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碼頭上不少人吃上了麻花。</br> 嘎嘣脆,一口咬下去咔嚓咔嚓。</br> 這玩意兒如果被貪吃天尊看到,應(yīng)該是不至于讓天尊抓狂的,現(xiàn)代人基本上都已經(jīng)對麻花這玩意兒免疫了,但這東西對于大旱災(zāi)年間的人來說,吃上一口簡直是超滿足。</br> 老南風(fēng)一邊啃著麻花,一邊看著天空,淚流滿面:“啊,我的花花中原世界,好東西就是多。”</br> 正傷春悲秋呢!</br> 三艘大貨船全部卸完貨了,那戰(zhàn)船的船長手上也拿著一個剛炸好的麻花,對著老南風(fēng)揮了揮手,甩了個眼色,然后大聲下令:“啟航,回家啦。”</br> 戰(zhàn)船和貨船都離開了岸邊,向著上游去了。</br> 老南風(fēng)精神一振,將手里的麻花一把塞進(jìn)了嘴里,咔嚓咔嚓的嚼著,同時飛快地爬上了最高的箭樓。</br> 箭樓上兩個哨兵,正拿著望遠(yuǎn)鏡,對著遠(yuǎn)處的樹林里張望呢,老南風(fēng)低聲道:“看到了么?”</br> “看到了。”哨兵低聲道:“剛才咱們的船剛剛離岸,那樹林里就竄出一個人,快馬加鞭向著北方去了。”</br> 老南風(fēng)仿佛霸道總裁一般,邪魅一笑:“很好,很好!”</br> 他飛快地爬下箭樓,隨手逮住一個民團(tuán)士兵,笑道:“準(zhǔn)備作戰(zhàn)了,讓火銃兵們都準(zhǔn)備好,每人一個射擊孔守著。”</br> 木頭寨墻是單層的,墻頭上沒有站人的空間,所以防御的方式也和防御城墻不一樣,沒法在墻頭上準(zhǔn)備滾木擂石,已方的長矛兵也不可能爬上城墻防御。</br> 但這種單層墻卻可以挖出火銃兵用的射擊孔,很利于讓火銃躲起來射擊。</br> 大群士兵各就各位,很快就做好了戰(zhàn)斗準(zhǔn)備。</br> 老南風(fēng)帶上皂鶯留下的兩百多名騎兵,轉(zhuǎn)到了寨子側(cè)面的一個門前,笑道:“你們在這里等著,沒有本將軍的命令不要亂動。”</br> 騎兵們:“遵命!”</br> 士兵們這么一行動起來,寨子里就彌漫起了一股緊張的氣氛,老百姓們馬上就發(fā)現(xiàn)了異常,開始低聲議論起來:“看到了嗎?他們在備戰(zhàn)。”</br> “要打了嗎?”</br> “肯定是流寇來了吧?”</br> “哎呀,那我們怎么辦?我們的大炮船剛剛離開了,流寇馬上就來?這些流寇故意等著我們的大炮船走的吧?”</br> “沒了大炮船,私鹽販子們只有幾百兵啊,能打得過流寇幾千人嗎?”</br> 老百姓們心里慌得不行,大群人又涌到了戰(zhàn)僧的身邊,等著他拿主意。</br> 戰(zhàn)僧長長地嘆了口氣:“大家抄家伙吧,棍子、鋤頭、釘耙、鍋蓋、糞勺,有什么拿什么,大家這幾天都吃飽了飯,有了力氣了,流寇那邊的雜魚兵也不比大家強(qiáng)多少,不要怕。”</br> “大師,別的武器咱們都有,糞勺咱們真沒有。”</br> 戰(zhàn)僧光頭上的青筋崩出了兩根:“貧僧這段話的重點是糞勺嗎?你們能不能抓住重點?”</br> ---</br> 老張飛的大部隊來了!</br> 還是老樣子,一來就是數(shù)千人。</br> 這家伙上次攻打古渡碼頭,被戰(zhàn)船拿大炮一陣亂打,船上線膛槍兵還槍斃了好幾個悍匪頭目,使得他損失不小,普救寺一戰(zhàn)還損失了他的義子小張苞。</br> 但是……</br> 這家伙這次來的人數(shù)居然更多了。