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宮小世界。</br> 深海洞穴之中,盤繞著龍血樹的龍王珸猛然睜開眼睛,微微呲牙做出一副準(zhǔn)備攻擊的姿態(tài)。</br> 像是威脅,但更多的是出于本能恐懼而產(chǎn)生的攻擊性。</br> “那是什么東西?”</br> 龍王珸眼中充滿了戒備與忌憚,僅僅是一個目光就將他逼退,甚至于他根本看不到對方用了何種手段。只是投來目光,他就忍不住收回了力量。</br> 潛伏于水中的幾條真龍露出水面,看到自家的龍王如此姿態(tài)不由的問道:“王,發(fā)生什么事了嗎?”</br> “您剛剛不是去救青龍嗎?他已經(jīng)好幾日沒有消息傳來,不會出事了吧?”</br> “天地主界好像被人族占據(jù),有危險是難免的。不過有吾王出手,定然能保青龍無憂。”</br> “不。”龍王珸微微搖頭,“我沒能把青龍救出來,人族中有一位強(qiáng)者將我逼退。青龍怕是兇多吉少,只希望他布下的雨水已經(jīng)通知到一些圣王。”</br> 聽到龍王之言,水池中的幾條真龍面面相覷。</br> “竟然有人能逼退您?”</br>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況且我只能將部分力量投向天地,實(shí)力十不存一被擊退是正常的。他拼盡全力能夠擋住我十分之一的力量足以自傲,有那么幾分本事。”</br> 龍王珸雖然大方的承認(rèn)被對方擊退,但也在為自己自勉。</br> 而他并不認(rèn)為自己所說有任何虛假,如果是全勝之軀進(jìn)入天地中。那名不知姓名的人族強(qiáng)者自己有把握將對方碾壓,他可是有祖龍血脈之龍王,對方區(qū)區(qū)一個人類修士如何比得過自己?</br> 龍王珸僅憑血脈之力,就勝過大部分天生地養(yǎng)之生靈。</br> “不過人族能做到如此地步,也是不容小覷。待到我得祖龍之位,可以考慮收入麾下。”</br> 湖中的真龍不由得好奇問道:“王,祖龍之位究竟為何物?為何祖龍沒有轉(zhuǎn)世?”</br> “祖龍為何沒有轉(zhuǎn)世我不知?但祖龍如今已經(jīng)是一種天地位格,一種受天地所承認(rèn)的道果。”龍王珸沒有吝嗇非常直白的回答。</br> “凡有祖龍血脈者,皆可繼承。有朝一日我若繼承祖龍之位,也可給予你們祖龍血脈。”</br> 聽到此話,幾條真龍臉上露出了些許的渴望。如果說人族修士是通過打磨法力變強(qiáng),那么龍族就是依靠血脈。三分看天賦,七分看血脈,有時候能不能晉升妖圣就看血脈純不純粹。</br> 眾龍紛紛低頭道謝:“吾王定能獲得祖龍之位。”</br> 這也是古之龍王角逐能獲得其他真龍認(rèn)可與支持的原因,非親非故的沒有好處誰會拼命,歸根結(jié)底全都是利益。</br> 一頭元嬰道行,金丹修為的真龍無法插足古之龍王之間的戰(zhàn)斗,但十頭真龍可以出一份力。特別是如今天地限制,他們的差距因為境界上限不會無限拉開。</br> 如此拉攏真龍就很有必要。</br> 龍王珸微微閉上眼睛,驅(qū)逐剛剛的驚嚇,同時對于祖龍之位更是渴望。</br> 天地復(fù)蘇強(qiáng)者無數(shù),如果沒有祖龍之位他恐怕難以立足。</br> 還有那個神秘強(qiáng)者是誰?掌控雷霆的先天生靈?</br> ——————</br> 現(xiàn)代,小區(qū)中。</br> 李易抬頭望著窗外的大雨,看了十幾秒才收回目光。坐在旁邊的白石注意到了李易異常舉動,不由得出聲問道:“怎么了嗎?”