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澤原本想過還用之前跳湖殉情來脫身, 但之前有二皇子當(dāng)筏子,刺殺胡商有理有據(jù),加上被人看到?jīng)]人懷疑胡商還活著。
畢竟當(dāng)時是刺傷水中有血包破裂暈染開, 活著的可能性很低, 所以即使一直沒找到尸體, 也沒人懷疑還有生還的可能。
可他再次用這一招, 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需要有人看到,還不單單只是一個人,否則一個大活人說失蹤就失蹤,太子這邊首先就不會放棄尋找。
畢竟他這張臉還挺有魅力,讓太子都忍不住與二皇子作對算計也要將人給撈到手里。
再說, 就算是剛好看到胡夫人殉情了,若是尸體再次尋不到, 加上之前胡商也是尋不到尸體, 到時候難免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若是細想之下,加上胡商夫婦與褚厲、謝明澤身高剛好相符,若是一旦有誰聯(lián)想到一起,對他們而言并不是好事。
所以想脫身,之前跳湖這種法子自然是不能。
而且就算是殉情脫身, 也需要隔一段時間,至少避開如今這情況。
甚至就算是胡夫人“殉情”了,謝明澤這個身份也暫時不能這么快出現(xiàn)。否則, 這邊一死那邊就出來,難保二皇子或者太子的幕僚中不會有人想到關(guān)鍵處。
謝明澤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褚厲, 后者沉默良久, 道:“暫時先不換回來也可。如今我與太子撕破臉, 加上二皇子被算計,這筆賬雖然算在太子頭上。我與太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二皇子也不會放過我,你若是恢復(fù)身份回來,他可能會針對你出手。”
他如今這身份雖說容易被人覬覦,可至少二皇子與太子都想得到暫時不會動他,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謝明澤想想也是,只是總不能一直這幅模樣吧?
褚厲知道這樣被困在后院之中對他而言很難受:“我保證,很快就能讓你恢復(fù)身份。”更何況,他也不想自己的人一直被人這么覬覦著。
太子這邊的確也猜到可能是老九在其中動了手,怪不得當(dāng)時老九答應(yīng)的這么痛快。
太子氣得稱病躲在東宮不敢露面,怕遇到父皇讓父皇記起這事對他愈發(fā)不滿。
東宮里,太子將所有東西都揮到地上,臉色鐵青。
幾個幕僚站在書房里,心驚膽戰(zhàn),不敢多嘴。
九皇子這些年一直很低調(diào),甚至可以說對太子是很恭敬有禮的,否則,也不會為了太子不惜親自前往睢淮,這其中怕是有誤會。
幕僚到底不想太子與厲王撕破臉:“殿下,這其中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我們不知道的?厲王一直以來對殿下恭敬有加,也從未有過別的心思,可這次卻……是不是厲王知道這次殿下打算讓他背鍋?所以發(fā)了怒?”
太子垂著眼,他想了好幾天都想不通,老九為什么說變就變了?
“可當(dāng)初讓他背鍋不也是你們想出的?”剛好能一石三鳥,解決了老二,讓老二被褫奪親王之位;嫁禍老九,將他自己摘出來;最后能抱得美人歸。
結(jié)果,老二是解決了,他自己卻也陷了進去。
將老二得罪的死死的不說,父皇怕是也因為伙同臣子請命的事恨極了他。
至于美人,他到現(xiàn)在連東宮都不敢出,也出不得宮,上哪里去見?
幕僚對視一眼,緩緩開口:“按照厲王對殿下的重視,即使知道也能理解殿下,可這次這么,是不是厲王被什么刺激到了?”
“嗯?”太子抬眼,“什么意思?”
幕僚道:“殿下這幾日沒有出東宮,可能不知,坊間也不知誰傳出的,說是九皇子妃……至今沒尋到,離厲王回來這么久,怕是……兇多吉少。是不是這事是真的,謝公子實則在途中真的已經(jīng)遇害,厲王對謝公子一直很在意,而厲王這次帶著謝公子去睢淮也是為了殿下,結(jié)果殿下不僅沒感激他們這次的犧牲,反倒是還要讓厲王背鍋,所以厲王……就寒了心?”
