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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劣跡斑斑的賊子

    朱由檢仔細聽完,懂了,楊鶴的意思是:若是花錢剿賊,錢花了就沒了,而且還殺了不少人,有傷天和。若是招撫賊子,雖然把錢花了,但是民還在,還可以繼續(xù)征收賦稅,把錢收回來。</br>  感覺有點道理啊!</br>  他正想到這里,就聽到文武官員齊齊道:“今正用撫!”</br>  朱由檢一看,文武官員居然全都贊成用撫,看來招撫確實是最好的辦法,沒有之一。</br>  他咳了一聲,開口道:“寇亦我赤子,宜撫之。但是楊愛卿在信里也說了,若是要招撫,需要給耕地,給牛種,使之歸農復業(yè),這需要一大筆錢……這錢從何處出?”</br>  這話一出口,他猛地感覺到不妙。</br>  糟糕,上套了!</br>  果然,一個文官立即上前一步:“陛下,國庫無銀,唯今之計,只能用您的內帑了。”</br>  接著第二個文官又上前一步:“請皇上動用內帑。”</br>  第三個文官:“請皇上動用內帑。”</br>  “內帑!內帑!內帑!”</br>  這兩個字仿佛彈奏成了肖邦的夜曲,在大殿中回蕩。</br>  朱由檢臉都黑了,但現在已經勢成騎虎,他剛剛才說了一句“寇亦我赤子,宜撫之”,總不能馬上翻臉說那些賤民不是我的赤子吧?</br>  沒辦法了,強撐吧,壓箱底的錢還是有的。</br>  朱由檢御筆一揮:“陜西屢報饑荒,小民失業(yè),甚至迫而從賊,自罹鋒刃。誰非赤子,顛連若斯,誼切痌瘝,可勝憫惻。今特發(fā)十萬金,命御史前去,酌被災之處,次第賑給。仍曉諭愚民,即已被脅從,誤入賊黨,若肯歸正,即為良民,嘉與維新,一體收恤。”</br>  御史吳甡接了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帶著朱由檢壓箱底的十萬兩銀子,出發(fā),前往秦晉,招撫流賊……</br>  對了,別的賊都可以招撫,有一個不行,那就是已經稱王的王嘉胤,朱由檢親口下旨:把他往死里打!</br>  ----</br>  數日之后。</br>  延安府外,樹林之中。</br>  苗美帶著幾十名悍匪躲在林中,看著眼前破敗的府城。</br>  自從黃龍山一役,王左掛被程旭率領高家村民團擊潰之后,苗美就一直帶著最后逃出來的那幾十個悍匪到處流浪,在延安府的附近燒搶搶掠,無惡不作。</br>  部隊小了,人數少了,已經不可能攻打府城、州城、縣城,甚至大一點的鄉(xiāng)紳大院都不敢去惹了。</br>  但人數少也有人數少的優(yōu)勢,那就是靈活、多變、易逃脫。</br>  以前王左掛率著幾千人就不敢進宜川縣,因為進去一次就要被洪承疇逮住暴打一次,但現在苗美只有幾十人人,反倒是敢去了,隊伍小,目標就小,在督糧道洪承疇的眼皮子底下蹦噠都沒問題,洪承疇能擊敗大軍,卻逮不住小股流賊。</br>  苗美在宜川縣和延安府附近活躍了幾個月,然后就聽到了一個大消息,洪承疇從一個小小的督糧道,升成了延綏巡撫。</br>  這一驚非小!</br>  這家伙以前只是個督糧道,是沒有資格指揮朝廷正規(guī)官兵的,只憑手里幾百家丁和民團,就能打得所有路過的起義軍抱頭鼠竄,別說王左掛的一萬人了,就連王嘉胤的五萬大軍,也被洪承疇隨手拿捏。</br>  現在他當上了一省巡撫,那還得了?</br>  他的感覺是對的。</br>  洪承疇一當上延綏巡撫,就立即把那個偷賣軍馬,沒半點屁用的延綏總兵吳自勉掃進了垃圾堆,啟用杜文煥做延綏總兵,同時還請出了曹文詔、賀人龍這兩個猛男。</br>  杜文煥、曹文詔、賀人龍三人組,帶領官兵,開始瘋狂剿匪,將延綏附近的流寇打得屁滾尿流,惶惶不可終日。</br>  好在這三個人只是人,不是神,真沒法逮住小股流竄犯,這數個月來,苗美雖然提心吊膽,但也沒被抓住,好幾次被剿匪軍追擊,都險之又險的逃脫了。</br>  但這樣一搞,他已經很久沒搶到糧食了,所有部下都又累又餓,快要撐不下去。</br>  就在這時候,一名叫苗登云(史實人物)的悍匪從樹林外跑了進來,對著苗美低聲道:“大哥,有個好消息。”</br>  苗美:“?”</br>  苗登云:“三邊總督楊鶴,發(fā)布了招撫令,只要愿意投降,立即既往不咎,還發(fā)給糧食、耕田、牛種。”</br>  苗美:“當真?”</br>  苗登云點頭:“當真!一省巡撫發(fā)的榜,這還能有假?據說后面還有圣旨撐腰呢,君無戲言,這可不是鬧著玩的。”</br>  苗美仔細想了想,嘿地笑了笑:“好,我們降了!騙朝廷的糧食、和牛種到手,先吃幾頓飽的,休養(yǎng)生息,等大伙兒都休養(yǎng)好了,有了力氣,再反他娘的。”</br>  苗登云嘿嘿笑:“那我去延安府里走一趟,見見洪承疇,說我們愿意降了。”</br>  很快,苗登云就來到了延安府,說明來意之后,那“窮兇極惡”的洪承疇馬上就變得客氣起來:“原來苗好漢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啊?那真是可喜可賀,本官立即安排酒宴,給苗好漢接風洗塵。”</br>  苗登云見這位昔日讓他們聞風喪膽的猛男現在如此客氣,心里也不禁暗暗得意:嘿!你再怎么厲害,也只是個巡撫,還是得聽三邊總督楊鶴的話,楊鶴說要招撫,你就只能聽著,今后你還能奈我們如何?哈哈哈哈!</br>  幾天后!</br>  洪承疇的宴席安排上了,“降人酒”也擺好了。</br>  苗美、苗登云,帶著他最后的三百二十名悍匪,昂首挺胸,走進了延安府,大搖大擺地來到了酒宴上,端起酒杯,將“降人酒”一飲而盡。</br>  正顧盼自豪呢……</br>  突然!</br>  賀人龍殺進宴席,手起刀落,咔嚓一刀就斬下了苗美的腦袋,苗美一身武藝,在賀人龍手下連一招都沒走得過。</br>  同一時間,伏兵四出!</br>  官兵從四面八方涌出來,將參與酒宴的苗美部下,全部剁成了肉泥。</br>  待一切都安靜之后,洪承疇才從遠處的樹林后探出頭來,瞥了一眼前面殺得鮮血淋漓的場面,并沒有走過去,這么多血,弄臟了衣服可不行。</br>  他只是遠遠地瞥了一眼:“哼!一群劣跡斑斑的賊子,就算受降也是假降,想騙朝廷的糧食與牛種拿去果腹,之后再反,對吧?這拙劣的表演,騙得過楊鶴,可騙不過我洪承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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