</br> “沒什么,只是有條小蛇跳出來,沒抓住他給他跑了。”李易搖頭道。</br> “小蛇?”</br> 白石更加疑惑,顯然以她的境界無法理解大能修行者感應(yīng)天地,神念瞬息千里的本事。</br> 李易解釋道:“剛剛小四出事了,被一頭道行高深的真龍盯上,被我察覺就順手擊退。”</br> “趙四沒事吧?”白石關(guān)切的問道,她與趙四關(guān)系因李易而維系,交情說不上多深,但終歸是半個朋友。</br> 好歹也是小學(xué)一起玩過的。</br> “沒事。”</br> “那就好。”</br> 白石沒有繼續(xù)深究,她對于非自身直接相關(guān)的事情不感興趣。每天吃了就是睡,睡醒了就是修行,時不時在夢中獎勵一下自己。</br> 如果不是李易的存在,白石可以躲在一間小房子里到天荒地老,或許等哪天神功大成才出世。</br> 白石沒興趣不代表旁邊的托瓶童子沒興趣,瓊羽一聽到能從仙人手下逃走的強(qiáng)者頓時來了興趣。</br> “仙人前輩,仙人前輩,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從您手中逃走?最近神州一直在下雨,該不會是某個古之龍王干的吧?”</br> “古之龍王,那是什么東西?”李易有些疑惑,他從未聽說過古之龍王這個稱呼。</br> 不過與古之圣王有異曲同工之,應(yīng)該都是太古年間的產(chǎn)物,寓意為古老的存在。</br> 瓊羽回答道:“我那些兄弟姐妹告訴我,由于祖龍能夠與其他生物繁衍的特性,他們有著區(qū)別于我們的社會結(jié)構(gòu)。古之龍王就是有祖龍血脈的生靈,雖然是后天出生的,但卻不弱于先天生靈。”</br> 李易繼續(xù)問道:“祖龍又是何物?”</br> “非常強(qiáng)大的先天生靈,我活著的年代祖龍早已不在,具體我就不清楚了。”瓊羽搖頭回答。</br> 太古年間時間跨度其實(shí)極長,瓊羽生活的年代有許多強(qiáng)者都不在了。比如之前那個大無圣王,她就沒聽說過對方的傳聞。</br> 不過龍族是有傳承的,其繁衍特性相較于先天生靈要強(qiáng)韌很多,至少不會像大無圣王一樣一死就是灰飛煙滅,連同自身的事跡一起消失。龍族一直在張口閉口祖龍,如此瓊羽自然一直記得。</br> “您剛剛是與某個古之龍王斗法嗎?”</br> 李易點(diǎn)頭道:“嗯,應(yīng)該是吧,尋常龍王沒有這個道行。”</br> 雖然隔空斗法他只用出了一點(diǎn)點(diǎn)力量,相當(dāng)于隨手拍只蚊子,但對方能夠逃脫足以見其道行之高深。至少這條小蛇在李易的心目中,從蟲子上升到了小動物,終歸是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提升。</br> 還有自己無法定位到對方的位置,如此看來應(yīng)該是躲在某處小世界里,或者有著極其高深遮掩存在的手段。</br> 結(jié)合最近莫名的天地異動,整個神州連續(xù)下的大雨,大概率是與龍族相關(guān)的小世界復(fù)蘇。還有祖龍不知道是何種存在,竟然能夠生下堪比先天生靈的后代。</br> 這一點(diǎn)李易是承認(rèn)對方勝過自己,他縱使是有這一身的道行也已經(jīng)沒辦法生育。</br> 瓊羽繼續(xù)問道:“您還見過其他龍王?”</br> “見過,一條老泥鰍。”</br> 說起東海龍王那頭老泥鰍,李易不由的露出些許追憶。兩人的交情倒也不深,就是頗具緣分。</br> ————————</br> 修行界。