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老百姓，像撒開了一張大網！</br> 有人大叫起來：“快看，這里有人走過的痕跡。”</br> “啊，是的，這里被踩出了一條路。”</br> “咦？我撿到一朵蘑菇，好像是能吃的。”</br> “嚴肅點，我們來干掉山賊搶回我們的財物呢，你怎么撿起蘑菇來了？”</br> “蘑菇能吃啊。”</br> “還是回到重點吧，這條路有很多人走過的痕跡。”</br> “這山上只會有賊走的路，普通人是不會在這里走的。”</br> 大群老百姓興奮起來。</br> 高家村民團的人馬上就被叫了過來，民團士兵在前，老百姓們在后，沿著踩出來的路，向山上攀爬。</br> 同一時間，水賊們踩出來的數條上山路，全都被民團加上老百姓的組合給占據了。</br> 條條大路通羅馬，條條上山路通黃巾寨。</br> 翻舟龍在山腰上向下一看，整個人都麻了。</br> “一條退路都沒有！”</br> “不給活路了？”</br> “我操！”</br> 翻舟龍惡向膽邊生，抓起刀子，怒吼道：“兄弟們，跟老子沖，我們把這些狗日子殺穿，殺出一條路來下山去。”</br> 狗逼急了還會跳墻呢，水賊逼急了更兇悍。</br> 一大群水賊，跟著翻舟龍，從山頂上怒沖下來。</br> 他們居高臨下，還挺兇悍的，但是……</br> 在陸地上的高家村民團，比在水面上還要可怕。</br> 因為手榴彈更好用了，扔歪了也能炸死人，不至于沉入水底就啞火。</br> 民團士兵們將手臂一甩，火繩手榴彈對著山坡上扔了上去，一陣亂炸，炸得水賊們傷亡慘重，剩下的人沖過爆炸后的硝煙，迎接他們的就是一陣火銃排槍。</br> 就算水賊們有人數優勢，也只有一個死字，更別說他們連人數優勢都沒有。</br> 老百姓看到水賊的主力被打趴，只剩下幾個膽小懦弱的蠢賊還拿著刀子發抖，也壯起了膽來，大吼一起，怒沖上來。</br> 萬人毆打賊子的場面開始了……</br> 這樣的毆打下，沒有人能活命。</br> 翻舟龍拿著把腰刀還想頑抗，被十幾根棍子同時敲過去，他手里的刀子甚至都沒機會反擊，就被打翻在地，接著亂棍如雨點般落下，分分鐘就打得全身骨骼盡碎。</br> 李道玄也不打算把這些垃圾抓回去勞改，就在他們趁著水災發財，搶孤島災民的那一瞬間，李道玄就已經判了他們死刑，不存在勞動改造的可能性。</br> 鷹嘴山的這一番鬧騰，持續了很久。</br> 躲在遠處別的水寨、賊村里的其他水賊，全都嚇破了膽，根本不敢來過摻合這個大場面。</br> 直到一個多時辰之后，鷹嘴山才慢慢地平靜下來。</br> 老百姓們涌進了黃巾寨里。</br> 寨子里果然堆著不少他們搶來的金銀財物，但是并不多，老百姓們本來就很窮，一家人被搶也就是搶了幾兩銀子，或者幾百個銅錢這樣的，堆在水寨的倉庫里看起來可憐巴巴的，根本不夠一萬多人生活。</br> 于是，大群的老百姓，又一次可憐巴巴地看向了白鳶。</br> 白鳶臉上露出了微笑，再次舉起了鐵皮喊話筒：“各位鄉親們，不用擔心。這寨子里的銀子是有點少，不夠大家分，所以嘛……我來發銀子給大家分吧。”</br> 眾人：“哎？”</br> 白鳶：“首先一人發三兩銀子安家費吧。”</br>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狂喜。</br> 但白鳶馬上就話風一轉：“但是咱們縮在這個邊邊角角的鷹嘴山上，遠離了城鎮，銀子拿在手里又有什么用呢？還不如糧食有用呢。”</br> 眾人：“呃……”</br> 白鳶：“所以我還是換成等價的米面發給大家好了。”</br> 眾人歡呼：“好啊！”</br> 白鳶：“接下來，我們就要開始新家園的建設了，咱們要將這個賊人的寨子，建成一個適合咱們生活的地方，要堅固，要溫暖，要讓外面的水賊、山賊、官兵、流寇，都不能再來欺負我們……”</br> 開場白說完，白鳶就開始高家村例行的那一套了。</br> 公布各種工作需要的工人，公布各種工人不同的工錢待遇，這一套在明末這個天災頻發的時代，不論用在什么地方都是絕殺，沒有哪個老百姓不歡迎的。</br> 一經公布，立即萬人歡呼。</br> 白鳶從“講臺”上退了下來，走到一邊，對著胸前的金錢天尊低聲道：“天尊，這里算是暫時搞定了。”</br> 金線天尊輕嘆道：“還早著呢！昨天也說過了，黃河沒有了河道，隨時會在河南平原上滾來滾去。黃泛區可不會只有這么一點，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地區受災，更多的災民無法生活。”</br> 白鳶點頭：“明白了，要盡量多救助一些災民，將他們都弄過來……可是，這鷹嘴山……”</br> “嗯，光這一個山，容不下的。”金線天尊道：“小浪底旁邊還有很多山呢，磨盤山、箥箕凹、始祖山……將這一個片區里所有的水賊全部依次剿滅，將他們的水寨山寨，全都奪過來為我們所用，安置百姓，建設碼頭。”</br> 白鳶：“遵命！”</br> ----</br> 與此同時……</br> 山西北部，代州城外，樹林中。</br> 鐵鳥飛、皂鶯、鄭大牛三人，正躲在一片密林里，遠遠地看著前方的代州城。</br> 鐵鳥飛低聲道：“我托私鹽販子兄弟們幫我追查了一番，田生蘭眼下就在代州城里。”</br> 皂鶯點了點頭：“翟堂呢？”</br> 鐵鳥飛搖了搖頭：“翟堂還沒查到，那家伙比較精。”</br> 鄭大牛呵呵笑道：“既然知道田生蘭在這里，那就殺進去唄，咱們反正也裝成了流寇，直接殺進城里，把田生蘭剁了，搶了他的財物就走，也不會被人懷疑的吧？”</br> “別！殺不進去的。”</br> 皂鶯低聲道：“你怕是沒看朝廷的消息，這代州城里有個怪物，打仗賊猛，闖王和闖將兩人聯軍攻打代州城，居然被他用家丁兵給打退了。咱們就幾百騎兵，沒有后援，啃不動這樣的硬骨頭的。”</br> 鄭大牛聽了這話，懵了懵：“呀？誰這么厲害？”</br> 皂鶯：“聽說叫孫傳庭，是一個閑在家里沒事做的文官。”</br> 鄭大牛：“為啥朝廷總是文官打仗厲害？”</br> 皂鶯和鐵鳥飛同時攤手：“鬼才知道。”</br> 兩人剛說到這里，鐵鳥飛胸前的綿線天尊，突然動了起來：“呀，好久沒來你們這邊看看了。鐵鳥飛，情況如何啊？晉商追殺得如何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