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子一看沈麟他們真的后撤了,又開始心疼起自家的損失,氣的原地跳腳。</br> “咋這樣呢?咱們家那些馬兒,養(yǎng)了好幾年,可是有感情的!”</br> “還要被這些混蛋吃肉,我……”</br> 白娘子也心痛。</br> 費盡心機策劃的“大買賣”。</br> 確實演砸了。</br> 要不是對面的梁家人,也算北邙山十八寨之一。</br> 人家手下不留情的話。</br> 馬匪陳家,這回絕對要栽個大跟頭。</br> 肯定不是死九匹馬那般簡單。</br> “傻丫頭,見好就收吧!”</br> “咱們那些馬,二百兩銀子都值不著。”</br> “可咱們搬糧食,往二百兩以上搬,不就得了?”</br> “快點,別磨嘰!”</br> 兩姐妹商量了一通,說得彼此眼神賊亮。</br> 于是,沈麟發(fā)現(xiàn)自己吃虧了。</br> 這幫馬匪可是真能扛啊!</br> 他們那五輛偽裝的,破戲班子馬車,原本散落一地。</br> 不但飛快地組裝完畢,還居然全部滿載。</br> 裝走一百幾十擔麥子,指定有。</br> 二十五、六匹完好的戰(zhàn)馬,一邊搭一擔。</br> 有的力氣大的,背上還托一袋。</br> 他們又不知從哪兒弄來幾輛獨輪車,一樣死勁兒裝。</br> 不僅僅要麥子,他們還順便搜走了不少菜油和鹽巴。</br> 要不要這么狠呀?</br> 等這幫人走了,沈麟嘆道。</br> “娘的,今兒買高價肉了!”</br> “小四兒,去把躲山上的車夫叫回來。”</br> “其他人,把死馬抬到空了的牛車上。”</br> “咱們回家!”</br> 這邊的馬匪,全部變成了兩條腿走路的山匪。</br> 有兄弟開始算賬。</br> 好像,咱們這么搞,居然多賺了幾十兩銀子?</br> 以往下山打劫,都是老寨主全盤謀劃。</br> 也從沒跑這么遠過。</br> 進安定縣,打著戲班子的幌子,還是兩姐妹第一回這么干。</br> 其實,就算老寨主主持的那些搶劫行動。</br> 一次收獲超過百兩銀子的,都少的很。</br> 縣城表演三、四天,一幫人總共才賺了十七八兩銀子。</br> 還得交一半兒雜稅。</br> 要是次次大賺,陳家寨怎么過得那般困難?</br> 馬匹少了三分之一,沿途藏的那些草料就能省下來。</br> 雖然負重太多,消耗也大一些。</br> 一進一出,反正不虧。</br> 走著走著,紅娘子停住了腳步。</br> “不行,我得回去一趟。”</br> 白娘子吃了一驚。</br> “無雙,不得胡鬧。”</br> “我知道你不甘心,敗就敗了。”</br> “任你武功再高,你頂?shù)眠^梁家的遠距離神射么?”</br> “再說了,咱們還小賺了一把。”</br> “人家沒阻攔,夠仁義了!”</br> 紅娘子狡倢的眼睛珠子,骨碌碌直轉。</br> “對呀,姐姐,你也說梁家人擅射。”</br> “可你見過?一百步就破甲的奇怪弩弓么?”</br> “咱們的騎弓,也算精良的小梢弓了吧?”</br> “射穿皮甲,也得五十步呢!”</br> 她這一說,一幫馬匪的興趣。</br> 立刻提起來了。</br> “無雙說的對呀,一百步射死馬兒,那破皮甲妥妥的!”</br> “啊呀,咱們要是有這種好弩,哪需要近戰(zhàn)?”</br> “就是,遠遠吊著,也能把朝廷的騎兵給耗死。”</br> ……</br> 最后,有個弱弱的聲音問道。</br> “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姐姐。”</br> “這么好的弩弓,不容易弄到吧?”</br> “刷!”</br> 所有人,頓時沮喪起來。