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崇發現自己被李玥拉黑了。</br> 在他發出那條消息之后,他等了足足一晚上,李玥一直沒有回復。</br> 他實在按捺不住,又給她發了一條消息,接著一個鮮紅的感嘆號彈了出來。</br>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br> 江崇一瞬間感覺到整顆心直墜懸崖,恐慌感爬滿了心頭,讓他難以呼吸。</br> 李玥……把他拉黑了?</br> 他喉嚨動了動,大腦空白了好幾秒。</br> 他知道這次李玥是真的生氣了,可就算是這樣,難道兩個人不應該好好坐下面對面的談談,起碼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不是嗎。</br> 就這樣把他拉黑了……不覺得有點太過分了嗎。</br> 他們那么多年的感情,總不能說放棄就放棄的。</br> 江崇整個如坐針氈,他從家里出去,先去了一趟花店,買了一大束梔子花,直接開車去了李玥家里。</br> 上樓的時候,看著熟悉的環境,心情變得無比的緊張忐忑。</br> 沒事的。</br>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李玥一向心軟,只要他好好解釋,她一定會原諒自己的。</br> 到了李玥家門前,他習慣性的按了開門密碼,嘀嘀兩聲,提示密碼錯誤。</br> 江崇的心又被扎了一下。</br> 是,李玥自從提了分手之后,就把家里的密碼給換了。</br> 他現在就像是個外人一樣,要敲門才行了。</br> 江崇還是沒能迅速從這種身份的轉換中習慣,他壓著心底的不適感,敲了敲門。</br> 一次,兩次……</br> 直到他把隔壁的鄰居給敲出來,李玥依舊沒有開門。</br> 鄰居看到是他,倒是臉熟的,問他:“你這是忘帶鑰匙了?”</br> 江崇一笑,狀似隨意的說:“沒有,女朋友跟我置氣,不讓我進門呢。”</br> 鄰居皺了皺眉,“她不在家里啊。”</br> 江崇意外:“什么?”</br> “這家小姑娘不在家有十幾天了,好像是出國玩去了,你不知道?”</br> 江崇愣在當場。</br> 李玥,出國了?</br> 鄰居奇怪的看他幾眼,按理說這種事當男朋友的不應該不知情的,而且看樣子家門又進不去,總覺得不太對勁。</br> 江崇拿著花失魂落魄的從李玥小區里出來。</br> 不知道是應該慶幸她不給自己開門不是因為她還在生他的氣,還是郁悶她出國的消息竟然自己一無所知。</br> 他蹲在門口,接近深夜的天氣冷風陣陣,刮得人心都涼了。</br> 江崇懊喪的捂著腦袋,熏香的梔子花味道直沖腦頂,整個人心煩意亂。</br> 這時候電話響了。</br> 江崇看了一眼,是馮盈盈打來的,江崇現在對馮盈盈心情復雜。</br> 的確李玥是因為馮盈盈生了氣,可畢竟馮盈盈并沒有什么錯。</br> 猶豫了幾秒,他最后還是接了。</br> “崇哥,咳咳……”馮盈盈聲音柔弱,嗓子明顯啞了,止不住的咳嗽,“我好像感冒了,呼吸好難受,怎么辦……”</br> 江崇知道按道理這個時候自己應該立刻去馮盈盈家里看看她的情況。</br> 她畢竟是個年輕女孩子,父母不在身邊,因為家里的債務問題,身上的擔子很重,她這么努力的想要出道是為了能夠賺錢為家里還債,現在病了可能是因為之前訓練太辛苦了。</br> 江崇頓了頓開口,“你在家嗎?”</br> 馮盈盈聲音里有著壓不住的喜悅,“嗯!”</br> “那你在家等著。”他說。</br> 掛掉電話,馮盈盈滿心喜滋滋的,她就知道崇哥不會真的不管她的!</br> 上次節目沒聯系到他只是一場意外。</br> 可一想到現在網絡上對她的攻擊和謾罵,她心情不免被影響的憋屈。</br> 如今網上對她的評價很差,紛紛要求她退出綜藝。</br> 節目組已經和公司商量過下期節目不再讓她上場了,理由就是她練習滑冰時傷了腳踝。</br> 馮盈盈心里難受得緊,這個機會是她好不容易托余深得到的,她連正式的錄制都沒有拍攝,現在一場直播就害得她被趕走了!</br> 都怪那個梁小西,還有李玥!</br> 馮盈盈現在對李玥是既恨又懼,她發現自己不再像從前一樣能夠在李玥身上占到便宜了。</br> 每一次遍體鱗傷的反而成了自己。</br> 再這樣下去,她不知道還不能成功打入娛樂圈了。</br> 好在還有崇哥。</br> 馮盈盈個自己化了一個精致又病弱的妝等著江崇的到來,她已經想好的計策,一會兒就撲到江崇懷里,裝作不小心蹭到他的嘴唇,崇哥這次一定不會再把她當做小妹妹,會重新審視她已經成為一個漂亮女人的事實。。</br> 聽到門鈴響起,她故意大聲的咳了好幾下,弓著腰‘虛弱’的打開了門,輕輕抬眸,楚楚可憐的柔聲說:“崇哥,你終于來啦……”</br> 她的話說到一半卡殼了。</br> 在看清楚門口的人時她不由的愣了好幾秒。</br> 來的人不是江崇,是周雨薇。