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因為越國壓境的事一直爭執(zhí)不休, 主戰(zhàn)、主和各執(zhí)一詞,吵得不可開交。這事褚寅帝自然也聽說了,他身體愈發(fā)虛弱, 眼瞧著自己手里的權(quán)力一點點讓出去,如今只剩下那么一點兵權(quán)被他死死掌控在手中。
隨著朝中文武百官對厲王這個暫代褚厲朝政的皇子愈發(fā)推崇,褚寅帝心里懷疑的小火苗又越燒越旺。
他怕極了, 怕褚厲會成為第二個二皇子,即使他活不久, 卻也不想就這么將皇位讓出去, 他想多能當(dāng)一日的皇帝就多當(dāng)一日。
就在褚寅帝打算趁著這次戰(zhàn)事將兵權(quán)從厲王手中要回轉(zhuǎn)交給自己的心腹將軍前往邊關(guān)時,褚厲在朝堂上決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主戰(zhàn), 將與越國死戰(zhàn);第二件事,他將親自率兵出征, 五日后整裝待發(fā)出發(fā)。
滿朝文武因為厲王將要親自出征的事都驚呆了,畢竟按照如今厲王在朝中的聲望, 很可能將會成為儲君。這個節(jié)骨眼出征,一個不慎可能就會將性命留在那里回不來, 到時候朝中的局勢……可就又說不定了。
褚厲這個決定打了褚寅帝措手不及,卻也同時打消了褚寅帝對褚厲的懷疑, 畢竟一個愿意冒著危險出征的皇子,絕不是貪戀權(quán)勢的,甚至看重這個國比自己還要重要。
褚寅帝這邊安下心,雖說不愿意, 可也不想在這個節(jié)骨眼被越國偷襲成功, 加上褚厲出征, 短時間內(nèi)不會回來, 他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再培養(yǎng)一些心腹,雖然損失一部分兵權(quán),可等褚厲再回來,他手里頭有可用的人,依然可以制衡這位皇子。
褚寅帝痛痛快快將手里頭的兵權(quán)交了出來。
其余的皇子因為褚厲要出征的事興奮不已,畢竟若是厲王回不來,二皇子、趙首輔將會在明日被處決,趙皇后也會被賜死,廢太子大皇子又瘋了,到時候所有皇子里最有實力爭權(quán)的三位都沒機會,那他們可就有機會了。
褚厲臨走前不會留下二皇子以及趙家這個隱患,連同最近查出來與趙家有關(guān)的臣子將士,該砍的砍該流放的流放,解決的干脆又利落。
謝明澤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褚厲打算親自出兵的事,因為謝玉嬌已死,劇情謝明澤已經(jīng)看不到,上輩子謝玉嬌被關(guān)在后宅,除了對京中的事了解比較多,外界尤其是關(guān)外朝中的事了解的倒是很少,上輩子這時候也沒有出征的事,所以謝明澤也不知曉這次褚厲會不會有危險。
可褚厲決定的事,他知道怕是目前對褚厲而言最好的方式,可知曉是一回事,擔(dān)不擔(dān)心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同時心里隱隱又帶著一股子郁悶,這廝都要走了,都沒與他商量。
褚厲從朝中商量妥當(dāng)過幾日出征的事回來已經(jīng)過了膳點,他本來想隨便對付一口,等從厲四口中知道謝明澤一整日都在不高興,沒忍住笑了笑,先回了主院。
推門進(jìn)來就看到謝明澤面前擺著一桌子膳食卻沒吃,聽到動靜抬頭看他一眼,將頭干脆轉(zhuǎn)到一旁,單手撐著頭,另外一只手翻著一本話本,瞧著是看得津津有味,若不是等褚厲洗漱一番回來他手里都沒翻過一頁的話,那就更像了。
褚厲干脆繞過他,在他面前的位置上落座,“夫人看什么呢?讓我也瞧瞧?”
