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審部落的騎兵兇悍地殺了出來，氣勢洶洶，看起來不可一世的拉風。</br> 他們并不害怕步兵，尤其是這一只看起來沒什么準備的步兵，注意力也全在前面的古堡上。</br> 他們這突然從橫里沖出來，保準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br> 這一沖出來，羅希當場就給嚇尿了。</br> “蒙古騎兵！”羅希撕開嗓子嘶吼了起來：“是蒙古騎兵啊啊啊啊，完了，完了啊。”</br> “完什么完，早就知道他們在了。”</br> 石堅笑了起來，舉起一只手，大聲道：“向右轉！”</br> 他麾下的一千士兵，對于突然出現的蒙古騎兵，似乎也一點不覺得意外，所有人都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般。</br> 齊刷刷地向右一轉，從面對著王家岔古堡的姿態，變成了面對著突然沖出來的蒙古騎兵的姿態。</br> 而且，所有的人火銃，也早就偷偷的上好膛了。</br> 石堅：“梯次射擊，接自由射擊！”</br> 同一時間，鄭狗子也大大吼：“遞次射擊，接自由射擊！”</br> 民團中的各個中級，下級隊長們，也同時大吼了起來：“梯次射擊，接自由射擊！”</br> 羅希驚訝地發現，這些人，居然早有準備？</br> 我操，什么時候準備的？明明沒有看到他們商量，也沒有看到有斥候回來報告，他們是什么時候知道的有蒙古騎兵在？什么時候傳下的命令做好的射擊準備？</br> 羅希哪知道，天空中的孔明燈天尊早就發現蒙古騎兵了，然后偷偷地，像多米諾骨牌傳導一樣，在民團士兵胸前的棉線天尊上飛快地共感了一圈……</br> 用只有旁邊幾個人能聽到的小聲令下了命令。</br> 他知道火銃兵都是步兵，走得慢，不具備沖鋒和追擊能力，如果提前被這些蒙古兵察覺到了，就不敢沖過來了。他們只消拍馬走人，民團甩斷了火腿也追不上。</br> 所以李道玄早早就做好了“假裝不知道蒙古人在，誘使他們沖鋒，再給他們來個槍斃”的戰略戰術。</br> 民團士兵們有天尊保佑，信心滿滿，一個個戲精附體，全都假裝不知道蒙古人在，全都假裝看著前面的王家岔古堡，假裝看著炮兵在那里轟來轟去。</br> 但他們卻偷偷地把子彈塞進了槍膛。</br> 而且站位的時候，早就已經刻意地面對著蒙古騎兵藏匿的方向，擺開了錯落有致，利于射擊的陣形。</br> 蒙古騎兵這一沖出來，就看到前方的明軍瞬間齊齊轉身，看向了他們。</br> 然后一起抬起了火銃……</br> “射擊！”</br> “呯呯呯呯！”</br> 密集的火銃聲，立即響了起來。</br> 陜北的沙風可不小，鳥銃在這樣的環境下是很難射擊的，一打開火門，引藥就會被風吹走，根本打不燃。而且鳥銃射速極慢，就算給他們打出一銃，也沒有機會再打第二輪了。</br> 所以蒙古騎兵們并不是很害怕這種拿著鳥銃的士兵！</br> 但他們現在知道自己錯了。</br> 眼前這支明軍部隊，并沒有風吹走引藥的問題，他們的火銃，居然全都能瞬間開火，瞬間擊發。</br> 而且，他們的射程比普通鳥銃還要遠。</br> 蒙古兵們還以為自己沒進射程呢，哪知道前排的騎兵瞬間就倒下了一片。</br> 后面的人僥幸沒有中彈，趕緊大吼：“趁他們裝填！沖啊！”</br> 就在他吼這句話的時間里，夏賽波步槍兵們伸手一拉，咔嚓打開槍膛，抖出里面的紙包彈打完之后留下的一點點紙屑和殘渣，然后“咔嚓”一聲又塞進去一枚紙包彈。</br> 再度舉起了火銃。</br> “呯呯呯呯！”</br> 又一輪槍響，蒙古騎兵瞬間又倒下了一片。m.</br> 蒙古兵們懵了！</br> 這什么鬼銃，打得這么快的？</br> 以前的明軍，只有機會打一輪，我們就能沖近他們身邊，像殺雞一樣挨個砍死。</br> 但這支明軍我操了，我們才剛剛開始沖鋒，他們就打兩輪了？</br> 不會第三輪又來了吧……</br> 第三輪又來了！</br> “呯呯呯！”</br> 又一大群蒙古兵摔下了馬來。</br> 就這第三輪打完，三千發子彈就這樣出去了。</br> 蒙古兵只在一轉瞬間，就倒下了三四百人。</br> 烏審部落根本承擔不起如此沉重的打擊，部落本來就不大，一瞬間少了兩三百青壯，天啊，簡直是滅族之大災。</br> 而發生這樣的大災，就只用了短短十幾息的時間。</br> 烏審部落的族長眼睛都紅了：“撤，快撤，不能再沖了。”</br> “呯呯呯呯！”</br> 第四輪槍響了……</br> 又是近一百騎落馬。</br> 烏審部長知道，部落完了！</br> “撤，快撤。”</br> 剩下的騎兵趕緊勒馬狂奔，向著北方頭也不回地逃了。</br> “切！還是跑了不少。”棉線天尊小小地吐了個槽：“無法根除啊，火銃兵的缺點就是太慢，唉，追不上騎兵。”</br> 參將羅希從懵逼中醒過了神來，大喜：“烏審部落完了，完了，哈哈哈，他們完了！這一役，他們丟下了四五百個青壯年男子的性命，他們這個部落完了，哈哈哈哈！他們必然要被別的部落吞并了，哈哈哈哈。”</br> 石堅對著他翻了翻白眼：“被別的部落吞并有什么意思？要被我們大明吞并才有意思啊。”</br> 羅希：“哎？吞并蒙古人干嘛？”</br> 石堅：“和你說了也不懂。”</br> 石堅轉過頭來，伸手指了指王家岔：“好了，蒙古兵干掉了，我們繼續攻城，繼續收拾流寇才是硬道理。”</br> 火銃兵們大笑，一起轉身，又看向了王家岔古堡。</br> 羅希驚訝地發現，這支軍隊的軍紀真是太強了，那么多蒙古人被擊斃在右前方，但沒有一個兵跑過去撿戰利品，割首級，割耳朵什么的。</br> 他們似乎并不在意戰利品和戰功！</br> 他們只是一心一意地執行主將的命令。</br> 這樣的軍隊，何其難能可貴。</br> 就在這時候，前方遠處的王家岔里，跑出一個粗豪的漢子，雙手托著一把刀，舉在自己的頭頂。他向前狂奔了幾步，在堡外的空地上跪了下來，然后繼續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不動了。</br> 羅希：“啊？那是王成功！他這個動作的意思是降了？”</br> 只聽到王成功身后的古堡里，響起了流寇們的喊聲：“我們降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們降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