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事情發生了!</br> 跑來給水寨通知官兵行動的老百姓居然不止一個,那個木匠離開之后,寨子里又連夜來了好幾披人,全都是從縣城跑過來,趕了三十里路也要來通知水寨做好準備的老百姓。</br> 原來這些老百姓要么就是吃了高家村的便宜糧食,要么就是幫忙運過硝池那邊產的鹽,還有的人甚至在水寨來打過工,或者他們的朋友家人在水寨打工。</br> 邢紅狼這個大鹽梟駐扎在永濟古渡,不但沒有給旁邊的蒲州老百姓帶去困擾,反而給他們帶來了更美好的生活,看得見的未來。</br> 這就使得沒有一個老百姓期望邢紅狼被打敗。</br> 這是老百姓們發自內心深處,最希望流寇能打敗官兵的一次,沒有之一。</br> 高家村的議事大廳里,幾位首級人物坐在一起。</br> 邢紅狼:“王國忠搖身一變成了官兵,而且他還學官府玩起了楯車,諸位覺得,此事該當何解?”</br> “大炮,轟他娘的。”老南風笑道:“只要咱們的炮艦一開火,他那些楯車一點屁用也沒有。”</br> “炮艦目標太大了,在河上又沒有個遮擋物,還沒開火就已經引來敵軍斥候注意,王國忠一看咱們這么多炮,鐵定不敢來攻,他只要躲回蒲州城里,咱們就不好辦了,總不能去攻城吧?”邢紅狼道:“如果我們一邊在向楊鶴表示愿意接受招撫,一邊攻城,那就是很傻的行為了。”</br> 老南風:“把大炮搬進寨子里來,架在木寨墻后面,墻上挖一排炮口就行了。”</br> 這個方案好,大伙兒當場一致同意。</br> 就在這時候,一直沒開口的趴地兔突然開口了:“大家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們要打贏王國忠很簡單,根本沒有什么商量的必要,真正棘手的是怎么才能不讓他逃走啊。”</br> 眾人:“咦?”</br> 趴地兔:“王國忠以前是跟著王嘉胤混的流寇頭目,最擅長的是什么?并不是打仗,而是逃跑的技術呀!官兵圍剿他們那么多次,他們輸來輸去,就是不死,可見跑得有多快。咱們這邊大炮一開火,打翻他的楯車,接著火銃和手榴彈一起上,不消片刻,王國忠就跑得沒影兒了。”</br> 皂鶯:“我率騎兵營去追。”</br> 趴地兔嘿嘿笑:“關寧鐵騎里沒有騎兵么?為啥也沒把他們追上過?”</br> 皂鶯瞬間無語,好吧,關寧鐵騎里怎么可能沒騎兵,而且關寧鐵騎的騎兵素質明顯比皂鶯手底下的強,人家都追不死流寇,自己憑啥?</br> 眾人看著趴地兔,仿佛又打開了新世界:“兔爺,你的智商又突然拔高了。”</br> 趴地兔:“本兔爺一直都很聰明的好吧,是你們對本兔有誤解。”</br> 這么一番鬧,大伙兒倒是開始輕微的頭痛起來。</br> 沒錯,打敗王國忠不過翻手間事,但要殺掉他卻不那么容易,如果被這家伙逃回蒲州城,大家又不方便去攻城,殺不掉他,等楊鶴一來,大伙兒就要“受撫”接受朝廷官職,接下來就更不可能殺他了。</br> 以后和王國忠這家伙“同殿為臣”,大家相隔三十里駐軍相望,豈不是相當惡心。</br> “得干掉他!”老南風是最懂官場的:“如果不干掉王國忠,我們受撫之后大概率會被任命為‘永濟守備’,而王國忠繼續當他的‘蒲州副將’,職位會在我們之上,會很惡心人。但如果沒有了王國忠這么一個人,那邢當家大概率會接替王國忠的位置,被封為‘蒲州副將’,到時候蒲州附近沒有比我們職位更高的武將,那這個城池也就相當于變成了咱們的。”</br> 一群不懂官場的人,還不知道殺不殺王國忠會有這么大的區別,現在聽了才發現:咦?這家伙還真是必須干掉。不管是從江湖義理上來說,還是為了高家村將來的發展,都得將這個攔路石踢飛。</br> “哈哈哈,還是本兔爺最聰明,一開口就點出了問題的關鍵。”趴地兔得意洋洋,繼續道:“大家繼續聽本兔爺的妙計吧,咱們提前將一只軍隊埋伏在王國忠的背后,包抄他。”</br> 眾人搖了搖頭:“果然,兔爺的機智只會是曇花一現。”</br> 趴地兔:“???”</br> 老南風道:“你當人家的斥候是吃干飯的啊?想包抄就包抄?想繞后就繞后?還提前埋伏在背后?《三國演義》這種小白文看多了吧?”</br> 趴地兔:“哎?就算不是《三國演義》,只看史書,也有不少包抄的例子呀。”</br> 老南風:“那也不是靠著埋伏一小隊人在敵人背后完成的包抄,而是靠著大戰略來完成的,而咱們古渡碼頭與蒲州城之間只有三十里的距離,王國忠的主力都不用出城,斥候圈就已經擴張到了我們的臉上,你還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派出一大隊人去包抄?”</br> 趴地兔:“哎?那就用線膛槍兵,遠距離狙擊他,把他直接干掉。”</br> 這一次眾人都搖頭:“像他這種擅長逃跑的家伙,打仗時怎么可能站到前面來?他的站位肯定很靠后,基本上都會拖在戰陣后方遠處,我們的線膛槍兵沒有這么遠的射程。”</br> 大伙兒開始頭痛,糾結。</br> 李道玄見他們認真思考,本來不想說騷話破壞他們的創造力,但是仔細想了想,有些戰術思想還是早點由自己直接灌輸給他們會比較好,因為摸索出這些戰術思想需要大量的人命,是靠著不斷的用人命堆,才被人類領悟出來了。</br> 李道玄可不希望自家的小人拿士兵的生命去換戰術。</br> 于是,木偶天尊“卡塔”一聲,從高初五的肩頭上跳了下來,落到了議事大廳的桌子上。</br> 圍桌坐著的一圈領導層同時一驚,趕緊行禮:“天尊,現在都快半夜三更了,您還沒休息呀?”</br> 李道玄心中暗笑:區區三更,現代人三更還在被窩里玩手機呢,我在玩箱子有什么奇怪的?</br> 木偶天尊卡塔卡塔地活動了幾下之后,開口道:“散兵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