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端著一杯茉莉花香拿鐵,在天空中俯視著合陽縣城,有點小緊張,還真有點怕自家的民團小人們欺負合陽縣的老百姓。</br> 這還是高家村民團第一次跑到一個“野生小人聚居的城鎮(zhèn)里”,在這里很容易暴發(fā)出“仗勢欺人”的事情。</br> 這是高家村民團面臨的第一次重大精神風貌考驗。</br> 他知道自己是個護短的,如果自家小人欺負了野生小人,他該怎么辦好呢?縱容肯定是不能縱容的,但要重罰的話,又有點舍不得。</br> 好糾結(jié)呀。</br> 到這個時候,他也算是深刻地體會到了這個世界上為什么會滋生腐敗,為什么會有太監(jiān)弄權(quán),為什么會有奸臣作祟……</br> 這都是源于“最高領(lǐng)導”對“自家人”的偏愛。</br> 有了偏愛就會有例外,有了例外就會導致法紀崩壞。</br> 你明知道這樣不對,但自家人在你面前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時候,又有幾個人能頂?shù)米∧兀?lt;/br> 你親戚偷了隔壁家一千塊錢,你真的忍心打電話報警嗎?</br> 你關(guān)系最鐵的哥們兒提起西刀瓜砍了人,你是把他扭送派出所,還是給他一筆跑路費,讓他可以買張船票跑路?</br> 伱也許可以在網(wǎng)絡(luò)上輕松打出“我?guī)头ɡ怼边@樣的字樣,以此宣示自己是個正義感爆棚的人,但真輪到你選擇的時候……那可比在鍵盤上打字難得多了。</br> 李道玄默默地考慮著這個問題,看來,成立一個“執(zhí)法機構(gòu)”是很有必要的了,我做不到鐵腕管理,就讓一個做得到的人去幫我管理……</br> 趁著現(xiàn)在自己的勢力還不算大,成立“執(zhí)法機構(gòu)”還來得及。</br> 但這個執(zhí)法的人,由誰來當?</br> 這個人必須很軸才行!</br> 要把法理放在人情之前,要把正義看得比什么都重。為了貫徹正義,甚至可以和自己懟上一波,糾正自己的“偏愛與例外”,就仿佛唐朝著名的魏征,敢于直言點出皇帝的錯誤。</br> 我的小人里有這么一個人嗎?</br> 一邊滿腦子胡思亂想,一邊提心吊膽地看著小人活動。</br> 還好,長時間的思想政治教育,讓高家村民團的士兵們顯得很規(guī)矩,一隊士兵走到小吃攤前,笑呵呵地對著店主招呼:“掌柜的,你這三池刀削面多少錢一碗?”</br> 掌柜看到他們一身鎧甲,有點怕,怯生生地道:“十文。”</br> 士兵們:“哇,這么貴?”</br> “在咱們高家村里吃一碗手撕面才三文錢呢。”</br> “我想,應該是這里的糧價要貴些吧。”</br> “天尊的恩惠才剛剛到這個縣城,這里的糧食還不像咱們高家村那么多。”</br> “哦,這樣一想倒也合理了。”</br> “來一碗!”</br> “我也來一碗。”</br> 掌柜的心里有點慌,這伙人點了五碗,就是五十文錢,如果他們一會兒不付錢,那我豈不是血虧?</br> 但是看了一眼他們的鎧甲和兵器,掌柜的又不敢說“小店不做你們的生意”,只好硬著頭皮削起面來。</br> 好在他多慮了,這伙人都不等掌柜的把面削好,就提前拿了一塊碎銀子出來,稱了稱,差不多值五十文,將那錠碎銀子擺在了掌柜的面前:“你削快點啊,我們餓壞了。”</br> 掌柜的大喜,趕緊將碎銀子往抽屜里一劃,削面的動作都加快了不少,心情也大好。</br> 同樣情形,在合陽縣城里各個地方上演,一千多人的高家村民團,加上三百騎兵營,一下子就把縣城上的好幾條街都搞得熱鬧起來。</br> 高家村人富有,而民團和騎兵營比普通老百姓更富一些,他們玩的可是要掉腦袋的工作,天尊給他們發(fā)的工錢比普通工人高不少。</br> 他們的購買力可是很強的。</br> 刀削面店里很快就坐滿了人、合陽踅面店里也坐滿了人、水鮮饸饹店里更是人頭涌動……</br> 合陽縣的商家們,樂開了花。</br> 這一波生意真的是做得爽歪歪了。</br> 唯一讓他們略感不爽的是,他們經(jīng)常從這些食客的嘴里聽到很氣人的對白,例如一個吃水鮮饸饹的士兵,一邊吃就一邊道:“哎呀,這合陽縣真是個窮地方呀。”</br> 旁邊的一人接口道:“實在太窮了,和咱們高家村比起來簡直不是一個水準。”</br> 掌柜的聽到這話,氣得直吹胡子,敢說我們合陽人窮?老子給你腦門一勺子你信不信?啊……對方又是背弓又是提刀的,還是算了。</br> 不過他轉(zhuǎn)念一想,又想起上次來店里吃水鮮饸饹的那三個姑娘來,她們也勸自己去高家村開個水鮮饸饹店,說那邊的人很有錢,在那邊能賺更多。</br> 掌柜的掃了一眼店里滿坐的高家村人,心想:這些人看起來好像真的挺有錢的,先前三個姑娘給我說的時候,我也就隨便應付了兩句,但現(xiàn)在看來,高家村真的值得走一趟。</br> 與此同時……</br> 城東的一家羊肉糊餑店里,也是一片熱鬧歡騰的景象。</br> 羊肉糊餑,是元朝的時候,蒙古人打進了合陽縣時留傳下來的美食,油水厚、味道美,唯一的缺點是要用到羊肉,有點貴。</br> 這大旱災年的,有幾家人養(yǎng)得起羊?</br> 再加上翻山月鬧了幾年,現(xiàn)在合陽縣里想找只活羊都不容易,這家店的幕后東家是下莊的張員外,所以才弄得出來一點點羊肉,開了這么一家羊肉糊餑店,平時來店里的客人,也都是合陽縣里有頭有臉的人物。</br> 但是,今天的羊肉糊餑店里,卻來了一桌高家村的民團士兵,為首一人,正是鄭大牛,他帶著五個擲彈營的士兵,大搖大擺地走進了羊肉糊餑店。</br> 掌柜的見他們是一群大頭兵,還以為他們消費不起呢,哪知道他把自以為是“天價”的價格一報,就聽到鄭大牛哈哈大笑起來:“這家店有羊肉,哇,有點稀奇。兄弟們都坐下,今天我請客,掌柜的,來六碗羊肉糊餑……多加點羊肉,不要糊餑。”</br> 掌柜的:“!!!”</br> 六個大頭兵一起圍桌坐下,其中一個開口道:“大牛哥,您這句不要糊餑,似乎有點不對啊?糊餑才是重點,羊肉只是個添頭啊。”</br> 鄭大牛:“咦?是這樣的嗎?”</br> 掌柜哭笑不得:“是的,一碗羊肉糊餑里只有幾片羊肉,主要是吃糊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