</br> 射程這么遠的寶弩。</br> 梁家人,還不得藏著掖著?</br> 雖說都是邙山十八寨的好漢,可平常也沒啥交集。</br> 人家能把看家吃飯的寶貝,賣給你?</br> 紅娘子卻道:“我不認為這弩,是梁家人制作的。”</br> “他們有這本事,也不會在邙山十八寨盡陪末座了。”</br> 白娘子眼中精光一閃,有些心動。</br> “妹妹,你是說……跟那位?他們視之為主人的小白臉有關?”</br> “也對,他兩臂綁的的手弩,更加精良。”</br> “天哪,且不說那飛快的上弦速度,單單是二十步破甲的恐怖能力。”</br> “都是聞所未聞了。”</br> “尋常手弩,十步能重傷無甲者,就很了不起了。”</br> 其他馬匪則認為。</br> 如果有了手弩,哪怕射程近一些。</br> 拋棄小梢弓,也完全可以了。</br> 畢竟馬上作戰(zhàn),飄忽來去。</br> 多二十步,少三十步影響不算大。</br> 關鍵是上弦速度,還省力。</br> 如果遠有那種奇怪的大弩,近有精良手弩。</br> 陳家精騎,絕對天下無敵了。</br> 真是讓人垂涎欲滴啊!</br> 紅娘子道:“我回去,跟蹤那個小白臉。”</br> “無論如何,也要偷出樣品和制造技術來。”</br> “這可比搶幾百擔,甚至幾千擔糧食來的劃算!”</br> “如果裝備這兩種弩箭,咱們就可以跨過黃龍江。”</br> “去對岸的遼國,搶馬、搶錢、搶糧食了。”</br> “何必要禍害咱大周子民呢?患得患失,真真愁死個人!”</br> 沈麟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勸說那幫躲起來的馬夫繼續(xù)送貨。</br> 當然,等他們空車返回的時候,就可以分散走。</br> 目標小,誰還會搶一頭牛,一輛破車呢?</br> 大隊人接近沈家集的時候。</br> 粱直突然道:“麟哥兒,我……我好像有被孤狼跟著的感覺。”</br> 梁自忠也恍然,一拍腦門。</br> “哎吆,我也有呢。你不說,叔還不敢確認!”</br> “麟哥兒,咱們被人跟蹤了!”</br> 沈麟當然不懷疑。</br> 經(jīng)驗豐富的獵人,常年跟虎狼搏斗,穿行在深山老林里。</br> 他們的直覺異常敏銳。</br> 絕對不容置疑。</br> “媽蛋?難道還有其他的土匪盯著咱們?”</br> “居然,讓你們幾個老獵人,都感到了危險?”</br> “那,對方一定很厲害。”</br> 粱直道:“會不會是陳家姐妹,輸了不甘心?”</br> 梁自忠搖搖頭。</br> “不應該呀,咱們山里漢子,講究個直來直去!”</br> “輸了不要緊,下次吸取教訓就好了嘛。”</br> “哪有這般死纏爛打的?”</br> “我看,不該是他們。”</br> 大哥,你太淳樸了。</br> 沈麟輕笑道:“老梁,如果是陳家老寨主帶隊干這一票。”</br> “他肯定跟你的想法一樣。畢竟有驚無險,沒吃虧不是?”</br> “但是,那兩個娘們,可不是山里漢子。”</br> 啊?</br> 還能這樣?</br> 娘們,就可以說翻臉就翻臉?</br> 這么搞?</br> 江湖信義何在?</br> 以后,小伙伴兒們,還能愉快的玩耍么?</br> 梁自忠神色一變。</br> “麟哥兒,陳家擅長近戰(zhàn)和偷襲。”</br> “紅娘子、白娘子那輕身功夫,你也看到了。”</br> “咱們家,才一丈三尺三的圍墻,可防不住。”</br> 沈麟拍拍他的肩膀。</br> “老梁,放心吧。她有輕功,小爺有蒼蠅拍,不怕!”</br> “過集市的時候,咱買點東西就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