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妗在家里憋了一周沒出門，這期間趙程倒是為了她忙里忙外的，幫她控制熱搜，控評，出門貼身保護，好在沈妗就出去過兩三次，每天手機添加好友那一欄都在99＋。
    甚至還有“好心人”整天打電話騷擾，幸好的是地址沒被□□，否則出了什么事可能真的沒人會知道。
    如果說別人的傷疤是在內里的，是外人看不見的，被藏在心里的，那沈妗的傷疤就是被□□裸的擺在眾人眼前的。
    沈家當然也知道了這件事，但自從醫院過后他們絲毫沒有要伸出手拉他一把的打算，這些天電話打的她煩躁，也是從這天開始沈妗和趙程的關系開始發生變化。
    她把從小到大的事情和趙程講了個遍，趙程受打擊，自己追了這么久的女人是自己小姑，這是個人都做不出來的事，就這件事趙程緩了兩天。
    再怎么說也是喜歡過的，況且現在又多了個身份，他是她的侄子，就算沈家不幫她，他也有理由像她伸手。
    就是沖擊力太大，他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面前的女人。
    現在的沈妗狀態不能算好，她和之前的心理醫生也一直有聯系，弗蘭克目前在c國出差，自從沈妗在他那接受心理治療開始他就時時刻刻關注著她的動態，這件事發生后兩天，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雖然知道沈妗不會心理防線低到任人罵兩句就受不了，但他還是不放心，每周讓她抽出兩天跟他視頻做心理干預。
    沈妗答應了，這一周里周掠沒見過沈妗，多次到沈妗家門前都會因為找不到理由而重新退回去。
    沈妗也忽略了此事，和弗蘭克的電話打到一半，趙程氣沖沖的砸門進來，沈妗和弗蘭克說了句抱歉后閉了麥。
    沈妗“誰怎么你了，氣成這樣”
    趙程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干了一杯“你知道我在樓下遇到誰了嗎”他給她時間考慮，半分鐘后沈妗猜不到他才說出已經在她大腦里消失了一周的名字“老子碰到周掠了”
    聽到周掠時沈妗心臟漏跳了一拍，這一周她把自己封閉起來不會微信，不接電話，生活中最常見的人變成了趙程，微信電話接的最快的人變成了弗蘭克。
    她都快忘了周掠這個人了，到底還是不夠喜歡，出了事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他，她下意識的問他說什么了嗎。
    趙程“老子真是看透他了，妗姐，不是我說，他就一渣男你確定你還要跟他這么曖昧不清的嗎”
    沈妗重復了剛才的話“他跟你說什么了沒”
    她迫切的想知道周掠對她有多關心，他說出口的喜歡到底有幾分。
    趙程“他說，他不知道用什么理由來看你”后面的話沈妗沒聽，只聽了這句。
    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所以就是不夠喜歡才不知道來找她，不需要理由，只要他敢，沈妗就敢將真心掏出來對他。
    他對她的了解太少了，少到就連趙程都知道的事他絲毫不知，弗蘭克那邊聽不到聲音，從畫面中只看的見她又喜又悲的，隨后在畫面里消失。
    她去了陽臺，人和車都已經不在下面了，他走了，她不知道周掠來過多少次，每次都是以什么樣的心境離開的。
    弗蘭克那邊一直在叫她，沈妗在陽臺站了好久，她沒有隔著玻璃往下看，她將頭探了出去，似乎再找周掠來過的痕跡。
    她也想這個時候幫她忙東忙西的是趙程，她也想，她怎么能不想。
    她的目標一直都很明確，從酒吧樓下借火開始，她就已經將目標鎖定在了周掠身上。
    這一天過得很漫長，弗蘭克那邊叫了沈妗好久沒見回應后電話就已經終斷了。
    晚上吃了飯，沈妗躺在床上，放空自己，她沒開燈，任由手機在一旁震動。
    只要一到晚上，她的手機就會響個不停，想都不用想，是那些自認為站在道德這座金山頂端的那些道德綁架者們。
    白天也會有人打，但是沒有晚上的多，一般到晚上的時候，她都會把手機關機，然后放空自己，強迫自己睡個好覺，即使每天的夢都在重復上演火災現場，但今天沒有，她沒有關機，她在等一通永遠不會打來的電話。
    沈妗拿著手機，看著陌生號碼四個字跳動著，鬼使神差的按了接聽鍵。
    對面可能也沒想到她會接，沈妗冷不丁的說了句“罵吧”才將對面的人拉回到現實里來。
    那晚的罵聲很大，她開的免提，她想被手機里的人罵回到現實里去，她不想腦子里整天都是周掠，這一天里她已經受夠了。
