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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張勛的計(jì)謀
    今兒，到徐州道臺衙門來和張辮帥見面的日本人可是大有來頭的。
    這些日本人，其中有日本陸軍參謀本部次長田中義一少將，他可是奉了剛剛上臺的日本首相寺內(nèi)正毅的密令來的徐州。還有一個是“滿清王朝的老朋友”，有“大陸浪人”之稱的川島浪速，也就是那位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女特務(wù)川島芳子的養(yǎng)父。而陪同他們來訪的，還有一位60歲上下，一身長袍馬褂，后腦勺還留了一根五六寸長的小辮子的中國老頭，正是赫赫有名的康有為，康大圣人！而這三位攜手來訪的目的，自然是為了復(fù)辟那個剛剛倒臺沒幾年的大清王朝！
    幾位算得上是志同道合的“友人”在徐州道臺衙門的會客廳里分賓主坐下之后，自然是一團(tuán)的和氣。
    張勛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笑得都快合不攏嘴了，一個勁兒招呼自己的聽差給大家上茶。日本少將田中義一看起來也好像剛剛中了大獎一樣，笑嘻嘻的，只是看起來有些猥瑣的樣子（不是侮辱人，是真長得不咋地，不信可以去看照片）。而川島浪速看起來卻一點(diǎn)不像什么浪人，倒像是一個古板的老學(xué)究，帶著副黑木框的圓眼睛，一張瘦長的馬臉上表情有些呆板，好像還沒有從“第二次蒙滿獨(dú)立運(yùn)動”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似的。
    至于康圣人呢，他看起來只能說是興奮了，一對小眼睛里透出來的全是精光，樂呵呵的看著辮子軍的張大帥，大概是從這位的后腦勺的辮子上，看到了大清朝復(fù)辟的希望了！
    等到茶水上完了以后，張勛便揮了揮手，伺候著的聽差還有丫鬟什么的全都立馬自動消失。然后才見張大帥笑著沖幾位來客拱了拱手：“田中將軍、川島先生、南海先生（康有為），各位的來意，我張某人也知道，而我張某人的心愿，”說著他一撩辮子，將一根花白了的大辮子捏在手里，笑了笑道：“恐怕全中國就沒有不知道的了。所以咱也別繞彎子了，都有什么說什么吧……過去宮保還在，咱不能對不住人家，再說了，那時的北洋也不是咱這六十幾營辮子兵能撼動的。不過現(xiàn)在宮保不在了，北洋上下也人心渙散了，時局嘛，也一天不如一天，比起有皇上的日子差了不知道多少！我估摸著，老百姓現(xiàn)在也受夠了共和的罪，也該想念皇上的好了。諸位，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如今共和大勢已去，恢復(fù)大清正是人心所向，只要大帥登高一呼，天下必群起響應(yīng)之！”康有為的反應(yīng)最是熱烈，張勛話音一落，他就跳起來大聲的附和。
    日本人田中義一看了康圣人一眼，用一口有些生硬的中文說道：“大日本帝國對于民國以來中國愈演愈烈的混亂局勢，也深感不安——這樣的混亂已經(jīng)嚴(yán)重影響了帝國的在華利益，因此帝國也希望中國能夠恢復(fù)之前的安定局面。”這話說的是言不由衷，中國能有現(xiàn)在這樣的亂局，他們?nèi)毡救丝墒枪Σ豢蓻]的。他笑了笑，又接著說：“不過對于恢復(fù)清室的行動，還是應(yīng)該從長計(jì)議，畢竟……張大帥的兵力并不足以從徐州一路打到北京吧？”
    張勛微笑著點(diǎn)頭道：“只要人心還向著大清，這北京城我是有辦法可以拿下來的，只是日本友邦到時候站在哪一頭呢？”
    聽到張勛表示有辦法拿下北京，田中義一的眉毛不禁微微一挑，臉上的笑容就更加燦爛了，忙不迭地點(diǎn)頭道：“日本帝國一定站在大清一邊，這是毫無疑問的。”說著他又頓了下，追問道：“不知道，張大帥有什么辦法可以拿下北京城？能否透露一二？”
    張勛看到田中一臉疑惑的模樣，他呵呵地笑了起來：“辦法嘛……就在眼下的府院之爭上面。”