</br> 她穿得不是工裝,是私下的便服,一看就是下了班從家里趕過來的。</br> 可馮盈盈沒有體諒她的辛苦,反而登下冷著臉嫌棄說:“怎么是你。”</br> 她這么明顯不歡迎她的態度哪怕周雨薇再神經大條也能品出來了。</br> 周雨薇忍了一下心里的怨氣,解釋說:“江總讓我過來的,聽說盈盈姐你病了,讓我來看看你,要是嚴重的話讓我送你去醫院。”</br> 馮盈盈不滿的咬了下嘴唇,心里生出一股委屈的澀意,埋怨說:“崇哥為什么沒過來。”</br> 周雨薇怎么知道,她正在家里刷綜藝吃火鍋呢,就被江崇一個電話指使過來了。</br> “江總不方便吧,要是有什么事,我是女的可能更方便照顧你。”</br> 可從前明明不是這樣的!</br> 馮盈盈心里酸澀,從前只要她難受生病,崇哥沒有不過來親自送她去醫院的,為什么這次不肯來?</br> 要不是有人在場,馮盈盈難過的都要流下淚來。</br> 周雨薇發現這么久馮盈盈再沒咳沒喘的,除了臉上異樣的紅呼呼,看起來不太像生病的樣子,她試著問:“盈盈姐,你身體感覺怎么樣,要我送你去醫院嗎。”</br> 大半夜的這么冷,誰要去醫院啊。</br> 馮盈盈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好氣的對周雨薇說:“你先去藥店給我買些感冒藥,對了,把垃圾帶下去。”</br> 她把垃圾袋拎出來,接著門一關。</br> 周雨薇拎著兩大袋子的垃圾,下樓的時候心里又氣又恨,特想哭,又不得不死死地忍著。</br> 憑什么啊,她都下班了,都快十一點了被老板叫出來干活,打工人社畜也不帶這么加班的啊。</br> 好,她干,不就是照顧馮盈盈嗎,她忍了。</br> 可結果呢,到了馮盈盈家,門都不帶讓她進的,這大半夜這么冷,她還要去給她買藥,還要給她倒垃圾!</br> 周雨薇氣得心口疼,特別想扇以前蠢死的自己兩巴掌。</br> 羨慕馮盈盈家里大有什么用,人家可沒打算讓她進去。</br> 還傻乎乎的以為馮盈盈人美心善,有心善的人大半夜折騰員工的嗎!</br> 她不禁回想起從前,有一次也是晚上給江崇送文件,當時正值下雨天,她頭上身上淋了一些雨,渾身冷得不行。</br> 當時給她開門的是李玥。</br> 看到是她當時李玥有些意外,周雨薇解釋:“我來給江總送個文件,你給也行。”</br> 她直愣愣地把文件往前一送。</br> 她當時對李玥的印象不好,態度稱不上好。</br> 李玥看到她褲腿全濕了,對她說,“江崇出去了不在,你要不要進來坐一會,我煮了咖啡,等他回來你自己給他。”</br> 周雨薇:“行。”</br> 她剛進屋子,整個身體就暖了不少,再喝到暖熱的咖啡,身心舒暢變得輕松了許多。</br> 后來的事情她記得不太清晰,可那杯咖啡的味道一直記在心里。</br> 很好喝,特別好喝。</br> 當時還有點遺憾,估計以后再喝不到了。</br> 畢竟李玥很少來公司,人也挺冷淡,才不會像馮盈盈一樣總是請大家吃飯,帶好吃的給他們。</br> 然而現在的周雨薇悔不當初,她的確是喝不到了,她還有什么臉去見李玥。</br> 從前總是在心里貶低她,對她說話口氣毫不客氣。</br> 可那時候的自己簡直是豬油蒙了心,竟然覺得李玥配不上江總。</br> 其實李玥才是真正溫柔又善良的人。</br> 面對幼稚的自己給與了最大的善意,從不會折騰自己,大半夜的使喚她,給她委屈受。</br> 周雨薇抽了抽鼻子,拿出手機翻出微信,找到李玥的號碼添加好友。</br> 曾經她一氣之下把李玥給刪了,信誓旦旦的想要以后要李玥求著把自己加回來。</br> 現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傲慢的愚蠢。</br> 她試著重新把李玥給添加回來。</br> 可直到她扔掉垃圾,給馮盈盈買完藥,她的微信好友依舊沒有通過。</br> 她又重新添加了一次,內心已經不再抱有希望了,她羞愧的自覺沒有任何臉再聯系李玥了。</br> 她在申請欄里寫了三個字:【對不起。】</br> 李玥,真的對不起。</br> 為我曾經的愚蠢、傲慢、誤解向你道歉。</br> 再次敲響馮盈盈家門的時候,周雨薇凍得臉都青了,手指和腳心涼的不行。</br> 可這次馮盈盈都懶得給她開門了,直接發了一條消息給她:“我睡了,把東西放信箱里吧。”</br> 她高高在上的態度根本沒把周雨薇當回事兒。</br> 周雨薇按她說的做了,又給江崇發了微信,把事情交代清楚。</br> 江崇沒有回她。</br> 這個時候,可能江崇已經睡了。</br> 深夜的小區里,大部分燈光都熄滅了,只有周雨薇一個人又冷又怕的往外走。</br> 她抬頭看了一眼馮盈盈家里的房間,那里的燈分明亮著,她并沒有睡,只是打發她的借口罷了。</br> 她死死地盯著馮盈盈的窗戶,要牢牢記住今晚的委屈和教訓。</br> 早晚她要馮盈盈一一還回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