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將乘坐水陸兩棲船暢游冰河湖,現在發放船票。”</br> 所有旅客從舊日夢中蘇醒后,大家的陣地從雪地車轉移到了冰河湖旁邊的咖啡廳,他們將在這里等待船只到來。點過名后丙一將船票發到每個人手中,景點前的講解還是由B1來,他做這行已經很熟練了,聽起來就像個資深導游一樣。</br> “一個小時的行船游覽中將由牙船員為大家詳細講解冰湖地區相關知識,您還有機會品嘗冰河湖中千年萬年的藍冰。”</br> 千年萬年的藍冰……苗芳菲臉色微變,冰洞那景點給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一聽藍冰兩個字立刻懷疑這會不會又是北歐諸神和巨人始祖尤彌爾之間門的博弈。但巔峰旅客們一個個的表情或淡定或冷肅,顯然早就預料到了這事。</br> ‘牙獵人沒有離開,繼續充當船員介入旅程,就說明這事遠遠沒有結束。’</br> 唐響密語道,出發前他允許苗芳菲將一枚靈心蠱植入他的體內,以便兩人之間門溝通。</br> ‘換句話說,奧丁是智慧之神,不會允許智慧權柄落入丙導手中。我們這些還活著的旅客就像一枚枚行走的盧恩字符,蜥蜴公爵就像禿鷲,盯著你我旅客們的尸骸,會在字符浮現時將它奪走,以免智慧權柄流落在外’</br> 而且真到了冰河湖上,是等待他們因為危險景點自然死亡,從而撈取盧恩字符,還是主動謀殺旅客掠奪字符,恐怕以蜥蜴公爵的性格,后者可能性更高。所以唐響才要了枚靈心蠱,當前兩支旅隊中姚靜荷和苗芳菲最容易成為獵殺目標,他此舉意為保護,苗芳菲也心知肚明,很是感激,她暗道:</br> ‘聽魔鬼商人說,剛才是翠導和蜥蜴公爵兩人獨處,一同去咖啡廳兌換船票的,回來的路上似乎還是牙獵人背著翠導。希望翠導已經說服牙獵人偏向我們這邊了。’</br> ‘再看吧,不能放松警惕’</br> 唐響穩重道,看的很深:‘即便蜥蜴公爵和翠導結盟,也不代表他會徹底背叛北歐諸神陣營’</br> 左右逢源,狡兔三窟,才是S2大導狡詐的一面,再者說這旅程中可不止有牙獵人,丙導那枚蜥蜴蛋中孵化出來的小蜥蜴也讓唐響猶疑,不得不防。</br> “大家記得帶好相機,如果幸運的話在冰河湖中暢游的時候我們有機會看到可愛的海豹,甚至有可能捕捉到海豹趴在冰塊上曬太陽的溫馨畫面。海豹對冰島人具有特殊的意義,據說過去的冰島人會捕獵海豹,海豹的皮、肉和脂肪都是古冰島人能熬過漫長冬季的必要食物,但最重要的,卻是海豹的腦髓。它在古老的冰島是大巫用來調和礦粉草汁做顏料,繪制神秘的盧恩文字開展祭祀的重要原料。”</br> 這是說到戲肉了!旅客們全都認真起來,不錯過任何一字。而魔鬼商人接下來的話每一個字都隱隱透露出了血腥的氣息。</br> “這次游覽冰河湖及黑沙灘,或許我們有機會體驗到這一古老的手藝,來親自獵殺海豹繪制盧恩字符!”</br> ‘古老的手藝……’</br> 苗芳菲心里嘀咕,忍不住想到她跟丙導初遇的那場湘西行程中,所謂的‘非遺體驗券——親手炮制尸體’,回想到那時,接過丙導發來的海豹皮防水背包時,竟然覺得有點親切。這一路旅程下來他們背包丟了不少,這個景點分發到每人手中的新背包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但這東西看起來有些邪性。</br> 與其說是背包,比如說是大一點的束口袋,像是整張海豹皮被完整剝下來,封口處用一根皮繩系緊。整個背包透出股難以忽視的腥味,泛著黃,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皮子,甚至古老的就像是魔鬼商人說的古冰島人狩獵時背的行囊。</br> 他們認為獵物的皮中蘊含著獵物的靈魂,海豹皮的行囊會遮蔽人類的氣息,蒙騙住活著的海豹,讓它們誤以為獵人是同類。靈魂這玩意最是邪性,尤其是苗芳菲將手伸進這海豹皮的行囊中拿東西時,總感覺里面并不是干燥的,而是黏膩濕滑,像是摸到了海豹的腹腔,摸到那些混合在一起腐爛的脂肪和血肉,尤其是一股讓人很難察覺的陰冷力量正悄然順著她的指尖,如針刺般竄入她的手臂。</br> “行囊有問題!”</br> 苗芳菲瞳孔驟縮猛地收回手來,她劇烈喘息著,背后竟冒出了很多冷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但苗芳菲卻死盯著自己的手指。沒有,她的手指干凈如常,沒有什么血肉臟污,更沒有什么傷痕,就好像剛才的一起不過都是幻覺一樣。</br> 是幻象嗎?不,苗芳菲的橙色稱號‘巫’正在向她發出警告,她毫不猶豫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偶人來,這是極為稀罕的替身人偶,就連苗芳菲用了金蠶粉和天狐毛,也只勉強做出來了一個。偶人與她血脈相連,雖然還不到替死這種最高境地,但也能替苗芳菲承擔一些詛咒或刀傷之類精神與身體上的傷害。