他們也只能這么想,否則實則想不通厲王為何會變,還變得這么快,真的對太子出了手,甚至絲毫不加掩飾,這是不怕殿下知道,是徹底要撕破臉的節(jié)奏啊。
太子臉色一變:“你們胡說什么?怎么可能會出事?”
幕僚:“可殿下你想想,厲王回來這么久從未提及過謝公子,說是派人在找,可聽說厲王殿下那個親隨厲四一直跟在殿下身邊并未派出去。”若是當(dāng)真在找,怎么可能不派親隨去?除非,壓根就是出了事,沒有尋找的必要。
太子終于心里咯噔一下:老九對謝明澤的心思以及眼神他不可能看錯,老九對謝明澤這么在意,若是當(dāng)真謝明澤死了,老九他豈不是將這一切都怪在他身上?“你是說老九可能會反過來報復(fù)孤?”
“這屬下也不知……只是如今怕是情況對殿下極為不利。加上之前兵符的事皇上對殿下就頗為不滿,如今又出了事這事,若是又沒有厲王護著殿下,怕是殿下孤立無援啊。”幕僚也覺得頭疼,雖說主意是他們出的,可他們也是看出太子的心思就是如此,他們不過是順勢提議罷了。
可誰知,往常對太子一心護著的九皇子,已經(jīng)耐心告罄,徹底不愿再吃這個啞巴虧,甚至直接悄無聲息反擊回來。
太子攥緊著拳頭,心底也生出一股恐慌:“孤要怎么做才能挽回老九的心?”
幕僚們對視一眼,小心翼翼道:“殿下,如今雖說二皇子失了親王之位,可趙皇后還是后宮之主,加上二皇子母族強勢,接下來怕是會報復(fù)殿下。所以目前唯一能抗衡的,就是挽回九皇子的心,同時,讓皇上對殿下的不滿降低,以及,尋找新的有力的合作伙伴,穩(wěn)住殿下的太子之位。”
太子皺眉:“可老九已經(jīng)惱了孤,還能怎么做?若是那人當(dāng)真死了……還能怎么挽回?”
怕是老九恨死了他。幕僚們這段時日眼瞧著殿下為一個女子而且還是嫁過人的女子這般廢寢忘食,癡心不改,早就想到了一個辦法。
這是他們卻不確定這事說出之后,會不會讓太子不快,可如今也只能這么辦。
幕僚們深吸一口氣,緩緩開了口:“二皇子的事皇上已經(jīng)知道是殿下你伙同臣子們一起逼皇上責(zé)罰了二皇子。皇上最不惜的就是皇子與朝臣勾結(jié),所以這時怕是已經(jīng)動了心思懷疑殿下是不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加上之前兵符的事,更是對殿下不利。若是皇后他們推波助瀾,對殿下而言……很危險。目前唯一的能挽回殿下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的辦法,就是交出之前的兵符。”
太子猛地站起身:“孤好不容易將這些兵符保住,如何再放出去?等交出去,孤想再拿回來可就難了。”
幕僚們:“可一旦皇上對殿下徹底失了耐心,到時候可就不是兵符的事了。”
廢儲一旦真的提上日程,到時候太子后悔也來不及。
太子頹敗坐下來:“當(dāng)真要交出去?”
幕僚們:“以退為進,這是目前來說,最好的辦法了。”
太子咬著牙,沒說話,顯然是同意了:“尋找新的合作伙伴,穩(wěn)住孤的太子之位怎么做?”
幕僚們:“殿下也該有個太子妃了……雖說交出了兵權(quán),可若是太子妃人選是大將軍之女,到時候有了這層姻親關(guān)系,殿下還愁到時候兵權(quán)不在手中?”
