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對付弗利薩的小玲本來就消耗了大部分體力,此刻弗利薩又不在近處,她幾乎沒提氣防御。貝吉塔這一擊又快又重,他將拳頭抽出來,抓住小玲的雙肩讓她半靠在自己身上,沒有讓她倒下去。
“小子,快治療她!……說你呢!那美克星小鬼!趁弗利薩沒有注意這邊!”
被現狀搞得大氣不敢出的丹迪被叫了兩遍,才反應過來貝吉塔在叫他。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小玲腳下,抬手伸向她背后的傷口,釋放自己的能量。
比起腹部的疼痛和喉頭的窒息,小玲感覺身體的沉重愈加鮮明,涼意和麻木從觸碰著地面的腳底、與貝吉塔相接的肩膀和胸口傳遍整個軀干。丹迪的能量注入她體內,一點點驅散寒冷,當四肢的知覺回來,小玲一把推開了貝吉塔,自己踉蹌著站穩,她抬手擦了擦涼意尚未完全褪去的臉頰,發現自己臉上殘留著兩行淚痕。
“貝吉塔!你干什么!”小玲上前一步把丹迪護在身后,激動地低吼。若是她還有尾巴,尾巴上的毛說不定會全炸起來。
“賽亞人瀕死痊愈后,戰斗力會提高一個層次,我跟你說過的吧。”貝吉塔抱臂說著,看上去毫無歉意。“沒時間給你生氣了,弗利薩已經對上你們地球的那美克星人了。”
小玲回頭望向空中,果然看到了比克與弗利薩交戰的身影,克林和悟飯圍著他們,隨時準備追擊。她緩緩深呼吸,浮空準備回到戰場,但在貝吉塔也動身的同時,她整理好思緒,嚴厲地叫住了他:“我不是在生氣!我心里已經不想把你當做敵人了,所以你一句話也不解釋就攻擊我,我非——常不高興!”
——而且,如果我死在你之前,好不容易向波倫伽許的那個愿望就相當于失效了啊。
在剛剛瀕死時的失神中,小玲在腦海里迅速捋了一遍迄今為止與弗利薩的戰局,她大概能夠確定,她的愿望已經實現了。弗利薩剛剛炸掉島嶼時,她明明還沒有開始感知每個人的氣息,并不知道誰在哪里,就全無預兆也不加思索地擋下了弗利薩對貝吉塔的一發攻擊。看樣子,當貝吉塔的生命遭到威脅的時候,她的身體會自動作出反擊的反應。
不知比克在界王那里經歷了怎樣的修煉,他竟能與變身后的弗利薩平分秋色,他們短暫地在碎石間停歇,弗利薩舉起兩根手指,說道:“別以為這就是我全部的實力了,我還有兩重變身。那美克星人,感到榮幸吧,你是第一個看到我變成這個形態的人,我會讓你體會到與貝吉塔他們相同的恐懼!”
弗利薩早就高漲得恐怖的氣再度攀升,他背后猛地生出尖銳的骨刺,嘴吻和顱頂分別向前后拉長,黑色的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長在長條形頭顱兩側的、與背后骨刺相同的兩對白色尖角。現在他駝著背,體型上重下輕,小玲思維跳躍地想起了當年和那姆一起探索海盜巢穴時遇到的守衛機器人。
“讓你們久等了,開始第二回合吧。”弗利薩的聲音平靜下來,甚至顯得詭異地禮貌,他沖向比克,比克下意識地回避,但他每一次拉開距離,弗利薩都會輕易追上。小玲他們想要追過去,但每一次追擊都只能徒勞地抓住弗利薩的殘影。
“這個體態和頭型……就是這個!”克林忽然抓住小玲的胳膊,一邊說著一邊努力用目光追隨弗利薩高速移動的身影。“你變成巨猿的時候,就是像他現在這樣虎背熊腰!”
“對了,肯定是這樣!既然你有弗利薩的血脈,那么你肯定可以像他一樣變身!”貝吉塔也恍然驚叫。“我在地球第一次看到你時你的樣子、以及你現在的樣子,分別都能對應弗利薩的前兩個形態!這樣一看,你的巨猿形態一定是與弗利薩一族第三個形態相通的!”
“可弗利薩說他變成一開始的小個子是為了控制過于強大的力量!我從小也沒有他這樣強的實力,我沒有壓縮過自己的力量啊!”小玲焦慮地望向弗利薩那邊。“而且這里沒有月亮,就算你想讓我巨猿化,我也做不到!”
