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白不惜撕破臉。</br> 打算扔下趙歸一不管了。</br> 人家苦口婆心的，都上門勸了兩回了。</br> 說仁至義盡都不為過。</br> “等等！”</br> 趙歸一不得不服軟。</br> 相比于龐大的遼國而言。</br> 他趙歸一，還真算不得什么。</br> 該服軟，就得低頭。</br> 這年代，強大的盟友不好找。</br> “耶律兄，別急嘛！”</br> “撤！”</br> “老趙我……全聽你的。”</br> “立刻就撤！”</br> 情急之下，他連“本王”的自稱都省略了。</br> 可見其姿態擺的多低。</br> 耶律大白也不不敢真的丟下這枚重要的棋子不管。</br> 要不然，他那兩萬余陸戰騎，幾十艘戰艦就白丟了。</br> “速度要快！”</br> “人馬、糧食，床弩可以帶。”</br> “投石機等破爛都扔了！”</br> “我部出兩百艘戰船，全力協助你渡河。”</br> “對了，火油彈全給我，封鎖江面、河面用得著。”</br> 雖說遼軍艦船裝備了大黃弩，原本的重型投石機也保留了不少。</br> 原因很簡單。</br> 火油袋太小了。</br> 面對鐵鋒水軍未必管用。</br> 只有拼死近戰，用重型石彈，不信砸不開對方的烏龜殼。</br> 耶律大白已經在考慮如何率艦隊突圍了。</br> 他根本沒有和鐵鋒水軍死磕到底的打算。</br> 有那功夫。</br> 他還不如順流直下，去欺負欺負雄州水軍呢！</br> 反正沈麟那小王八一副胸無大志的樣子。</br> 只要不動他的鐵城。</br> 呃，現在人家兵多了。</br> 那就不動他的安定府好了。</br> 他總不至于追著咱老子打吧？</br> 應州王策劃這次行動，還不是瞅準了沈麟的主力不在家？</br> 結果，王爺好像失算了。</br> 沒關系。</br> 還有第二步計劃可以彌補。</br> 趙歸一這枚重要的棋子，不能隨意拋棄。</br> 安定府拿不下，那就去澶州軍城找老莊的麻煩！</br> 一聲令下。</br> 賊寇大軍頓時忙得腳不沾地。</br> 撤退。</br> 全軍大撤退。</br> 吳七兩口子特意登上南城墻。</br> “他娘的？”</br> “賊寇這是……要跑路啊？”</br> 陳無悔笑嘻嘻地道。</br> “沒說的，一定是姐夫的大軍快到了。”</br> “趙歸一，流寇而已。”</br> “碰到啃不動的強軍，他還不尾巴滾蛋？”</br> 正在打包撤退的南城賊寇很不甘心。</br> 一位黃翎萬夫長哭喪著臉。</br> “媽的，死了好幾萬兄弟。”</br> “連安定城墻都沒登上去。”</br> “驢球子的，這特么打的啥破仗？”</br> 手下的千夫長指著南城墻道。</br> “統領，你看！”</br> “那幫人一身黑甲，怕是安定府城的重要人物吧？”</br> “不如……”</br> 黃翎萬夫長眼神一亮，拍著大腿道。</br> “猴子，言之有理。”</br> “火油彈要帶走。”</br> “這大堆石彈可浪費了。”</br> “快快快！”</br> “就打五輪！”</br> 正在撤退的賊寇不不少。</br> 一幫人七手八腳幫忙，速度超乎尋常的快。</br> “崩崩崩！”</br> 上百發臉盆大小的石彈朝著城頭砸去。</br> 吳七萬萬沒想到。</br> 賊寇臨走還殺個回馬槍。</br> 大意了！</br> “投石機！”</br> “擋板！”</br> “豎起擋板！”</br> 城頭上看熱鬧的官兵頓時手忙腳亂。</br> “砰砰砰！”</br> 石彈如隕星墜地。</br> 砸的滿地粉塵脆渣子。