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爹爹想要報仇,但我其實不是很想?!鼻鍤g坐在秋千上晃動著雪白小腳,清脆的鈴鐺聲也婉婉傳來?!皻⑷艘稽c都不難,我不喜歡殺人,臟兮兮的,而且……就算仇人都死了,教主爹爹也不會開心?!?br/>
玄寂靜靜地聽著,他從看到清歡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姑娘并不是想她外表看上去的那樣如同孩子,她有一顆敏感聰慧的七竅玲瓏心。“可是要貧僧幫忙?”
“和尚。”清歡從秋千上跳下去,撲到了玄寂懷里,仰著小臉望著他,“咱倆做個交易吧,要是你能幫我把這事兒解決了,我就嫁給你,當你的妻子,要是你解決不了……我也會放了你,咱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了。你當你的和尚,我做我的妖女,再無瓜葛,如何?”
玄寂連想都沒有想就說:“好。”然后他又補充了一句?!翱墒俏乙欢艹晒?。”
“為什么?”這驚人的自信……清歡才不相信在沒有自己的情況下玄寂能成功阻止教主爹爹。
“因為,我想你做我妻子的渴望,遠遠超過離開這里,此生不見。”生平頭一次,他主動伸手觸碰一個姑娘,那手指修長粗糙,指腹有繭,但卻格外溫熱柔和。指下的粉頰滑膩雪白,他想要這個姑娘?!叭羰俏覀兂晒α?,我便拜別山門,還俗娶你。”
這坦蕩蕩的態(tài)度反倒讓清歡覺得自己想多了,清歡還真是頭一回見到玄寂這樣的出家人,一點不矯情不猶豫,有了喜歡的人就立馬脫下僧袍還俗,干脆利落地叫她心驚,明明是個高僧??!
她準備好了一大堆話,這會兒全說不出口了。半晌,忿忿地捶了玄寂胸膛一拳頭,轉(zhuǎn)身走了。
晚飯后覺得不能這么輕易放過他,明明她是妖女他是高僧,應該她欺負他調(diào)戲他勾引他,怎么這會兒好像完全反過來了?有這么不拘小節(jié)的和尚么!清歡想著,故意勒著嗓子喊玄寂給她拿衣服。
反正也不是頭一回了,玄寂從善如流地拿起她的衣裳,疊的整整齊齊放在了岸邊的石頭上,然后仍舊背著她打坐念經(jīng)。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他永遠如此虔誠。清歡趴在岸邊,覺得他這么淡然冷靜實在是讓她很不開心。距離此人說要娶她為妻不過兩個時辰,結果他一臉淡定,根本一點說服力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一點為愛癡狂的樣子好嗎!這樣太不敬業(yè)了!
她捧起水朝玄寂身上澆,他被嚇得抖了一下,清歡發(fā)覺到好玩之處,更加用心潑他。玄寂躲了兩下,也就任由她玩了。結果清歡又用絲線纏繞住他手腕,把他一寸寸拉到岸邊,直到兩人近在咫尺,呼吸交融,她才嬌滴滴地道:“怎么啦,你為何不看我,我不漂亮嗎?”
玄寂閉眼,眼觀鼻鼻觀心,心里默念佛經(jīng)。清歡這會兒卻十足十的妖女風范,她早就想這么做了好嗎!調(diào)戲一下清高神圣的高僧,她一直都想這么做!這下總算是有機會了!而且這位高僧對她的調(diào)戲是有反應的,他俊臉潮紅睫毛微顫,分明就是動了心卻又非要壓抑的樣子~好可愛~~
墨澤捂臉不敢再看,主人你簡直有病。
“為什么不理我?因為我不漂亮嗎?”
