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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瀟復(fù)飛后，依舊和林一成搭組。兩人的相處和沒發(fā)生過謊報事件一樣，所有的交流僅限于飛行。而程瀟也確實重新遞交了一份報告，林一成對此沒有特別表態(tài)，只說：“下不為例。”
    顧南亭也沒有干涉飛行員的排班事宜，只授意夏至把程瀟的排班表復(fù)印一份放在他辦公桌上。
    對此，夏至略顯傷感：“程瀟，我有預(yù)感，你很快就不再屬于我和咖啡了。”
    程瀟抬手勾了她下巴一下，“別吃醋，我最愛的依然是你們。”
    咖啡聽出了端倪，他朝夏至眨眼，“就憑這用心程度，顧總上位指日可待。”
    然而，在用心攻克程瀟這座堡壘的同時，顧南亭也沒有忘記接任副總之初許下的承諾。如今半年多過去，中南航空的業(yè)績相較同期雖然有所提升，但距離20%還有很大的差距。
    四季度總結(jié)會上，顧南亭終于提出除人事調(diào)整外的第二大舉措：引進100輛豪華客車，投入到國內(nèi)四大運行基地，專供輸送乘坐中南航空班機的乘客。
    多數(shù)高層則認為，只要有航班降落，無論多晚，機場都有留守巴士，能夠把下機的乘客送到市區(qū)，航空公司完全沒必要自行引進巴士。這種投入，無疑是資源浪費。
    顧南亭進一步說明：“引進客車的出發(fā)點不是航班落地后乘客如何進入市區(qū)，而是因為我們公司擁有這種特色服務(wù)，吸引更多的乘客選擇中南航空。”
    有高層反駁，“機場巴士的上座率并不是很高，通常只有60%，我們卻要在這個時候投入客車，無疑是自尋死路。”
    顧南亭示意夏至把調(diào)查報告發(fā)給眾人：“機場巴士的上座率確實不高。首先，巴士的發(fā)車有時間限制，除非滿坐才能提前發(fā)車，這直接導(dǎo)致趕時間的乘客放棄乘坐。其次，巴士線路固定，停靠點分布不均勻，乘客即便乘坐它進入市區(qū)，距離目的地較遠，還要轉(zhuǎn)乘其它交通工具，浪費時間是一方面，行李再多的話，出行十分不便。”
    眾人翻看報告時，夏至繼續(xù)講述：“我們自行投入客車作為機場快線就可以不受發(fā)車時間限制。至于路線，我們將設(shè)定多于機場巴士的停靠點，即便有乘客還需轉(zhuǎn)乘其它交通工具，我們也將把乘客送到市區(qū)內(nèi)交通最便利的位置。除此之外，我們巴士的最大優(yōu)勢是免費。但在提升了飛機的上座率后，公司并不會有所損失，反而會創(chuàng)造利潤。”
    報告中有為期一個季度的調(diào)研數(shù)據(jù)，是具備說服力的。但這種嘗試卻是業(yè)內(nèi)首例，一位高層顧慮，“客車購進費用，車輛每日的燃油費，以及后續(xù)的保養(yǎng)維修，再加上司機工資，這些固定費用與增加的機票利潤相比，會不會入不敷出？”
    對此，顧南亭的解決方案是，“一次性支出客車的購進費用，會大幅度提高我們的運營成本，所以我的想法是，改變費用支付方式。”
    當(dāng)他把計劃和盤托出，對于他的穩(wěn)操勝券，眾人沒再提出異議。
    接下來，夏至把幾大客車品牌商的資料給顧南亭。
    顧南亭看都沒看，把資料一推，“程安集團不該是我們唯一的選擇嗎？”
    中國程安集團，以客車制造銷售為核心業(yè)務(wù)，兼顧其他投資業(yè)務(wù)的大型企業(yè)集團，去年剛剛以200億收入位列國內(nèi)民營企業(yè)500強榜單第100位排名，是客車的領(lǐng)導(dǎo)品牌。
    夏至有點明白了，“顧總的功課做得很充分啊。”
    顧南亭揉揉太陽穴，“有人比一個集團還難搞定，我不下功夫行嗎？”
    夏至善意提醒，“一個人都這么難搞定，別說那么大一個集團。顧總，祝你好運。”
    顧南亭聽出了揶揄之意，他把事先整理的程安集團的資料甩過去，“你去預(yù)約一下，通過私人關(guān)系。”
    夏至隨后給程瀟打電話，“你家顧總讓我約老爹見面。”
    程瀟正在簽派中心取飛行任務(wù)，聞言置身事外地回答，“他是你上司，讓你干什么你就干，和我匯報什么？”
    “關(guān)于公司要引進客車的事，”夏至梳理了下思路，“他向你請示過？”
    “請示我？中南航空的決策者是誰你不清楚嗎？”程瀟反問她：“你的智商呢？找回來再和我說話。”