謝明澤不理他,直接又轉(zhuǎn)到另外一邊。
褚厲知道這次是氣狠了:“真生氣了?我還有幾天就走了,這一去最少三個月,最多半年,夫人當(dāng)真不在我離開前多看我?guī)籽郏俊?br/>
“看你什么?王爺自己心里可有譜,自己決定就是了。”謝明澤沒忍住,最后想想左右等他真的登基自己就走,不說就不說,他走之前也不跟他打一聲招呼。
褚厲不敢再逗了,干脆坦白:“那夫人也列個單子給厲四,這幾日將你需要的該買的東西都買好。邊關(guān)那里沒京中繁華,許多物什并沒有,尤其是一些冬衣也需要準(zhǔn)備一些。”
謝明澤終于琢磨出不對味:“王爺這是何意?”他需要?他準(zhǔn)備那些東西作甚?難道……“你要帶我一起去?”
“不然呢?”褚厲看他終于肯拿正眼瞅他,上前將他手里的話本給拿了過來,發(fā)現(xiàn)謝明澤還呆呆瞧著他眼底的笑意更濃:“我不放心你一人留在京中,你扮作隨從跟我一起去邊關(guān),我已經(jīng)尋到一個假冒你的人,到時候躺在病榻上假冒你。”
雖說邊關(guān)也不安全,可在那里至少有自己護(hù)著他,在京中,即使褚厲安排好人手,可不在眼皮子瞧著,他也無法安心。
謝明澤原本心頭一股子的不郁因為褚厲的話散了去,與此同時,心里卻隱隱是拒絕的,他沉默良久,才緩緩搖頭:“我留在京中。”
褚厲一愣:“你不跟我走?”
謝明澤搖頭:“我跟你去邊關(guān)也做不了什么,甚至幫不了你什么忙,可留在京中卻不一樣。”這個他剛剛一番深思熟慮后決定下來的事,這次越國與大褚這一戰(zhàn),顯然是越國經(jīng)過一番準(zhǔn)備的,花費的時間肯定久。
越國耗費這么多人力物力,又布了這么久的局,到時候邊關(guān)那邊定然很危險,而決定一場戰(zhàn)役能不能勝卻是有三點。
將軍、將士、糧草。
而糧草卻是重中之重,少則三月常則半年,即使褚厲再能打,他手里頭的將士再厲害,可若是一朝斷了糧,等同于困獸,到時候孰勝孰負(fù)還真說不定。
更何況,褚厲剛剛處理完趙家以及二皇子的事,又揪出這么多人,可難保不會有落網(wǎng)之魚。
萬一這些沒揪出來的落網(wǎng)之魚在糧草上動點手段,對褚厲而言卻是滅頂?shù)奈C。
褚厲顯然沒想到謝明澤會拒絕與他一起去邊關(guān)。
謝明澤聲音放軟下來:“我如今在外人眼里只剩下幾個月的命,褚寅帝即使想用我拿捏你,到時候我裝作病重只剩下幾日的命,他估摸著也覺得我沒什么利用價值。”最重要的是謝明澤有系統(tǒng)壓根不擔(dān)心會出事,再說了,他剛得到特技獎勵,還有起死回生丹,就算是點背真的死了,還能起死回生,他怕什么?
可他跟著褚厲去邊關(guān),反而要擔(dān)心自己的身份會不會敗露,到時候褚厲既要打仗又要分心照顧他的安危,自己又啥也不能做,干看著,有啥用?“我在京中這邊制作藥丸拿去賣,換來的銀錢加上我之前那些買了糧草讓人偷偷給你送過去。你要是真的不放心,就把褚陸奉那支隊伍暫時留給我,他們的厲害你應(yīng)該知道的。”
先把褚厲忽悠走,到時候等褚厲到了邊關(guān),他再多弄些治療外傷還有別的藥草,讓褚陸奉那支隊伍快馬加鞭送過去。
也是這戰(zhàn)役打起來的太快,否則他還能提前知道。
褚厲卻不想將謝明澤留在京中,看不到,他總覺得心里隱隱不安。
謝明澤無奈:“我也是男子,我自己能保護(hù)好自己。再說了,跟著王爺你說不定更不安全,好在在這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個病怏怏的快死了,而跟在王爺身邊,萬一跟之前王爺打勝仗回來卻遇到偷襲,中毒又?jǐn)嗤鹊摹綍r候萬一我一個……唔!”