</br> 道人乘船一路西去,月明月落湖光,碎碎落落又一夜。</br> 李長生依靠在船頭,手指不斷的筆畫著某種劍法,指尖的每一次揮動都仿佛是斬滅七情六欲。</br> “太上無極劍意,太上忘情大道。”</br> 他在學(xué)習(xí)天劍宗的太上無極劍意,也就是太上無極大道。在劍法上他或許不及她,但對道的領(lǐng)悟他更勝一籌。</br> 借劍法窺太上無情大道。</br> 忽然李長生指尖輕點(diǎn)河水,剎那間波瀾不驚的河面泛起了陣陣漣漪,最終一條泥鰍被甩到了船上。</br> 金丹修為,已有化蛟龍的跡象。但根基極度不穩(wěn),顯然是無人教導(dǎo)的野路子。</br> 李長生說道:“小家伙,你跟著我干什么?”</br> 泥鰍將頭抵在船板上,道:“想求醫(yī)仙度我入門,無論做牛做馬我都愿意。小的本是這條河里的精怪,得其機(jī)緣受民香火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但也止步于此。”</br> “你不怕我取伱妖丹?”</br> “您救濟(jì)天下的醫(yī)仙,定然不會害我,而小的吃百姓香火也從未害過人。”</br> 泥鰍精此時已經(jīng)走投無路,靠自己摸索出來的法門根本不足以繼續(xù)修行,可想搞到高深的心法與傳承難上加難。在九州人族不會相信妖怪,更不會傳授法門。而在九州之外,想要獲得傳承也絕非易事。</br> 根據(jù)他的一些朋友描述,想得傳承就要交出身家性命為奴為仆。</br> 他本以為此生就要止步于此,但忽然聽到水面上傳來陣陣道韻玄妙無比。又看了看講道之人,好像是行醫(yī)天下的醫(yī)仙,泥鰍精見過對方的神像。</br> 種種原因加起來他才冒險跟上來,也算是豁出去了。</br> 而他確實(shí)賭對了。</br> 李長生并未答應(yīng),也沒有采取其他措施,只是輕點(diǎn)泥鰍的額頭。</br> “既然你有求道之心,那我就傳你長春功。但你我沒有師徒之恩,更沒有師徒之情,這功法我早已傳開來。”</br> “你能領(lǐng)悟多少便是多少吧。”</br> 說完,李長生繼續(xù)比劃著手勢,玄妙的劍法與劍意在指尖游動,時不時幾句話就能讓泥鰍精大受感悟。</br> 一人一妖就如此坐的船一路西去,從白天到黑夜,又從黑夜到白天,始終沒有下船的打算。</br> 泥鰍精也不敢多問,只是盡可能的參悟長春功與對方所講之道。能有如此機(jī)緣已是天助,他哪敢多問多管。</br> 終于船只撞上了暗礁,李長生下船走進(jìn)了一片山林,一邊走一邊比劃著手勢,漫無目的的向前。</br> 跨過河流,邁過山川,一直向前走著。</br> “道長,您這是要去何處?”</br> “身若無所依,何處皆一樣。”</br> ——————</br> 不知不覺泥鰍精已經(jīng)跟了道人幾個月,對方在前幾日停下的腳步,盤坐在一片春色當(dāng)中。</br> 他微微閉眼周遭的花草枯萎,再次睜眼草木復(fù)燃。吸氣可使山風(fēng)平息,呼氣可讓狂風(fēng)大作。</br> 如此神通讓人嘆為觀止,草木的一俱一榮都不過對方心念一動。那時泥鰍精就在想,原來這就是修行大能的本事。</br> 然而這是李長生此刻的本事,尋常修士難以做到。</br> 泥鰍精躲在角落的草叢中,仰望著道人一直到對方再次起身。</br> ——————</br> 轉(zhuǎn)眼間過去了10年,泥鰍精的根基得以穩(wěn)固,徹底化為了一頭蛟龍。</br> 此時他依舊保持著三寸之身,靜靜跟著青衣道人,不過他覺得這段時間不會持續(xù)太久。因為泥鰍精冥冥之中有著某種感應(yīng),想要化為真龍就必須入海。