</br> 但現在這偶人和完好時大有不同,就連苗芳菲也倒吸一口冷氣,只見原本是人形的偶人變得古怪驚悚,人的手臂和雙腿與身軀融在一起,頭顱如融化的蠟般與肩頸交融,像是纏了骯臟的舊蛛網般灰撲撲一片,上面還長滿了或大或小的黑色霉斑,總體來看就像是……</br> “海豹。”</br> 苗芳菲喃喃道,她的替身人偶竟然畸形成類似海豹的模樣!</br> “沒有問題,旅社提供的一切物品都是最好的。”</br> 被打斷話的B1不那么高興的反駁道,探頭看了眼苗芳菲手里的替身小人,不那么高興道:“大驚小怪什么,這背包中不是有海豹靈魂嗎,沒缺少什么東西啊。”</br> 海豹皮的背包里竟然真有海豹的靈魂!這話讓苗芳菲從頭涼到了腳,只覺得毛骨悚然。她忍不住想起了行程單上描述今日景點的話,‘鉆石黑沙灘上曬太陽的海豹為什么長著你的臉?’</br> 是海豹長了人的臉,還是他們人會變成海豹,只剩下一張人臉?苗芳菲跟姚靜荷對視一眼,心中皆是惴惴,但好在巔峰旅客們仍舊平靜,那大家都很冷靜的氣場壓住了驚恐,讓人忍不住也平靜起來。</br> “靈魂成色不錯。”</br> 殷巧巧評價道,在發現背包中暗藏海豹靈魂,會侵入人體后,巔峰旅客們竟然仍舊如常般伸手進背包里取東西,任由滿懷怨恨的海豹亡魂侵襲。就連狼人沃克也只抱怨了句真臭,卻沒有像苗芳菲想象的那樣直接毀掉背包,或者殺滅里面的靈魂。</br> “旅程就是這樣,景點真正開始前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br> 唐響教導道:“無論是背包,相機,船票,還是海豹靈魂等等,都是我們要隨身攜帶的。”</br> 說話間門他從背包中取出來了兩樣東西,那是一把石質尖錐,用于鑿穿海豹的顱骨,以及一把看起來非常古老的骨勺——用來挖海豹的腦髓。</br> 除此之外每人都分到了一把血跡斑斑的木質長矛。</br> “我們這次景點意在體驗古冰島人在寒冬獵殺海豹,一切近現代的物品都不能使用。”</br> 丙一道:“自然環境越來越惡劣,我們必須要注意環保。”</br> 品嘗藍冰,獵殺‘海豹’,挖掘‘海豹’腦髓繪制盧恩符文,這就是此次景點的任務!如果說這一切都還算在巔峰旅客們的預料之中,那丙一接下來的提醒卻讓眾人表情真正嚴肅起來。</br> 那竟然是一則免責聲明!</br> “旅社對行程中發生的任何意外、疾病、個人傷亡、財產及精神損失概不負責,因天氣、自然災害、火山噴發、暴風暴雪等人力不可抗拒原因導致個人延滯行程,沒有按照行程單完成景點造成的損失,由個人負責。在極端天氣,路況及其他必要條件下,導游有權更改路線*”</br> “旅社建議所有游客出發前購買一份全面的旅行保險,降低旅途中因不可預見性外力產生的損失*。當然,購買保險是自愿行為,旅社只是建議。”</br> “買保險?”</br> 苗芳菲表情有點茫然,這涉及到她的知識盲區了,就連丹林也訝異皺著眉頭,像是在他意料之外。正經的現實中的旅程,通常游客會購買一些保險以防萬一。但旅社從來沒有賣保險這一說,旅程對旅客而言就是考驗,哪有什么討價還價的余地?再者說旅社幾乎是萬能的,怎么會說出什么‘概不負責’之類的話?</br> 賣保險這事本來就超出苗芳菲等人的想象,而買保險需要的價錢更讓她們感到匪夷所思。旅社并沒有漫天要價,要的竟然只有一個——旅客的原始稱號暫時抵押給旅社,行程后歸還。</br> “要的只是原始稱號?”</br> 丹林謹慎問道,在魔鬼商人點頭后更眉心緊鎖。他們現在進一路拼搏到現在,每個人的原始稱號無論初始等級高低,現在全都升到了橙色稱號。最原始時的增益基本派不上什么用場,每人能同時攜帶的稱號有限,還真沒什么人用原始稱號的。</br> 更何況旅社竟然還只要抵押,不是掠奪,行程結束后就會歸還,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br> 旅社圖個啥?</br> 難道是接下來的行程太過危險,幾乎是十死無生,旅社是為了給人才更多的機會,出手保護?</br> 但有舊日夢在,人在現實里死了又不是正經死亡,不至于這樣吧?</br> “保險……真沒想到還沒到最后階段,旅社就要賣保險了。”</br> 苗芳菲幾人不甚了解,但巔峰旅客們卻都是懂行的人,只不過臉上表情也有些怪異。</br> “抵押原始稱號,是再次增強旅社和旅客之間門的聯系。”</br> 唐響同苗芳菲等人低聲解釋道:“通常在開辟北緯三十度的時候,旅社會和旅客簽訂保險協議。”</br> 旅客們無論從身體還是靈魂都被旅社掌控,即便是死在外面,旅社也會將他們回收再利用,反正是不可能浪費的。旅社通過‘保險’來給予旅客庇護,加強與旅客之間門的聯系,只說明一件事。</br> 在此次旅程及接下來的景點中,旅客們將遇到的危險超越了旅社原本的掌控!死在這一景點的旅客極有可能無法被旅社納入規則內,會徹徹底底的身死魂消!</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