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檔的色布,絲綢、銅版紙,印刷精美的書籍、畫冊。</br> 雪花一般的精鹽和白砂糖。</br> 當然,還有各式各樣的奶糖,水果糖。</br> 匕首,菜刀,鐵鍋、廚具應有盡有。</br> 作為地頭蛇,第一口肯定要讓島津家吃。</br> 可惜,他們財力有限。</br> 明明知道這些寶貝販運到其他地方,就能收回十幾倍的利潤。</br> 現在,他們卻吃不下。</br> 島津家付出四百多萬兩金銀和三十萬擔稻米之后,就忍痛讓鐵鋒軍面對大眾擺攤兒了。</br> 他們不是沒有更多的稻米,價格也低的只要七文錢一斤。</br> 可沈麟的艦隊實在裝不了太多。</br> 反復問過友好的島津家之后,馬秉義很失望。</br> 二百多年來,他們是第一批到達倭國近海的。</br> 以前,連遇難者都沒碰到過。</br> 秦王他們,絕對沒可能來倭國東南沿海。</br> 五天后,沈麟大方的把剩下的玻璃器皿和一大批貨物作價二百萬兩。</br> 賒欠!</br> 你們賣完了再說,過幾個月,咱們再來收錢。</br> 那時候,你島津家的財富,已經翻幾倍了吧?</br> 至于會不會賴賬?</br> 這么好的供貨方,傻子才愿意得罪呢!</br> 人家可是登州大都督,管轄的面積相當于六分之一個倭國了。</br> 島津家只是倭國幾十個大名之一。</br> 他們還惹不起沈麟這樣的實權大都督。</br> 整個倭國也惹不起。</br> 單單那支艦隊,恐怖的天罰武器,誰擋得住?</br> 還是乖乖的合作共贏好了。</br> 臨走時,陳梁出面,又給島津家帶去一樁大買賣。</br> 他命人送去了百多斤散煤,兩把煤槍,幾個蜂窩煤爐子。</br> 于是,島津家提前幾百年學會了使用煤炭生火。</br> 這樁買賣確實能賺大錢。</br> 倭國的林木總是有限的,煤炭卻沒啥本錢可言。</br> 最重要的,陳梁把長崎當成預留的補給點。</br> 遠洋船隊可以在此補給煤炭和食物、淡水。</br> 總能省些消耗不是?</br> 艦隊來也匆匆,卻也匆匆。</br> 島津家所有成員都到碼頭相送。</br> 財神爺走了。</br> 島津家崛起的日子也開始了。</br> 艦隊一路南下,光是琉球群島,珍珠一般的島嶼就不下四百個。</br> 秋高氣爽,海面風浪很小。</br> 艦隊分成十來支,彼此間隔百十里,撒網一般尋找。</br> 大一些的島嶼,肯定要派出軍隊,全副武裝登陸。</br> 小島嶼,繞行一圈,喊話就好了。</br> 真有僥幸生還的秦王水兵,還不得蹦著跳著跑出來相見?</br> 有些大島上的土著很不友好,時不時還會爆發沖突。</br> 殺戮,難以避免。</br> 這種地方,馬秉義都搖頭。</br> 秦王真要落難到此,早被人煮著吃了。</br> 十幾天過后,琉球群島走的差不多了。</br> 大家一無所獲。</br> 沈麟激動的望著眼前林木蔥蔥的橢圓形小島,激動不已。</br> “陳梁,測試水深。”</br> “找個合適的地方靠岸!”</br> “本官要在此立碑。”</br> 海軍官兵對沈麟這個癖好已經見慣不驚了。</br> 除了倭國,這一路上的大大小小島嶼,都被咱們大都督立碑了。</br> 石碑當然是在船上統一制作的。</br> 抬上去,挖個坑就埋好了。</br> 當然,臨時還得根據實際,取或者換名字。</br> 不過,讓大伙兒開心的。</br> 就是軍中不少將官的名字,都成島嶼名了。</br> 比如陳梁島,陳威島,秦東島什么的。</br> 后人多半會犯嘀咕。</br> 當初取名時,姓陳、姓梁的人也太多了些。</br> 很容易搞混淆啊!</br> 木質帆船吃水淺一些,鐵城二號吃水五米,靠岸不得不小心。</br> “大都督,這次寫誰的名字?”</br> 沈麟神秘的笑了笑。</br> “就叫釣魚島吧!”</br> “叫那幫軍醫都上島找找,這里可生長著不少好藥材呢!”</br> “是個名副其實的寶島哦!”</br> 艦隊靠東南找好泊位,官兵們劃著哨船、救生艇登陸。</br> 釣魚島上植被茂密,海鳥眾多,淡水、溪流也有。</br> 倒是個短暫休息的好地方。</br> 此時,距離釣魚島西北方不遠。</br> 六艘大小船只正在艱難航行。</br> 這是秦王好不容易打造的返航船隊。</br> 可惜,他的運氣一如既往的差。</br> 原本計算一路西行,大陸海岸線應該不會太遠。</br> 可秦王哪里知道?</br> 距離不遠,并不意味著好走。</br> 這個時間段,正是海峽的臺風季。</br> 浪高三丈絕不是夸張。</br> 十艘艦船,一天時間就沉了三艘千擔級的,一艘三千擔級的。</br> 結果發現,其實并沒有走出多遠。</br> 無奈之下,秦王只能頹然下達了返航令。</br> 更悲催的在于,西南風竟然把他們吹到小流求的北面。</br> 沒有參照物,又他么迷航了。</br> 其實,要是換成沈麟指揮,那就避過海峽臺風,直接斜向往西北方走。</br> 頂多三天,就能看到長江入海口了。</br> 可秦王他們沒有海圖,白天看太陽,晚上觀星星,誤差很大。</br> 又轉悠著飄了一天一夜,楊念廣徹底病倒了。</br> 上吐下瀉,面如金紙。</br> 當初,他們遇到海難,隨波逐流漂到高山國海灘。</br> 實際上,秦王的身子骨就落下病根了。</br> 這一年多來,他一直在咬牙堅持。</br> 總想著有船了,能回家了。</br> 有股希望撐著,整個人還看不出什么。</br> 現在,希望破滅,當初在海上迷失的情景重現。</br> 一閉眼,多少早已失蹤的麾下兄弟,在朝他招手。</br> “小周……本王怕是不行嘍!”</br> “我……看到你哥,還有好多兄弟……該團聚啦!”</br> 周尚吉急的直搓手。</br> 我哥他們失蹤一年多,那種情況,豈有生還的可能?</br> 不好!</br> 秦王越是想起這些,他的身子骨怕是越危險了。</br> “殿下,您可是我們的主心骨。”</br> “這么多兄弟,都看著您呢!”</br> “剩下六艘船,足足好幾百高山國的新水手。”</br> “您總得給那位韓卿卿國王……一個交代吧?”</br> 秦王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惜他渾身酸軟無力。</br> “呃……”</br> 黃膽水都吐出來了,怎么還想吐?</br> “小周……馬桶!”</br> 不但想吐,他還想拉。</br> 再這么下去,多強壯的漢子也得形銷骨立了。</br> “你……說的沒錯!”</br> “本王一定要……活下去。”</br> “我……還要帶著你們回……回登州呢!”</br> “王妃和小馨兒……在等著我……”</br> 話沒說完,秦王就坐在馬桶上暈了過去。</br> “來人啦!”</br> “老羅……老羅……”</br> “快過來看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