</br> 沒完沒了。</br> 吳七按著陳無悔躲在擋板下，回頭朝著城后怒吼道。</br> “都他么死人啊？”</br> “上火油彈，還擊！”</br> 城墻后的投石機官兵已經忙活開了。</br> 只不過，他們慢了半拍而已。</br> 兩刻鐘后。</br> 賊寇的投石機被砸壞了不少。</br> 又多填進去百十條冤魂。</br> 可一幫人反而開心跑路了。</br> 他們不在乎死傷，只看結果。</br> 幾波偷襲，官兵的損失肯定比義軍的損失大。</br> 值了！</br> 簡直太值了！</br> 吳七一把掀開擋板。</br> 被他保護著的陳無悔突然悶哼出聲。</br> 只見她按住下腹，黛眉緊緊的蹙成一團。</br> 指縫間，有殷紅的鮮血流出。</br> 吳七嚇得不輕。</br> “無悔……無悔，你怎么了？”</br> 陳無悔臉色蒼白。</br> “七哥……沒事兒！”</br> “就是一枚小石子……打中了我。”</br> 她身子纖小，只能穿輕騎半身甲。</br> 下腹連接處，是有縫隙的。</br> 正常情況下。</br> 那點縫隙完全可以忽略。</br> 可這次，沒有躲過飛濺的石子兒。</br> 吳七抱著愛妻就往城下跑。</br> “飛電，飛電你死了哪兒去了？”</br> “你嫂子受傷了。”</br> “踏踏踏！”</br> 躲在甕城中的爪黃飛電疾馳而出。</br> 到了吳七面前，哧溜一下停住了腳步。</br> 它一雙靈性的大眼中，滿是擔心。</br> 吳七橫抱著陳無悔小心的跨坐上去。</br> 爪黃飛電小跑著前行，又快又穩。</br> 不用提醒，它去的方向，正是北城安良堂。</br> 忠縣城外，一片喜氣揚揚。</br> 遼軍最后一批陸戰騎，被全殲于此。</br> 哪怕鐵鋒軍射箭時特意抬高一寸。</br> 一路上依然弄死了三、四千匹上等戰馬。</br> 可把隨后跟上來的李廣利心疼的不行。</br> 縣令馬致遠真是一日三驚。</br> 好在，打回來了是兇名在外的鐵鋒軍。</br> 這下妥了。</br> 他放心地打開城門，把兩萬鄉兵都放了出來。</br> 幫著友軍打掃戰場。</br> 陳云笑道。</br> “老李，所有大黃弩歸你！”</br> “兵器和死馬，遼軍身上的財物等雜七雜八的東西歸老馬如何？”</br> 李廣利臉皮厚的很。</br> “陳兄弟，這場追擊戰，咱的陸戰騎完全淪為看客。”</br> “無他，馬兒不成啊！”</br> “我看你繳獲的戰馬，都有三萬六七千。”</br> “老哥哥我也不貪心，零頭分給我總行吧？”</br> 零頭？</br> 你這口氣，零頭可不少。</br> 陳云果斷拒絕。</br> “不行！”</br> “這批戰馬，我軍用得上。”</br> “你別著急，可以先借給你。”</br> “你能組織得起兩萬輕騎嗎？”</br> 李廣利眨眨眼，忽然想到了什么。</br> “能呀，太能了！”</br> “咱的水軍無法參戰。”</br> “可兄弟們都有騎術訓練的。”</br> “加上這批鐵甲，湊夠兩萬鐵甲騎不難！”</br> 陳云這才笑道。</br> “那……你再分給老馬三千步人鐵甲吧！”</br> “他的鄉兵，裝備太差了！”</br> 馬致遠笑得合不攏嘴。</br> 咱啥力氣都沒出。</br> 不爭不搶的，結果，戰利品居然如此豐碩？</br> 看到李廣利有些遺憾，陳云安慰道。</br> “哨騎來報，陳梁擊敗韃子的殿后水軍，追向安定灣了。”</br> “咱們抓緊些。”</br> “老李啊，你想要戰馬、鐵甲，多殺賊寇就是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