太子瞇眼,他的年紀的確是早就夠了,之前只是不想讓父皇對他有所顧忌,可如今的確是該出手了。
幕僚們松口氣,太子這模樣應(yīng)是同意了,同時這才小心翼翼提及最關(guān)鍵的一點:“至于厲王那邊,想讓厲王因為謝公子的死遷怒殿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厲王殿下對謝公子不再這么在意,感情轉(zhuǎn)移到別處即可。”
太子皺眉:“何意?”
幕僚們說起的時候愈發(fā)小心:“移情別處最好的辦法,就是看上別人。而眼前,就有一個最合適的人選……”他們雖然沒親眼見過那位胡夫人,可能讓二皇子與太子不惜撕破臉互相陷害也未得到這位女子,怕是天人之姿,足以禍國。
同樣的,卻也是把雙刃劍,太子若是真的收攏在身邊,難保不會出事。
太子這次徹底黑了臉:“孤算計這么久就是為了將她留在身邊,你們竟敢讓孤將她送給老九?”
“殿下恕罪!可如今胡夫人的事鬧得這么大,皇上也已經(jīng)知道,殿下若是將她留在身邊,被人知曉,哪里還有人愿意與這么一位絕世美人爭寵,壓根就爭不過。到時候誰還愿意當(dāng)太子妃?即使愿意,殿下因為一個女子就失了心神,這般怕是會讓世人覺得殿下……”是個貪戀美色的,怕是對太子的名聲是個大忌。
太子氣得不輕:“你們當(dāng)初可不是這么說的。”
“此一時彼一時,請殿下三思!”幕僚們跪在那里,“連二皇子這般見慣美人的都忍不住出手想將美人留在身邊,甚至不在意美人已經(jīng)嫁人,可見對男子的誘惑力有多大。如今胡夫人正在厲王府,即使厲王因為謝公子對這位美人一時半會兒不會上心,可我們卻是能助他一把。到時候成就了好事,厲王對這位美人癡迷上,自然也就不會因為謝公子的事再對殿下生出怨憤。更何況,這美人卻也能成為一把利刃,讓厲王名聲盡毀。謝公子在睢淮這次的事中很得民心,如今生死不明,厲王卻與美人成就好事,到時候百姓嘴上不說,心里肯定覺得厲王不如面上那般的正直,沉迷女色可是大忌。”
太子聽著幕僚們的勸導(dǎo),慢慢垂下眼,顯然聽了進去。
幕僚們最后開口:“更何況,等殿下你榮登大寶之后,想要什么美人沒有?即使到時候想再次留下胡夫人,也無非就是再讓她當(dāng)一次寡婦。屆時整個天下都是殿下的,隨便尋個住處擱置美人不就是了?”
太子聽完,慢慢吐出一口氣,不知過了多久,太子終究還是選擇了皇位,瞇著眼,一雙眼沉沉盯著下方跪著的幕僚們:“去安排吧,事情辦得漂亮點。”
接下來幾日,太子終于病好了,好了之后去了御書房一趟,不知與褚寅帝父子兩說了些什么,等出來后,太子交出手里的兵符,褚寅帝顯然接下來心情不錯。
消息傳到厲王府,謝明澤知道后咂舌:“他倒是終于走了一步好棋。”
太子若是依然這次不肯交出兵權(quán),怕是今年不到年底他這太子之位就差不多到頭了。
二皇子雖然被貶了,可褚寅帝可不只是就二皇子與太子兩位皇子,還有好幾位。
很快就到了春闈,整個京城到處都在討論這次狀元郎的人選,很是熱鬧。
春闈結(jié)束后就等著春闈放榜,殿試后就知曉結(jié)果。
而在二月二十日,宮中迎來喜事,鄭美人誕下十一皇子,褚寅帝大悅,封鄭美人為夕嬪。
三日后舉行宮宴,邀請百官到場。
褚厲身為九皇子自然也在列,只是這次謝明澤與小王爺也都收到邀請,還是褚寅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親自送來厲王府的。
謝明澤戴著面紗帷帽出去,大太監(jiān)沒看清這小娘子的模樣,可從身形來看,的確很是高挑,能讓二皇子不惜弄死她的夫君也要霸占的,這姿容怕是不俗。
大太監(jiān)走了之后,小王爺也奇怪:“褚寅帝邀請小王倒是還說得過去,怎么連胡夫人也……”小王爺擔(dān)心胡夫人的安危,心里不安。
褚厲在一旁皺著眉:“應(yīng)是之前的事褚寅帝想見胡夫人一面。本王會派人跟著胡夫人,萬事小心些。”
謝明澤當(dāng)著小王爺?shù)拿鏇]多問,等入了夜褚厲尋來,他奇怪看過去:“王爺,這皇上讓我去作甚?不會是想弄死我吧?”
