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碗湯（三）
    “他不可能是我爸！”
    “她不可能是我女兒！”
    坐在沙發(fā)兩頭的人瞪了彼此一眼,齊聲冷哼，非常看不上對方。。。
    清歡坐在中間,帶著溫柔的笑容：“可你們確實(shí)是父女啊，看你們倆長得多像。”
    這倒是沒法反駁的，程鬧長得老像聞人木了,只有臉型跟眉毛像清歡，這也是她一直懊惱的，為什么遺傳不到媽媽的漂亮？也不知那個死鬼老爸到底長什么德性,什么壞基因都給了她,害得她只能天天打架不愛學(xué)習(xí)！
    聞人木董事長心里是悲喜交加的。喜的是他的寶沒有嫁給別人沒有奸夫還是他的，那過去的事就能一筆勾銷了；悲的是有這么一個……女兒。
    高三讀了四年……聽說現(xiàn)在語數(shù)外三門加在一起,在作弊的情況下都考不到三位數(shù),成天打架斗毆，還沒有被退學(xué)真的可以稱得上奇跡。
    他完全忘記自己上學(xué)時那副熊樣了。
    清歡當(dāng)然也不拆穿他，反正這對父女父不父女不女的都沒個正形。不過她沒打算繼續(xù)摻和，而是先站起來,現(xiàn)在是在她跟程鬧居住的兩室一廳的房子里，所以她先起身：“我去做飯,你們父女倆好好聊聊。”
    等她轉(zhuǎn)身一走,短暫的和平迅速消失殆盡。程鬧率先冷笑：“想叫我認(rèn)你當(dāng)爸,做夢去吧。”
    聞人木也不客氣：“我才沒有你這么笨的女兒。”
    程鬧：“呵呵，說的好像你很聰明一樣，我聽我媽說她高中時交的男朋友連漢語拼音都不會背。”
    聞人木：“小兔崽子……”
    程鬧咧著嘴假笑了一下：“我不會答應(yīng)你跟我媽在一起的，你太老了,跟她站一起跟父女似的，我不想要個爺爺。”
    一箭戳中聞人木的心口。他現(xiàn)在事業(yè)有成風(fēng)度翩翩是不假，男人四十一枝花也不假，很多年輕女孩都喜歡他還不假，但有個很大的問題，清歡是個娃娃臉，而且保養(yǎng)的非常好，跟程鬧站一起像姐妹，而他就是這對姐妹花的爹。
    程鬧知道自己說中要害了，頓時得意起來：“我跟我媽兩個人過得挺好的，不需要你，而且我也不缺父愛。”從小到大她真沒覺得自己少了什么，除了上學(xué)的時候總是有些不長眼的嘲笑她沒爹，最后被她揍的滿地找牙之后，再見她都繞道走連個屁都不敢放了。
    這一點(diǎn)和高中時期的聞人木是多么相似啊！當(dāng)年聞人木也是，只要一聽到有人說他配不上清歡，他就去找人單挑，活生生把整個學(xué)校揍到再也沒有人敢對他們的事情指指點(diǎn)點(diǎn)。
    可最后他們還是錯過了這么多年。
    程鬧看見這位老色鬼臉上浮現(xiàn)出的讓她不舒服的表情，沒忍住拿了一個桃子砸過去，正中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的聞人木董事長眼眶，因為砸的很用力，一個黑眼圈立刻就出來了。
    聞人木攥緊了拳頭，媽的他高中時候有這么欠揍嗎，連自己老爹都——算了，他突然想起被他揍的鉆床底哭喊著下次再也不敢去賭的老父親了。這樣想想，好像程鬧還是溫柔點(diǎn)。
    “我要娶她當(dāng)老婆，跟你有屁關(guān)系。”聞人木說，“我才不想要你這個拖油瓶。”
    程鬧笑了：“可惜了，我媽肯定去哪兒都帶著我，她說她最愛我，為了我什么都會做。”
    聞人木也想炫耀一點(diǎn)，可是想來想去清歡好像從來沒跟他說過什么甜言蜜語。
    于是程鬧又贏了第二回合。
    第三回合聞人木率先出招：“我丑話說在前頭，不管你怎么反對都沒用，吃完飯就搬走跟我住，你要是不樂意，你自己住這里我不管你。”
    渾然一點(diǎn)父女親情都沒有的。
    好巧，程鬧也是這么想的：“你想的美。想把我哄走對我媽做什么？我媽在哪我在哪，我跟你說，你別想打她主意。”
    兩人的視線子啊空中交匯，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電流聲，恨不得把對方給撕碎了。不過程鬧像是想起什么一樣，突然笑了。她這一笑，聞人木才發(fā)現(xiàn)她也不是完全長得像自己，笑起來非常神似清歡——其實(shí)他之所以敢跟女兒這么橫，也是因為女兒太像他了，給他一種有個兒子而非女兒的感覺，誰家女兒頭發(fā)剪的比男孩還短拳頭比男孩還硬？手下可是都說了，要不是他們到的快，那幾個綁架程鬧的小子就要被打死了。
    這么兇殘，是因為要保護(hù)寶才這樣的么？
    她那么柔弱，確實(shí)是需要人保護(hù)的。