</br> “道長,我看外邊天劍宗好像在找你。”</br> “嗯。”</br> “雪夜劍仙在找您。”</br> “嗯。”</br> 道人只是冷漠的點(diǎn)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泥鰍精覺得對方越發(fā)融入自然與大道。行走在山川之中,如果不用肉眼一直盯著根本感知不出來。</br> 甚至于用肉眼盯著很多時候都會忽視。</br> ————</br> 又過了10年,泥鰍精感覺時候已到,來到道人面前磕了幾個響頭。</br> “謝恩公授業(yè)之恩,小的該走了,尋求鯉魚躍龍門之機(jī)緣。”</br> 這一次李長生連點(diǎn)頭回應(yīng)都沒有,目光發(fā)散不將任何事物放入眼中,但又仿佛將天地萬物都收入眼底。</br> 泥鰍精對此早已習(xí)慣,沒有太多的猶豫轉(zhuǎn)身離開。</br> 他知道對方處于某種悟道階段,再者醫(yī)仙好像也不需要自己做什么。</br> ————</br> 不知不覺他已經(jīng)快3000歲了,從一條河里的泥鰍成為龍宮龍王。本以為后半生就這么享受生活過去了,突然有一天熟悉的聲音與無與倫比氣息從天而降。</br> 嚇得東海龍王從椅子上蹦起來,連忙施展神通消耗大法力飛遁而去,幾個呼吸的時間便挪移了幾千里。</br> 等到他來到河岸邊,只見到一具具真龍的軀體,龍體一片焦黑,鱗片碎成了無數(shù)半。有的奄奄一息,有的已經(jīng)命上黃泉。</br> 道人站在上方,投下略顯冰冷的目光。</br> 龍王當(dāng)機(jī)立斷的跪下,絲毫沒有作為龍王的尊嚴(yán)。</br> “小龍拜見恩公!”</br> 李長生問道:“何為恩公?”</br> “授道解惑之恩!”東海龍王將當(dāng)年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差點(diǎn)沒抱住李長生的大腿痛哭流涕,趁機(jī)再抱上一次大腿。</br> 現(xiàn)在他才想清楚當(dāng)年的事情,不是修行大能厲害,而是這位老爺不一般。</br> 下一秒冰冷的天劍抵在了龍王脖子上,巨大的龍軀當(dāng)場僵硬不敢動彈。</br> 李長生說道:“我這里還有一恩,不殺之恩。此次事情,你可有參與其中?或默許?獲得其利益?”</br> 東海龍王毫不猶豫的連連搖頭,道:“這些妖龍行事殘暴,小龍不屑與之為伍,對其行為更是痛徹心扉。這些年來我從未靠近過九州,沒害過一人。”</br> “您殺了這些妖龍,不僅僅是為人族除害也是為了龍族清理門戶,小龍感激不盡。”</br> 東海龍王神識一掃,見到東海沿岸的幾座城市里民不聊生的樣子,又補(bǔ)充道:“雖然這些妖龍與我無關(guān),但終歸是龍做的孽。龍宮愿意幫助東海沿岸重建家園,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不求香火百年不變。”</br> 李長生也算明了因果,對于東海龍王的作為很滿意,收回了天劍。</br> “善。”</br> 此時奄奄一息的真龍們已經(jīng)傻眼了,他們眼里寫滿了懵逼與不解。</br> 李長生很強(qiáng)大他們一直知道,但人為財亡鳥為食亡,抱著僥幸的心理還是干了。可東海龍王好歹也是一尊妖圣,與李長生平起平坐的存在,至于這么卑微嗎?</br> (本章完)</br> 。m.yetianlian.org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