這么久的朝夕相處,玄寂也明白清歡的性子,這丫頭就是喜歡胡攪蠻纏的逗他欺負他,他若是不回應,她能再想出十七八種法子來作弄他,當下開口,低聲道:“漂亮。”
“那你什么不理我?”她對著他耳朵吹氣?!澳闱七@夜色漫漫,今兒個又挺熱的,秋老虎嘛,你不想下來沖個涼么?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玄寂倒抽一口氣,撥浪鼓般搖頭:“不成不成?!?br/>
“難道你說喜歡我是騙我的?”清歡惱了。
“自然不是,你我未有名分,我仍是出家人,是以仍要嚴守男女之防?!?br/>
“哼,迂腐?!鼻鍤g彈了玄寂一個腦瓜崩,放開他又全身浸入清涼湖水中。“我們苗疆人可不像你們中原人,喜歡就是喜歡,喜歡就可以立刻在一起,你們這里卻忒多繁文縟節(jié),一點都不好玩。”
說著,她已如同人魚一般潛入了湖底,盡情嬉戲。
對于清歡的譴責,玄寂只是縱容一笑,重新回到那塊專屬他打坐的石頭上,繼續(xù)閉眼念經(jīng)。
其實他怎么可能不為所動。那嘩嘩的水聲,動聽的嬌笑,他甚至會在心中幻想她戲水的樣子……我佛慈悲,希望不要聽到貧僧心聲。
山下那群被種蠱的人很快就找上門算賬來了,當然他們不敢單槍匹馬,而是廣發(fā)英雄帖,召集武林各路人馬,一同前來窺天山,要剿滅魔教。窺天教的情報網(wǎng)還是很厲害的,在這一個月里,江湖上沒有任何某門派丟失某寶物的消息,他們根本就不敢出聲張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更何況那些寶貝,他們得來的渠道也不夠正規(guī)。
說是剿滅魔教,其實不過是想要解蠱而已。苗疆奇蠱無數(shù),他們實在是受不了了,再這樣下去小命都得玩完,時間也不宜再拖,早解決早好。
正道人士浩浩蕩蕩地朝窺天山出發(fā),窺天教主也解開了對玄寂的束縛。他對玄寂沒有別的要求,就是保護好他的女兒簪花。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用他做,也不必他插手。
山里的陣法啊瘴氣啊教眾啊……擋不了太久,他們總歸是能打到山頂?shù)摹8Q天教主也沒打算在山腳下解決他們,要的就是他們?nèi)谏巾?,死了丟進懸崖,一了百了,干干凈凈。
于是當正道人士們以為已經(jīng)消滅魔教大部分實力之后,拼死拼活到了山頂,才他媽發(fā)現(xiàn)大部隊都在等著他們。他們原本還想群毆魔教,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他媽是魔教群毆他們啊!魔教到底有多少人?這他媽一個山頭竟然黑壓壓一片看不到底?!不論功力深淺,就說打人海戰(zhàn)術他們都沒勝算的好嗎?早知道就跟朝廷聯(lián)系,懇求皇帝派兵來剿了!
這一定是在開玩笑,他們現(xiàn)在轉(zhuǎn)身回家來不來得及?
教眾或坐或站,清歡則坐在教主爹爹的寶座扶手上,晃著雪白的蓮足,對著南海派的尼姑們擺擺手,嫣然一笑。
這是多久沒見,要不是看到她們隨身長劍上的南海二字,清歡都要以為這是哪里來的胖妞團體了!
罌粟嘴毒,他手拿著一把團扇,千嬌百媚的捂嘴一笑,“哎呦,這些個體輕如燕的美人兒,不知道是來自哪一派呀?啊,對了,南海派的尼姑們沒來么?在哪里在哪里?這里凈是你們這群大老粗,這味兒臭的喲,本座都不想聞了。”
清歡撲哧一笑,她笑的那樣恣意張揚,偏又爛漫至極,好像她真的只是覺得很好笑,并沒有其他想法一樣。
被二人聯(lián)手一嘲笑,為首的慈心師太臉上的肉在顫動:“妖女!快將解藥交出,否則今日定要你好看!”
“我走的時候不是說了么?只要忍得住不碰葷腥,此蠱自然而解,不過看你們這樣子……南海派的出家人,好像都破了戒,是不是?”她笑嘻嘻地晃著小腳,鈴鐺聲不絕于耳?!罢f起來你們可真是沒用,我把餓蠱種在玄寂身上,玄寂可一點事兒都沒有。你們哪,佛性不高,連意志力也差。怪不得人家能成高僧,老尼姑你卻只造殺孽呢!”
這話毒的,慈心師太五官險些被氣歪,她怒氣沖沖地拔劍指著清歡:“今日若不踏平你窺天教,貧尼誓不為人!”
“你這樣還像人么?”罌粟啐她一口?!澳闶秦i?!?br/>
慈心師太其實還好,但年輕的尼姑們都心碎了一地,她們年紀都不大,雖然出家為尼,又豈有不愛美的?只可惜這幾個月下來……
聽到清歡提玄寂,一個白衣尼姑幾步走了出來,質(zhì)問她:“玄寂大師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樣了?快把他還給我們!”
清歡瞇著眼睛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這是玄寂的白月光,不能怪她,實在是這群尼姑吧,都差不多胖,五官擠在一起后就分不清誰是誰了,絕對不是她臉盲?!澳愎苣??我偏不告訴你?!?br/>
白月氣惱不已,可又礙于師父在身邊,并不敢造次。
“簪花姑娘!”玄空大師上前一步,唱了句佛號,“敢問貧僧師弟可還安好?”
“你猜?”
玄空大師:“……”還能不能好好打架了,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貧僧不知,煩請姑娘告示?!?br/>
清歡歡快地說:“我們很快就要成親啦!”
“……”
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傻了,這小煞星是在講什么天方夜譚,什么鬼……誰跟誰成親?他們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渴遣皇菚簳r性失聰沒聽清小煞星在說什么?和尚要娶妻?!千百年來頭一遭,敢不敢再奇葩一點。
“我要嫁給他,做他的妻子,老和尚,你答不答應?”清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