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兵啦,征兵啦!”</br> 高家村所有的實控地盤里,都開始飛揚著這樣的消息。</br> 巨大的征兵廣告被張貼了出來,圖文并茂地講解著參加高家村民團能享受的福利待遇。</br> “參加高家村民團,只需要經過體驗和政審,過關者便可錄用,不需要有文憑?!?lt;/br> “一經錄用,立即享有包吃包住,每月軍餉五兩銀子的待遇。”</br> “除軍餉外,還有各種福利!”</br> “不發媳婦!不發!”</br> 由于老南飛、石堅、白貓三人“升官”了,可以名正言順地率領更多的軍隊出征,所以高家村當然要征一波兵了。</br> 再加上這一次高家村圍追紫金梁,卻因為老家受到威脅,不得不回軍的事情,使得管理層們認識到,現在的兵力是嚴重不足的,需要招募更多的士兵才行。</br> 不過,老革命碰上了新問題啊。</br> 在高家村的地盤里,征兵得到的響應,并不積極。</br> 哪怕民團的軍餉被提高到了五兩銀子,愿意加入民團的人依稀是少數。</br> 這大約就是“我吃得飽穿得暖,為什么要去拼命”的思想指導下,必然導致的結果吧。</br> 我朝自古以來就有一句話,叫做“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br> 這個思想放在今天來看,當然是錯誤的。但在明朝的時候,這個思想卻是很多人根深蒂固,改變不了的想法。</br> 畢竟那時候的軍人都是“軍戶”,軍戶這東西和匠戶區別不大。賺錢時沒你,送命時有你。</br> 子子孫孫,受人岐視白眼。</br> 而轄區里的老百姓,在天尊的保佑下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開開心心的當著“白身”,誰會樂意跑去做士兵?</br> 現在征兵,和高家村剛剛組建時征兵的難度,根本不是一個量級。越富有,以后征兵大約就會越難吧。</br> 征兵工作,一度陷入了困難。</br> 程旭坐在高家堡的主堡里,和三十二對桌而坐:“三管事,你是不是傳單發少了?這都征了快一個月的兵了,你就給我送了一千人來?就這點人數,夠做什么?”</br> 三十二:“我可沒少發傳單,待遇也給得極高了,但是大家不樂意去打仗,我能有什么辦法?這就叫【愛莫能助】?!?lt;/br> 程旭歪嘴:“那你說怎么辦?”</br> 三十二唉了一聲:“看來,咱們想要獲得更多的軍隊,終究還是得向監獄伸手啊,只有監獄才是最好的后備營,這就叫【另辟蹊徑】。”</br> 程旭:“監獄里不是老弱病殘居多嗎?能用來做士兵的能有多少?”</br> 三十二:“有一批青壯年,在監獄里待的時間有點久了,也許可以拿出來用。這批人足足有五千人之多,說不定可以給你【雪中送炭】?!?lt;/br> 程旭:“媽的,我認識伱都六七年了,還是受不了你這說話的味道,每一次見你都想揍你?!?lt;/br> 三十二:“當初延安流寇向洪承疇投降,洪承疇殺了幾百個領頭的悍匪,然后將三千名降賊,交給賀人龍賀瘋子,由他押送進了勞改谷,這事你還記得吧?那三千降賊中,有一千五百青壯,現在也服刑了快兩年了,應該也改造得差不多了,可以去看看能不能用了?!?lt;/br> “另外,還有當初王嘉胤死的時候,邢紅狼假裝成流寇頭目,跑到山腳下去拐回來的五千流寇。那五千人全部都是青壯可戰之兵,也經過了一年多的改造了?!?lt;/br> 三十二道:“加起來一共是差不多七千人,你在里面好好【精挑細選】?!?lt;/br> 程旭點了點頭:“看來也只能這樣了?!?lt;/br> 程旭只好又一次來到黃龍山監獄拜訪了。</br> 走進黃龍山中,他游目四顧,不禁“咦”了一聲,好久沒來黃龍山,都快要不認識這地方了。</br> 只見山中到處都是水泥路,交錯縱橫,在山坡上彎彎繞繞,仿佛許多條灰色的蚯蚓。</br> 山上到處是建筑物,這些建筑物還形成一個一個的小小聚。</br> 左前方就有三十幾幢房子,聚在一起,被一道長長的圍墻圍在其中,若不是圍墻上刷著“勞改最光榮”的字樣,程旭還以為那不是監獄,而是一個小小的村堡呢。</br> 程旭憑著記憶,穿過一片陌生的建筑物,來到了監獄的中心的辦公室。</br> 終于在這里見到了種高梁。</br> 程旭開門見山:“種高梁,我是來監獄里征兵的?!?lt;/br> 種高梁不禁愣了愣:“哇,又來我這里征兵?要把我的青壯年勞動力都拉跑呀?”</br> 程旭哭笑不得:“咦?你還重視起勞動力來了?”</br> 種高梁:“那能不重視嗎?我這里也是在大搞建設的好吧,你看,這是天尊交給我的規劃藍圖。”</br> 他拿出一張巨大的地圖來,畫的是整個黃龍山區。</br> 其中一大半已經被圈進了李道玄的視野范圍。</br> 但圖上的規劃,卻是將整個黃龍山連視野范圍之外,都囊括在內了,這就叫做提前規劃。李道玄知道自己的視野早晚都會把整個黃龍山區全部納入進來。</br> 山上所有值得利用的平緩地帶,都規劃了農田、工廠、居民區一類的東西,用長長的水泥公路連接起來。</br> 還有一條水泥路穿過黃龍山,直達延安府。</br> 而這條水泥路,現在已經修了一大半了,只差最后一小段,就能與延安府打通。</br> 程旭看了這張圖,也不禁嘀咕起來:“都快連接上延安府了。三邊總督洪承疇現在就坐鎮在延安府里吧?那可是個狠人,要是他查覺到高家村有反意,也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麻煩?!?lt;/br> “放心,洪承疇不在?!狈N高梁道:“蒙古部落西犯延綏定邊營,然后又攻掠了靈州、橫城、延綏、西川等地……洪承疇現在跑到固原去坐鎮了,并不在延安?!?lt;/br> 程旭這才松了口氣:“那延安現在是誰在管?”</br> “延綏巡撫陳奇瑜?!狈N高梁道:“這個人雖然也很厲害,但是腦瓜子沒有洪承疇好用,根本沒有懷疑過我們。我們往延安修路,陳奇瑜還滿開心的,說修路搭橋,功德無量,他非常歡迎鄉紳出錢,幫朝廷修路搭橋?!?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