謝明澤還沒說完就被褚厲捂住了嘴,顯然不想聽到謝明澤說出死這個字。
可褚厲卻不得不承認(rèn),雖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能護(hù)好他的安危,可同樣的,他等同于靶子,無論是趙家的那些落網(wǎng)之魚,亦或者越國的人,即使越國吃了敗仗,到時候他回京這一路上,可能同樣有著危險。
褚厲頭疼不已,顯然沒想到自己原本以為板上釘釘?shù)氖略谥x明澤這里碰到釘子。他答應(yīng)卻也沒拒絕,他需要好好考慮考慮謝明澤的話。
不過如果褚陸奉留在這里護(hù)著謝明澤,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那支暗衛(wèi)是翎陽王留下來的,身手自然不凡,加上這段時日由褚陸奉親自帶著訓(xùn)練,這么一支隊伍關(guān)鍵時候是能護(hù)送謝明澤平安離開京城的。
最后褚厲還是擔(dān)心自己身邊的潛在危險答應(yīng)了,只是他要等到褚陸奉帶人回到京城才會離京。
不過褚陸奉那邊得到消息迅速趕過來,也就比原先的五日多等了一日,并未耽擱出征的事。
期間褚厲親自監(jiān)斬,將二皇子、趙首輔、趙皇后等人都給處決了,又排查一遍,將褚陸奉等人安排好在四周,又留下厲四領(lǐng)了一隊人護(hù)著,這才準(zhǔn)備離京。
出征那日一大早,謝明澤天不亮就起來了,雖然決定不跟著褚厲走,等真的分開,謝明澤心頭涌上一股不舍,這股情緒被他壓了下去,他垂著眼幫褚厲準(zhǔn)備盔甲,張嘴想說什么,最終什么都沒說。
褚厲薄唇冷抿,顯然也不舍:“你若是后悔,還來得及。”三月半年,他從未與他分開這么久過。
謝明澤抬起頭時情緒已經(jīng)收斂好:“王爺想什么呢?后悔什么?我才不后悔,京中好吃好喝好玩的,等王爺一走,我就易容去茶坊聽書,逛街買東西,這不比在邊關(guān)受苦的強?”
褚厲無奈,雖然知道他是安撫自己,可情緒顯然被他影響,眼底帶了笑意:“你要真這樣想就好。”
謝明澤等他穿戴整齊,從懷里摸出兩個藥瓶,將其中一個打開,先拿出一枚藥丸:“你先把這個吃了。”
褚厲瞧著謝明澤掌心的藥丸,想也沒想就吃了。
謝明澤:“王爺也不怕是劇毒。”
褚厲張嘴想說什么,被謝明澤給捂住了嘴:“算了,不想聽。”這廝指不定又說出什么曖昧的話,他怕自己真的會后悔這么不管不顧跟他走了。
謝明澤解釋道:“你剛剛吃的是百毒不侵丸,你吃了之后不會有毒能再傷到你。這里還有一枚,你放好,若是有事能防備一下。這一瓶里面有三枚丹藥,是保命的護(hù)心丹,只要不是掉腦袋,都能把命救回來。你也拿著,我來不及制作更多的,只制作出這么多,你看我是不是很厲害,所以你也不用擔(dān)心。”謝明澤怕他不要,干脆說是自己制作的。
系統(tǒng)給的特技獎勵,謝明澤只留下了起死回生丹,剩下的都給了褚厲。
褚厲果然沒懷疑收了起來,最后望著謝明澤,沒忍住捧著他的臉重重親了一下,放開后,怕自己舍不得,拿起一旁的頭盔:“等我回來。”
說罷,轉(zhuǎn)身沒有再回頭大步離開。
謝明澤沒有去送,他垂眼坐在那里,瞧著突然空蕩蕩的房間,心里涌上一股情緒,讓他無論怎么壓都壓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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