    幽幽夜晚，手機里不間斷的傳頌著人類敗類文學，大概是對面的人壓力大了，他罵著罵著開始對她哭訴，哭訴這個世界有多不公平，一邊哭訴還要繼續輸出。
    大概在晚上兩點左右，又下雪了，沈妗也在這一刻爆發，那一晚她講二十多年所有的心酸全部對外講了出來，哪怕她知道對面在進行電話錄音，她說出來又怎樣。
    第二天所有人都會接著對她進行評頭論足的謾罵，他們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她死，好啊，她就偏偏不如他們的意，他們料到了沈妗不敢反擊，她就要反著來，從今天起，她沈妗就是要好好立足在這世上。
    她就是要和所有人唱反調。
    弗蘭克那邊現在是下午，沈妗突然發了視頻電話，接通后，她的背景不是黑的看不見五指，很亮。
    在a國的某個雪夜，她也打給過弗蘭克，那時候她剛到a國兩年，大晚上被女同學強行“約”了出去，進行霸凌，等到打給弗蘭克的時候她一個人縮在寢室里不敢開燈。
    弗蘭克“你現在應該在床上睡覺，而不是和我在半夜做心理干預”
    沈妗“弗蘭克”叫完名字后十秒內沈妗沒說什么，她在想怎么開口“我反擊了”
    電腦屏幕上的臉皺了好久的眉，一直到她將通話記錄一一擺在他眼前，從來沒人教她這么干過，都在告訴她忍，忍了二十三年，她忍夠了，她要開始反擊了。
    手機上是十通電話，距離最近的是凌晨一點半那通，她苦笑著晃了晃手機“你看見了嗎，弗蘭克，我不是以前那個誰都能上來揍兩拳的小姑娘了，我反擊了。”
    在她說完的幾分鐘后，又有電話打了進來沈妗沒立刻接，而是對弗蘭克說“現在我要當著你的面，將她索要罵我的話統統還回去”
    第十一通電話，沈妗是笑著接的，她言語里全是針鋒相對，對面罵什么她都要原封不動的再罵回去，甚至不惜將她自己的傷疤掲起來給他看。
    其實弗蘭克現在很擔心她的心里狀況，她像瘋了一般的反擊不考慮后果，這不是沈妗的做事風格，說她抑郁，不對，那不是抑郁，更像是興奮，從心里激發出來的。
    如今她不怕事情惡化，像是怕事情不夠嚴重一樣，瘋，太瘋了。
    雪下大了，弗蘭克推掉了重要會議，買了最近一般去中國的機票，他高估了沈妗的心理素質，如果不回去，他怕事情會惡化，導致意想不到的結果發生。
    凌晨三點，弗蘭克上了飛機。
    凌晨三點半，趙程出現在了沈妗家里。
    凌晨四點，謝晚晴和李解來了。
    ……
    這一晚上所有人都在陪她耗著，看著她發瘋，沈妗無數次想過這通電話掛斷后打給周掠，但是她做不到。
    她不敢，她膽小，她怕事。
    所有人看著沈妗發瘋，看她痛罵所有人，一直到趙程哄騙她喝下安眠藥，她才睡下。
    弗蘭克是中午九點到的朝市，他哪也沒去，直奔沈妗家里，沈妗掛電話前，給他發了地址。
    到的時候是謝晚晴給他開的門，他張口第一句就是“沈妗在哪”
    謝晚晴認識他，在學校的時候她陪著沈妗去過一次他的辦公室。
    謝晚晴側身給他讓了路，弗蘭克來的時候只帶了一個公文包，其他的什么都沒有，看得出來走的很急。
    謝晚晴“四個小時前剛喝了安眠藥睡下”
    她昨晚發瘋說話的錄音已經被發到了網上，事情愈演愈烈，短短幾個小時內謝晚晴和趙程的聯系方式已經被扒了出來。
    沈家所有人從未表明過態度，現在他們不能輕舉妄動，得盡可能的將對沈妗的傷害降到最低。
    又一陣敲門聲，謝晚晴去開門，門剛打開一個黑色話筒直接懟到了謝晚晴臉上“請問你是沈妗女士嗎？”
    現在地址也已經被扒了出來，這個地方呆不得了，他必須帶沈妗走。
    謝晚晴將這些記者拒之門外后與屋內其余幾人商量對策。
    現在來看，只有弗蘭克將她帶走最為安全，沒人不同意，十幾分鐘后，謝晚晴出去引開了記者，弗蘭克和趙程帶著沈妗去了他在中國的住處。
    李解將沈妗的手機帶走了，這段時間，她不能碰這些，不能與外界聯系，弗蘭克得保證沈妗的安全，和心理問題不惡化。
    所有人在這個時候沒想到過周掠，包括沈妗她自己。
    眼下重要的是穩住沈妗，穩住網絡媒體對她進行的攻擊，她想反擊可以，但昨天晚上絕對不是個好時間。
    弗蘭克“這一周內沈妗沒有異常，昨天她見了什么人，說了什么”
    弗蘭克很清楚，沈妗受了刺激會發瘋，應該說是個人受了刺激都會發瘋，趙程一時間想不到。
    趙程“他昨天和我呆在一塊，下午跟你打電話那會……”他不知道要怎么介紹她周掠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