    “你放心，以后我會保護(hù)她。”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程鬧？？？她看了看聞人木，感覺這家伙可能少根筋，但是她心情突然就好起來了，而且是大好，“你要保護(hù)我媽？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吧。”
    看起來蠢死了，一點(diǎn)都不聰明，語數(shù)外三科加一起在作弊的情況下總分考不到三位數(shù)的程鬧如是想著。“我去洗澡換衣服。”身上還穿著昨天的校服，都弄臟了，有些地方沾了血跡灰塵，還有些地方破了。
    她當(dāng)然不是突然認(rèn)可這個半路殺出來的老爸，而是突然想到，有了這么個愚蠢的老爸，以后她應(yīng)該過得舒服點(diǎn)了吧？媽媽就不會欺負(fù)他了。
    程鬧心里突然對便宜老爸充滿了憐愛，這么多年了，還弄不懂媽媽的真面目，活該以后吃苦頭。
    等她洗完澡下樓，本來很好的心情在看到溫柔呼喚自己的媽媽時突然僵硬：“喲，鬧鬧洗好啦，快來媽媽親一下。”
    程鬧立刻蹭過去，她試過不聽，最后的結(jié)果……往事不堪回首。
    清歡當(dāng)然不是要親她，而是捏住女兒軟軟的臉蛋，面帶微笑：“本事見長，竟然敢夜不歸宿了。”
    “媽媽！我是被綁架惹——”因為臉蛋被捏導(dǎo)致說話突然不清晰的程鬧努力想要挽回，“不是我不回——”
    清歡松開手，對著程鬧笑笑，程鬧被笑的毛骨悚然，上次她媽媽這么笑的時候，她整整吃了三個月的清水煮白菜不加鹽也沒有油，而且頓頓要吃飽。所以她趕緊求饒了：“媽媽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真的？”
    “真的！”擔(dān)心戰(zhàn)火再次綿延到自己身上，程鬧連忙轉(zhuǎn)移話題：“欸，我那個新上任的老爸呢？”
    什么叫新上任，搞得好像還有舊任一樣。
    清歡哦了一聲：“估摸著你快下來了，我就讓他去小區(qū)門口的超市買瓶醬油。”
    也就是說鐵了心要收拾她了。程鬧耳朵耷拉下來，一頭亂毛也顯得極其悲傷頹廢。清歡打開冰箱溫柔地詢問：“鬧鬧是比較喜歡白水煮花菜還是白菜？”
    “媽媽……”
    意圖賣萌的眼神沒有絲毫用處，跟聞人木那家伙長得太像了，所以撒嬌的時候就一點(diǎn)都不可愛。小時候還好點(diǎn)兒，越長大越像，連賣蠢都如出一轍。
    等到聞人木回來，就看見剛才還懟他懟的開心的程鬧垂頭喪氣。因為這是自己的女兒，而且是心愛的女人給自己生的，所以雖然一點(diǎn)都不喜歡，他還是做出一副慈父的樣子：“寶，這是怎么了，鬧鬧怎么不開心呢？”
    “哦，今天的午餐有一道她不愛吃的菜。”
    “這算什么，我?guī)退裕　鄙砑娑麻L&丈夫&老爸三重身份的男人擲地有聲，豪氣干云。
    “是嗎？”清歡確認(rèn)了一下。
    “老爸你真好。”程鬧對他比了個中指。
    叫他老爸還夸他好，那為什么要比中指？
    “可是分量很足，我怕吃不完吶。”
    柔柔軟軟的聲音是他喜歡的女人的，董事長更加豪氣了：“沒關(guān)系，我先把它吃完再吃其他的！”想想能吃到寶做的菜，真是令人高興呢。
    清歡笑彎了溫柔眉眼：“木頭真是個好爸爸。”
    聞人木突然害羞起來，他姓聞不姓聞人，名叫人木，當(dāng)年情意正濃的時候她就是木頭木頭的叫他的，可親昵了，親熱的時候叫的更好聽，軟綿綿甜膩膩的，叫人忍不住想把她……
    程鬧冷眼看著便宜老爸一臉色｜情，知道他肯定是在充滿黃色廢料的大腦里意淫她美麗的母親，于是就建議清歡：“媽媽不如多煮一點(diǎn)，感覺老爸很餓的樣子。”
    “那就太多了……”美人很為難。
    “沒關(guān)系！”英雄舉起手說，“只要是你做的，我統(tǒng)統(tǒng)都吃光！”
    “好。”美人羞怯不已，“那我就再多做一點(diǎn)。”
    聞人木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了，不管清歡做了什么都要全部吃掉，第一次吃寶做的飯呢……真幸福，這是只有在夢里才能奢望的啊，今天竟然成真了～～～～等一下，“這個是……”
    “哦，這是鬧鬧的減肥餐，她老嚷著自己胖，要我清水煮香菜不加鹽給她吃，昨天晚上她沒回來，我想她一定是餓了，所以就多煮了一點(diǎn)。”清歡艱難地抱起足有半人高的大鍋，笑意盈盈，“可是既然木頭你想吃，那就給你吃好啦。”
    阿彌陀佛，保佑便宜老爸吧，阿門。
    程鬧悄悄畫了個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