    “府院之爭？”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川島浪速低聲嘀咕了一句，他自民元以來一直在謀劃著“滿蒙獨(dú)立”的事情，在內(nèi)蒙的蒙古族貴族和東北的清朝遺老中間往來奔走，還一度張羅起一支小小的武裝，不過在不久之前被奉軍給消滅了。而這次來徐州，則是作為東北幾個清朝遺老的代表來聯(lián)絡(luò)張勛的，同時也想向這位大清忠臣兜售他的辦法。
    “川島先生有什么看法嗎？”張勛知道這位川島和幾個滿清的王爺關(guān)系密切，算是他的同道中人，因此對他也非常客氣。
    川島哦了一聲，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張大帥，在下以為，目前恢復(fù)清室最大的困難就是宣統(tǒng)皇帝被北京政府所控制，皇帝住在北京的紫禁城內(nèi)，周圍都是民國的軍隊(duì)，陛下連最起碼的人身自由都沒有。這樣的情況下，地方上即便有人舉起義旗，也會因?yàn)闆]有皇帝陛下作為號召而無法得到足夠的響應(yīng)，所以恢復(fù)清室的首要任務(wù)應(yīng)該是將皇帝陛下本人從北京政府的控制下解救出來，帶到徐州，然后再……”
    張勛呵呵一笑，擺擺手打斷了川島浪速：“用不著的，用不著的，張某人不是說了，有十足把握可以拿下北京城的嗎？只需要日本方面稍稍配合一下張某的布置就行了，事后必有重謝。”
    看到張勛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田中義一和川島浪速相互看了一眼，也不再說話，康有為則變得更加興奮，開始吟詩作對，一個勁兒吹捧起張大帥來了……
    ……
    一聲長長的嘶鳴，火車拖著翻滾的蒸汽慢慢的靠近了站臺。站臺上面已經(jīng)站滿了前來迎接的辮子軍的各級軍官，還有徐州城內(nèi)的名流士紳，張勛本人則一身筆挺的北洋呢子將軍服，手里面拄著西洋式的指揮刀，在一票將校和聽差的簇?fù)硐拢练€(wěn)而矜持的站在那里。瞧他的臉色，興奮之中好像還隱藏著一絲焦灼。這一次在徐州召開的已經(jīng)是第三次督軍團(tuán)會議，今天到來的是段祺瑞的代表徐樹錚，他來參加會議的目的是想游說各地的督軍支持中央對德宣戰(zhàn)，而他張勛張大帥，卻想在這一回的徐州督軍會議上面，試探各家大帥對復(fù)辟大清朝的看法！
    火車剛剛停妥，就看見徐樹錚軍服筆挺，穿著德式的牛皮馬靴，帶著一群隨員走了下來。今天他也一改嚴(yán)肅刻板的形象，一張胖乎乎的臉上堆滿了笑容，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張勛就拱著手，笑吟吟的走了過來。張勛也笑著拱手還禮：“又錚老弟啊，總算是把你給盼來了！咱這督軍團(tuán)會議要議的就是反對國民黨，擁護(hù)段芝老，你可是段芝老跟前的紅人，正好給兄弟指點(diǎn)一下迷津，眼下應(yīng)該怎么幫著段芝老把那些圖謀不軌的亂黨都給掃平了！”
    徐樹錚聽到張勛的話，笑道：“軒帥，既然您老人家想要小弟給出出主意，那小弟可就不客氣了，如今咱北洋想要掃平西南亂黨，一統(tǒng)中國的關(guān)鍵就是早日對德宣戰(zhàn)！”張勛聞言一愣（估計(jì)是裝的），脫口而道：“這個西南亂黨又不是德意志在后面支持，怎么說掃平亂黨的關(guān)鍵在對德宣戰(zhàn)呢？”
    徐樹錚一臉誠懇地道：“軒帥此言差矣，亂黨固然不是德意志在支持，可是這產(chǎn)生亂黨的環(huán)境卻只能靠參加歐戰(zhàn)來改變……咱們參加了歐戰(zhàn)自然就是英、法、俄、日的盟友了，他們?yōu)榱俗屧蹅兡軌虬残呐杀鷳?zhàn)，必然也要放松一點(diǎn)捆在咱們身上的那么些個條約不是？只要國權(quán)能夠一點(diǎn)點(diǎn)恢復(fù)，中樞可以重拾聲望，亂黨自然就沒有了蠱惑人心的借口，咱們就能不戰(zhàn)而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