</br> 這也算是明末農(nóng)民戰(zhàn)爭的一個典型特色了,戰(zhàn)爭中前期,流寇大軍幾乎是每戰(zhàn)必敗,但是越敗人越多,官兵不管怎么暴打他們,他們都能越來越多。</br> 上個月暴打他一頓,下個月他又多出來一千人!</br> 你敢信?</br> 老南風(fēng)嘴里叼著一根草葉,一臉不屑地看著漸行漸近的賊軍,懶得吐槽。</br> 高初五卻搖了搖頭,標(biāo)準(zhǔn)的高家村思維發(fā)言:“這些家伙又裹脅了周邊許多村莊的老百姓。”</br> “蒲州城外的村莊,大約也找不到多少活人了。”老南風(fēng)道:“這周邊被他們掃了一圈又一圈,活人要不是躲進(jìn)了蒲州城,要不是就躲進(jìn)了普救寺,然后到了咱們這里。”</br> 說到這里,老南風(fēng)咧嘴一笑:“高將軍,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br> 高初五:“嘿?考我呀?別看我笨,認(rèn)真想的話,我也會想得到正確答案的。”</br> 他開動腦筋呀!</br> “啪!”</br> 腦門上燈泡一亮,有了。高初五笑道:“這意味著我們跑去蒲州外飚太陽車,不會撞死路人了,可以隨便飆。”</br> 老南風(fēng):“……”</br> 旁邊的士兵:“……”</br> 安靜,詭異的安靜。</br> 好一會兒老南風(fēng)才捂著胸口道:“意味著老張飛這伙人如果不攻打蒲州城,就沒東西可搶,必須離開這片地區(qū),又去禍害下一片了。”</br> 高初五:“啊?那哪行?不能再讓他們?nèi)サ満e的人了。”</br> 老南風(fēng)嘿地笑了一聲:“那就得在這里殺了老張飛。”</br> 高初五捏了捏拳頭:“好!殺了他。”</br> “殺了他們!”與此同時,寨外越來越迫近的老張飛軍里,賊酋老張飛也正在大聲發(fā)號施令:“這寨子里的私鹽販子,殺了我兒小張苞,我要那群私鹽販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br> “對方的大炮船已經(jīng)離開了!邢紅狼本人也不在,留守在寨子里的私鹽販子群龍無首,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了。”</br> 老張飛大吼道:“小的們都給我拼點命,打下這個寨子,那三船糧食,就全都是我們的了。”</br> “嗷嗷嗷,糧食!”</br> 要說給小張苞報仇,賊軍們還興趣缺缺,但要說搶糧食,那他們可就精神了。</br> 整整三大貨船的糧食意味著什么?</br> 發(fā)財啊!糧食自由啊!</br> 不少流寇的眼睛刷地一下就紅了。</br> 老張飛見士氣高漲,心里也不禁暗笑,很好,有這氣勢,這一仗就穩(wěn)了,對方雖然沒了炮船,但火銃應(yīng)該還有一些,那玩意兒打起來時碰碰的響,對士氣的傷害很大。</br> 但他用糧食煽動部下,讓這些流寇都進(jìn)入了瘋狂搶糧的模式,到時候火銃對他們的士氣打擊就會減輕很多了。</br> 只要所有部下都悍不畏死,攻破一個區(qū)區(qū)木頭寨子,并不怎么困難。</br> “把咱們事先準(zhǔn)備好的大木板拿出來。”</br> 老張飛一聲令下,賊兵們拿出來許多厚厚的木板,這玩意兒起碼一寸半的厚度,很沉重,一個賊兵要單人拿著一塊木板也是很吃力的,但這東西用來擋火銃子彈,卻非常好用。</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