眼看著悟飯和比克都被弗利薩壓制,小玲猛地躥了過去,她加入了師徒倆對弗利薩的圍攻,可貝吉塔和克林并沒有來支援,不知他們在琢磨些什么。弗利薩擋開他們的攻擊,忽然看向空中,揮出一發氣彈打向高處,小玲赫然發現天上掛著一枚銀色的光球,就像貝吉塔入侵地球那次,她和克林、悟飯一起在海上看到的那枚小太陽似的光球一樣。弗利薩轟然炸毀了銀色光球,對遠處的貝吉塔發出哄笑:“我統治了這么多年賽亞人,你以為我認不出賽亞人為了模仿月亮而制造的布魯茲光波球嗎?”
——說起來,克林確實告訴過我,讓貝吉塔在地球巨猿化的是他自己放出的模擬月亮的光球來著。
小玲費力地躲避弗利薩從指尖發出的集束光波,回憶起在來那美克星的飛船上得知的情報。悟飯和貝吉塔的尾巴在地球被切掉了,但她不需要尾巴也可以巨猿化,如果剛才比弗利薩早一點發現那個光球就好了——
這時,那股超脫她本人意識的指引又出現了,小玲以她的最高速飛離弗利薩,閃至貝吉塔和克林之間,劈開了一發射向貝吉塔的氣彈,她花了兩秒鐘才搞明白情況——這發攻擊是克林作出的。
“你跑來這里做什么?你討厭這個提升法,我自己來用難道也不行嗎?”貝吉塔粗魯地把她推開,示意她回去繼續糾纏弗利薩。
小玲再次深吸一口氣,壓下情緒的躁動,指向弗利薩那邊,盡可能平靜地說:“克林,你去幫悟飯他們。貝吉塔要讓自己達到瀕死狀態,我必須得完全確認他不會死才行。”
——必須得由我來,由我來控制威力,否則我的身體一定會繼續擋下你的攻擊。
克林面上浮現出困惑,但還是點頭照辦了。小玲將手貼到貝吉塔的右胸膛,閉上眼睛回憶弗利薩用角刺穿克林的畫面。
——大概拳心粗細,要直直地穿透過去。
貝吉塔順從地卸下了身周盤旋的氣,小玲能夠感覺到他劇烈鼓動的心跳順著自己的手臂傳過來,她將氣在掌心聚集,咬牙發射了出去。
在貝吉塔胸腔破碎的同時,小玲的心臟仿佛被什么東西緊攫住,暈眩和窒息擊中她的腦袋,就好像受到攻擊的是她本人一樣,她無意識地追上貝吉塔墜落的身軀,將他架到自己肩頭,一邊飛向丹迪,一邊騰出一只手將自己的氣渡向貝吉塔體內。
“別在這種地方……浪費體力!……”貝吉塔想要拍開小玲的手,卻只能無力地把手搭在她胳膊上。
“閉嘴!我覺得這樣比較好!”小玲強硬地堵回了他的話,降落到丹迪身邊,說道:“拜托你了,丹迪,把他也治好吧。”
比起之前治療地球三人組,丹迪這次明顯地表現出抗拒,他后撤一步,顫顫巍巍地說:“他……他殺了我們好多同族……我,我不想治療他……”
小玲把貝吉塔放到地上,在丹迪面前單膝跪下來,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讓他感受自己快得仿佛要炸裂的心跳。
“丹迪,你知道我對波倫伽許的愿望吧?如果貝吉塔陷入危險,我就會為了保全他的生命而努力。如果他無法恢復,我的狀態就也恢復不了正常,我會變得沒法去幫助悟飯他們的。”小玲懇求道。“如果我們兩個都無法戰斗,悟飯他們會被弗利薩殺害的。”
丹迪猶豫了,他越過小玲的肩頭看向掙扎著爬起來的貝吉塔,不情愿地點了一下頭。
“好吧……就當是為了那美克星的未來……”
他走到貝吉塔身邊,向他胸口的空洞伸出了手。貝吉塔剛一恢復,就泄憤般向丹迪揮去一掌,小玲及時把丹迪抱起來,讓他打了個空。
“屠了那美克星村子的人沒資格埋怨那美克星小孩!不如快去對付弗利薩!”
貝吉塔不滿地咂了咂嘴,但還是和小玲一起沖向了弗利薩那邊的戰局,他在空中懷疑地說:“自從跟弗利薩碰上面,你的態度好像就變得很囂張啊?”
