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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值錢的官

    帆影越來越近。</br>  沈麟還是第一次。</br>  近距離看到這些龐然大物般的水軍戰船。</br>  可惜,都是木結構。</br>  造型、做工堪稱精致。</br>  就是怕火啊!</br>  難怪這時代的水戰,都是火攻為先。</br>  當然,木船的結構,再強也有限。</br>  重型投石機可以把車輪大的石頭砸到三百步遠。</br>  隨便一艘大戰船挨一下,都受不了。</br>  虎大龍古怪一笑。</br>  “三艘萬擔級,十六艘五千擔級,三千擔以下,一大群。”</br>  “難道,澶州水師副將,鄒明賢那個老家伙靜極思動了?”</br>  “這下熱鬧了。”</br>  “李廣利不過升個參將,朝廷就讓他領兵一萬。”</br>  “鄒明賢麾下也不過兩個水軍參將,一人將兵五千。”</br>  “中軍五千!”</br>  “所有人瞧著老李,都得流哈喇子吧?”</br>  大周的經制軍隊,游擊和參將,領兵數量其實相差不多。</br>  副將和總兵,也一樣。</br>  南方有些總兵,吃空額吃得狠的。</br>  手下能拉出兩千堪戰之兵就不錯了。</br>  再瞧瞧北方這些大將。</br>  無論是前任張峰奇也好,還是如今的莊子才也好。</br>  他們其實都是總兵領總督的虛銜。</br>  總兵已經算武將的天花板了。</br>  上面就是封爵,這一點,大周卡的很死。</br>  除了開國那一批公侯伯三種爵爺。</br>  這二百多年來,就再也沒封過幾個。</br>  還多數是人都死了,才追封的。</br>  不是世襲,人家的后代,根本享受不到多少好處。</br>  邊關重將責任大,朝廷不敢怠慢。</br>  核兵兩萬,多的你自己招,自己養。</br>  加個總督銜,見到一品文官也可不跪。夠榮寵了吧?</br>  再給你劃出十幾個縣,所有賦稅都給你養兵。</br>  屯田也可以。</br>  實際上,安定的賦稅原本歸澶州的,這才有水軍協防。</br>  可安定縣實在太富裕了,稅賦可是一塊大肥肉。</br>  于是真定的文官系統,和澶州的總督府扯皮幾十年。</br>  最后決定了,一家一半。</br>  可澶州更近。</br>  水軍協防,更多的隱性收入全進了軍方的腰包。</br>  甚至遠遠超出了那一半兒賦稅。</br>  因為,尋常賦稅可不包括三十稅一的商稅。</br>  反倒便宜了沈忠信。</br>  要不然,他哪有錢練出二萬八千鄉兵,班軍?</br>  現在更是便宜了東路游擊沈毅。</br>  核定五千兵員,他都有一萬了。</br>  他老爹肯定支持他。</br>  周元和李乘風也更信任本鄉本土的子弟。</br>  總比交給澶州軍打水漂強吧?</br>  看看,他么的都過去十二天了。</br>  你們是來支援的,還是旅游的?</br>  有多的錢,還不如偷偷送給李廣利。</br>  讓他自個兒招兵買馬呢。</br>  好歹他的水軍要擴編到一萬人。</br>  李廣利敢戰,不怕死。</br>  這次水軍死了一千多人,都是為了安定。</br>  周元已經慨然承諾。</br>  下個月的商稅一旦收上來。</br>  就撥付五萬兩銀子給李廣利。</br>  讓他去發放撫恤金。</br>  李廣利當然很開心。</br>  這筆錢他是用不完的。</br>  澶州總督是他親舅舅,就算有所克扣。</br>  七八成的撫恤金肯定能到賬。</br>  遠比澶州其他軍隊要強多了。</br>  當初,虎大龍的重騎兵戰死一千余,傷兵滿營。</br>  卻只收到三成的撫恤。</br>  好歹副將馬原存在拉攏之心。</br>  額外幫他要來兩萬降兵。