褚厲搖頭:“應(yīng)該不會,你若是在宮里出了事,第一個就會算到皇后頭上。畢竟二皇子是因為你出事的,皇后遷怒與你自然無法洗脫嫌疑,也會被世人詬病。至于皇帝,怕是想讓小王爺帶你離開。”
二皇子因胡夫人的事被褫奪親王封號,褚寅帝應(yīng)是想將人送走,等人走了,事情淡了后,也許事情還有轉(zhuǎn)機。
至于褚寅帝,這個節(jié)骨眼,他倒是不至于動手殺人,只是等小王爺帶著人離開的路上,可就說不定了。
所以褚厲也在考慮要不要借著這個機會送謝明澤隨著小王爺離開后,再假死后重新以謝明澤身份回來。
只是到時候他不能出京會引起懷疑,褚厲不放心,怕萬一有個萬一,謝明澤會出事。
謝明澤眼睛一亮:“那好啊,到時候我剛好能假死再回來。”
褚厲:“先進宮,到時候若是真的下令讓小王爺帶你走,我會重新安排妥當(dāng)。”
謝明澤本來已經(jīng)在厲王府待了一個月了,再不走,估摸著對厲王的名聲也不妥。他雖然沒出門,卻還是知道坊間都在傳謝公子是不是死了。
死肯定是不會死的,只是會用另外一種身份回來而已。不過說起來倒是奇怪,太子這次倒是沉得住氣,原本以為交出兵符后太子沒幾天估計就會尋到厲王府,結(jié)果倒是好,竟然一直沒過來?難道……是他魅力不行了?
離進宮還有一天時,厲四匆匆進來稟告,當(dāng)時謝明澤正趴在軟榻上看話本,褚厲在不遠處翻看兵書。
厲四進來后看到謝明澤沒敢多看,因為都是自己人,所以夫人在房里一般都是原本的面容示人,即使看過很多次,厲四也覺得匪夷所思,夫人這手易容簡直出神入化。
要不是親眼所見,他怎么也不會猜到夫人與胡夫人是一個人。
可想到剛得知的最新消息,厲四摸了摸鼻子,覺得要不是太子瘋了,應(yīng)該就是太子瘋了。
褚厲看到厲四面色不對,抬眼看去:“怎么?”
厲四偷瞄一眼謝明澤,瞧瞧上前,壓低聲音把打探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等說完,褚厲的臉色變得愈發(fā)古怪,皺著眉抬頭:“當(dāng)真?”
厲四也是表情復(fù)雜頜首:“千真萬確。”
謝明澤不經(jīng)意抬頭,看到主仆兩這模樣,奇怪看過去:“發(fā)生何事了?”
厲四不知要不要說,看褚厲沒阻止,才小聲道:“太子也不知怎么想的,在宮里安排明晚宮宴上……促成王爺與胡夫人。”
越是說到最后,厲四的聲音越小,這怎么聽都覺得匪夷所思?畢竟王爺與“新寡”的胡夫人這壓根搭不上邊啊。
再說了,太子不是惦記胡夫人么?
謝明澤聽完:??
太子腦子秀逗了?促成王爺跟他?還是跟胡夫人的那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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