“是你自從跟弗利薩碰上面就一直在做惹我不高興的事情!”
小玲反駁著,落到了克林身邊。比克和悟飯不敵第三階段的弗利薩,此刻都已傷痕累累,小玲低聲對他們說道:“你們快去找丹迪,這邊我們來接手。”
“丹迪……哦,丹迪啊,好的。”比克念了幾遍,好像在回味這個名字。為了不讓弗利薩關注他們退場后去往的方向,小玲縱身向弗利薩撲去,她一出手就將戰斗力飆到頂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實力極限確實遠超被貝吉塔打傷之前。而就在她觸及頂點的剎那,那種不知從何而來的能量注入又出現了,她任由那股仿佛憑空增加的氣充盈自己的身子,竟逐漸有了壓制弗利薩的傾向。弗利薩踢在她下巴上,借力與她拉開距離,他落回地面,摸了摸從嘴角滲出的血絲,看著染在指腹上的殷紅,若有所思地頷首低語:“原來如此,是你啊,弗瑞玲。”
“……咦?那是誰的名字?”
小玲被這簡單的一句話定在了半空,她的心跳又加速了,她自己也說不清是因為恐懼還是激動。
“怪不得你在重傷恢復后也能變強,你一定是爸爸隨手用血液制作的那個胚胎,另一半血液的來源是那支賽亞人小分隊里的女人。”弗利薩直視著小玲,輕描淡寫地講出她所求的真相。“雖然你的臉我沒能立刻認出來,但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了——那種從我身上索取、吸收能量,令人作嘔的感覺。本來就是以非正常方式誕生的胚胎,沒與母體相連過,陰差陽錯地擁有了從外界吸取自認為是養分的一切東西的本能。看來,我當初觸碰到你時,你我之間就產生了一條傳輸通道……你們哺乳動物管這叫什么來著?臍帶?現在我們彼此接近,這條枯竭的能量汲取通道又被激活了啊。”
“從你身上索取……?!”小玲繃緊神經,升到巔峰的氣因為震驚而閃爍了一瞬。之前憑空涌入她體內的那股能量,居然是從弗利薩身上轉移過來的?她確實感覺自己與弗利薩戰斗時,他沒有對付比克和悟飯時那樣迅猛……
“看樣子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啊。不過沒關系,只要通道擺在那里,能量吸取就可以是雙向的,主動權在更強的人手上!祝賀你比原本的命運多活了十多年,但到此為止了,你那毫無意義的人生在今天就要結束了。”弗利薩握起那只沾上自己血跡的拳頭,身上的氣重新集聚、升高。“在殺死你們之前,就讓你們看看究極的恐怖吧。”
“他還有最后一重變身!”貝吉塔豎起手掌發射氣彈,想要打斷弗利薩的變身,但小玲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在一瞬間被全部抽走了,不僅是之前她達到巔峰后從弗利薩身上汲取的力量,連她本身的氣都被抽空,現在她甚至連一顆普通的氣彈都聚不出來。
“怎么會……我沒法……”
巨大的空虛和疲憊席卷了全身,小玲無力地跪在地上,徒勞地想要聚氣,卻只能感受著自己好不容易提升起來的氣又從體內被抽走,弗利薩身周涌起的氣浪將她和貝吉塔掀飛,小玲墜入河水,費力地游到了克林他們所在的那片陸地,沖天的光柱吞沒了弗利薩所處的島嶼,待一切平定,從島上邁步而出的卻是個小了很多的身影。
比第一形態高了些,但比起第二形態就顯得很迷你了。此刻的弗利薩通體潔白,僅有手腳、頭頂和胸前覆蓋著裝飾意味大過實用意義的紫色晶殼,他身上不再有張揚的角或骨刺,身體線條流暢平滑,在之前的戰斗中被斬斷的尾巴也已經恢復完整,他只是相隔甚遠地站在那里,就讓比克的神態前所未有地緊張。
“對不起,你們千辛萬苦找到龍珠將我復活,但是……我可能幫不上忙了。”
“沒關系!還有小玲和貝吉塔呢!而且弗利薩現在看起來貌不驚人啊!”克林自我安慰般擠出一個笑容。
“我也不行,克林。解釋起來有點麻煩……但弗利薩可以奪走我的力量,我現在應該連拉蒂茲都打不過了。”小玲凝重地搖了搖頭。她爬上岸后,丹迪就跑過來想要治療她,可毫無效果。事實證明她身上并沒有受傷,這股力量的剝奪是更加內在、更加無形的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