</br>  攻占落陽山賊巢,虎大龍收獲頗豐。</br>  否則,他哪有十萬兩銀子找沈麟買戰馬?</br>  吳七雙手抱胸,一臉的鄙視。</br>  “有啥好羨慕的?”</br>  “人家李廣利是用命換來的。”</br>  “澶州那撥參將副將,打一群烏合之眾。”</br>  “圍了落陽山長達三月之久。”</br>  “還不得靠重騎兵出馬?”</br>  “鄒明賢的一萬五千水軍,七爺看,也就那樣了。”</br>  “論治軍本事,七爺就服李廣利!”</br>  嘿?</br>  當咱倆是擺設呢?</br>  沈麟和虎大龍一起轉頭,目光如刀。</br>  吳七嚇了一跳,慌忙后退一步。</br>  沈麟還是他和紅娘子教出來的,武藝一般般。</br>  虎大龍那可不一般,論久戰,吳七心里發憷!</br>  他臉上的肥肉抖了抖,干笑著道。</br>  “口誤!”</br>  “絕對口誤!”</br>  “你倆比李廣利。”</br>  “還要強那么一丟丟的。”</br>  其實吳七心里還是覺得李廣利更強。</br>  沈麟和虎大龍就是憑著裝備欺負人。</br>  人家李廣當初,死得就剩下那么點完好的部下了。</br>  吼一嗓子“去報仇”。</br>  就連重傷的兄弟,都想拄著刀上城墻。</br>  這種治軍本事,窺一斑見全豹啊!</br>  虎大龍不是太熟。</br>  沈麟嘛,自家兄弟。</br>  這家伙擺弄奇技,呃,也包括吟詩作對。</br>  確實無人能及。</br>  可練兵打仗嘛,還得一步步學著走路!</br>  全知全能,那不是人。</br>  是神仙!</br>  沈麟當然是人,比較妖孽一點而已。</br>  幾人正談論澶州水軍呢。</br>  一艘萬擔級旗艦直挺挺地沖著大碼頭而來。</br>  喂!</br>  你們走錯方向了。</br>  水軍大營在右邊。</br>  可人家依然不管不顧,靠的就是民用碼頭。</br>  水面上幾艘快船趕緊轉帆搖櫓,邊罵邊讓開水路。</br>  這他娘的,要瘋了。</br>  萬一被撞上。</br>  戰船就掉幾塊油漆。</br>  民船不跑快些,絕對船毀人凍屁了!</br>  大船靠岸,搭板一放,沈麟和吳七掉頭就走。</br>  最他么討厭的人,來了。</br>  陪同的李廣利一愣。</br>  表弟,莊大公子,你好像不怎么受歡迎啊?</br>  張明陽張牙舞爪地遠遠喊道。</br>  “沈麟,你給本游擊站住!”</br>  啥?</br>  沈麟還真站住了。</br>  你個公子哥兒一仗沒打,憑什么從千戶升到游擊的?</br>  難道,就應為你有個當總督的好爹?</br>  原本因為升官的小小欣喜,突然間蕩然無存。</br>  沈麟有種憋悶的感覺。</br>  這大周朝的武官,也太他么的不值錢了吧?</br>  他不陰不陽地拱拱手。</br>  “喲?莊大公子呀?”</br>  “你的水軍,跟遼人在黃龍江上見過真章了?”</br>  “難怪十來天才到呢。”</br>  “沈某還以為,澶州真的見死不救了。”</br>  莊名揚又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聰明。</br>  他哪里聽不出沈麟話中的譏諷之意?</br>  可這家伙的臉皮,早就練的跟城墻一樣厚了。</br>  難為情?</br>  那是什么?</br>  能吃么?</br>  他指著碼頭上,幾千匹油光水滑的戰馬樂呵呵地笑道。</br>  “別呀!”</br>  “咱們做生意不是一回兩回了。”</br>  “沈麟,本游擊是給你送銀子來的。”</br>  “這些馬,我全要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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