便打了回去。</br> “這個案件上頭已經結案了，你不用再管。”</br> “領導，我請求重新啟動調查。”</br> 中年男子上前一步，一身正氣浩蕩，沒有絲毫退讓。</br> “報告該案件處處透露著疑點，時間，地點，乃至是死因都對不上！通過厲鬼的記憶，兇手的行為已經到了令人發指，人神共憤的地步。”</br> “我們絕不能放任歹徒逍遙法外，更不能讓蟲豸污染了公司的純潔性。”</br> “朱云偉，你他媽想造反嗎？”行動科領導聲音忽然拔高，他拍的桌面的資料。</br> “我說過了已經結案，你這是在質疑公司的決定，質疑組織的調查。就憑你們看到的記憶，沒有經過任何相關小組的鑒別，就能推翻已經蓋棺定論的案件？”</br> “我申請搜魂小組驗證。”</br> “你去啊！別來這里煩我。”</br> 朱云偉沒有轉身離去，而是掏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申請表，放到桌上。</br> 行動科領導看到搜魂申請表，暗罵一聲瘋子，隨后裝聾作啞。</br> 如此一直持續到下班，朱云偉仍然沒有離開。</br> 最終行動科領導倔不過這頭驢，苦口婆心說道：“朱云偉，你這是在害自己，管那么多干什么？你過得了我這關，過得了其他人嗎？”</br> “里面牽扯的人太多了，你真以為一個人就能把這檔案給串了？我就跟你明說了，這個公司36個科室，至少有一半開了門。”</br> 朱云偉眉頭微皺說道：“被害人只是普通人，有必要這樣嗎？”</br> 行動科領導搖頭道：“正因為是普通人，所以才有人敢幫忙。如果死的是有頭有臉的人，你以為瞞得過去嗎？”</br> “聽我一句勸，不要一頭撞死在這里，你的前途一片大好。”</br> 朱云偉沉默片刻，隨后說道：“還請領導簽字。”</br> “倔驢。”</br> 行動科領導罵了一句，之后還是給他簽了個名。</br> 第2天，朱云偉并沒有等來搜魂小組，因為搜魂科沒有同意申請。</br> 他又去那邊鬧了一場，最終申請通過，并進行了搜魂。</br> 一番波折下來，終于得到了可靠的證據。</br> 第2天報告還沒出來，就有更大的領導約談了朱云偉，讓他不要再無理取鬧下去。</br> 現在正是天穹地勢關鍵時期，大伙兒都很忙，別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br> 朱云偉左耳進右耳出，仍然執意將報告提交上去。最終等到的不是重啟調查，而是調崗離職通知。</br> 行動科領導明里暗里告訴朱云偉，這只是暫時下放鍍金，只要好好干幾年不出任何問題，說不準能夠升遷調回來。</br> 這是公司內部的決定，這個內部具體到哪一個層次朱云偉不清楚。或許上頭有人看到，但并不想管這件事情。</br> 目前所有人的精力都在天穹地勢。</br> 這是關乎國運的事情，一旦成了將會極大的緩解鬼怪的問題。將大量修士從中解放出來，投入其他領域。</br> 誰又會在意一個普通人冷暖？</br> 只要完成了天穹地勢，就能夠讓更多人免于鬼怪危害。</br> 準備離開鎬京之前，朱云偉叫了一個關系比較好的同事，準備在路邊的大排檔大醉一場。</br> 人還沒來，一杯又一杯的白酒入肚，他很快就醉了。</br> “朱哥，你怎么突然要調離鎬京，不會是非禮某個科室的妹妹吧？”</br> 趙四姍姍來遲，他與朱云偉屬于同一個修士班出來。</br> 兩人在班里多次組成搭檔，互相對練，所以關系比較近。</br> 看到喝的滿臉通紅的朱云偉，趙四隱約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br> 筑基修士千杯不倒，想要喝醉其實蠻難的。除非他本人想醉，主動的壓制身體對酒精的排出。</br> 好酒解千愁，屬于醉酒狀態下朱云偉拉著趙四大吐苦水，當然包括這段時間的經歷。</br> 一個謀殺案變成了車禍。</br> 公司的規矩形同虛設，其勢力錯綜復雜。</br> 趙四拿出手機，以日常分享趣事的口吻發給某人。</br> (本章完)</br> 。m.yetianlian.info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