    “我的……”夏至聽著話筒里傳來的盲音，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調(diào)研的工作一直是她在負責(zé)，而她不止一次向喬其諾請教過，包括調(diào)研報告都是出自喬其諾手筆，程瀟雖然沒有多嘴問一句，但聰明如她，估計早就想到顧南亭的計劃。而顧南亭之所以如此坦然地讓自己以私人關(guān)系預(yù)約程厚臣，程瀟又對此持默許的態(tài)度，必定是因為此次合作可以令中南航空和程安集團共贏，否則日后堂堂顧總?cè)绾蚊嬉姟栏福?br/>     “這兩個人簡直是，”夏至一拍腦門，“狐貍和猴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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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夏至以干女兒的身份約程厚臣喝茶，老程笑了，“如果只是喝茶這么簡單，直接回家就是，用得著特意打電話？只有工作才需要提前預(yù)約吧？”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夏至佩服得五體投地，她實話實說：“是公司的事。”
    程厚臣沒再多問什么，“那就明天下午吧，正好有一個小時的空閑，我也和你說說話。”
    第二天顧南亭提前半個小時就到了，環(huán)境優(yōu)雅的茶室里，他坐在窗邊等待。臨近兩點，遠遠看見一位身穿大衣的中年男子穩(wěn)步而來，身后緩慢地行駛著一輛賓利時，他立即起身。
    茶室門口，夏至迎上去，“干爹您怎么走來的，剛下過雪路很滑啊。”
    程厚臣像沒看見顧南亭一樣，徑自和干女兒聊天，“程瀟說我再不鍛煉，四肢都退化了。”
    夏至毫不客氣地說：“她是嫉妒我們可以在地面上跑跑跳跳。”
    程厚臣嘆氣，“我也有同感。不過女兒之命，莫敢不從。”
    夏至笑瞇瞇地，“謝謝干爹能來。”
    這樣的父女相處，讓顧南亭無聲笑起來，他尾隨兩人身后，走進雅間。不用夏至引見介紹，他先請程厚臣上座，才言語恭敬地主動開口：“程伯父您好，我是顧南亭，是我讓夏至約了您。”
    程厚臣脫下大衣遞給夏至，一派悠然地落坐，“既然是談公事，顧總稱呼我伯父有欠妥當(dāng)吧。”
    都是老江湖，夏至覺得自己在這里像個智障，她說：“我去請茶藝員過來。”
    等她關(guān)上了雅間的門，顧南亭在程厚臣對面坐下，親手泡茶，直到把茶杯遞向程厚臣時才繼續(xù)先前的話題，“確實是公事，但我存了公事私辦的心思。您能來，想必是原諒了我的這份私心。”
    程厚臣品了一口茶，才抬眼打量他，面前的年輕人，神色淡然從容，目光深邃銳利，“女兒有所求我不得不來，但結(jié)果就不是旁人能夠左右。”
    顧南亭為他續(xù)茶，然后開門見山，“我需要在今年六月之前，令公司業(yè)績提升20%。購置100輛豪華客車作為中南航空的機場快線，是實現(xiàn)業(yè)績快速增長的辦法之一。而借夏至的私人關(guān)系，是我想到的最便捷的方法。”
    程厚臣內(nèi)心欣賞他這份坦誠，但他面上不露聲色，只屈起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擊桌面，片刻之后才說：“引進客車的計劃應(yīng)該在你上任之初就已成形，卻直到現(xiàn)在才提出來，是擔(dān)心程安交單之前被別的公司搶占先機。而你清楚程安的實力，一旦我答應(yīng)下來，100輛，短期內(nèi)交單不成問題。”
    顧南亭神色淡然，靜待下文。
    程厚臣淡淡的神色與程瀟如初一轍，他繼續(xù)，“不過，如果你的款項無法及時到位。或者，程安不愿接你這一單，你的宏圖報復(fù)施展起來就受限了。作為程瀟的老板，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本意是讓她去海航，偏偏她和夏夏都選擇了中南航空。”他的深沉的目光落在顧南亭身上，“我來也是想看看，是什么人有這樣的魅力，讓我兩個女兒都死心塌地為之賣命。”
    老爺子把話說得那么直接，顧南亭反而輕松了，他笑得矜持，“夏至志不在此，在中南的工作經(jīng)歷如果能為她以后的事業(yè)發(fā)展做個鋪墊，南亭不介意她把中南作為學(xué)習(xí)基地。至于程瀟，確實是我不遺余力爭取來的，不僅僅因為她精湛的飛行術(shù)。畢竟，中南不缺優(yōu)秀的機長。您希望她去海航，因為海航有個倪湛，而我爭取她來中南，則是為了便于我近水樓臺。”
    一句“近水樓臺”程厚臣就明白顧南亭的意思了。他以精銳沉湛的目光注視顧南亭，再次確認，“你是告訴我，你喜歡程瀟？”
    顧南亭神色鄭重地承認，“是的，我喜歡她，在追求她。”
    “是嗎？”程厚臣靜了幾秒，臉色淡得讓人看不出喜怒，“除了漂亮，她不是個好相處的姑娘，你喜歡她什么？”
    這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卻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尤其愛情很多時候是沒有道理的。但很顯然，把漂亮、能干、有個性這些形容詞用在程瀟身上，不會是程厚臣想要的答案，甚至?xí)灰暈榉笱堋?br/>     顧南亭端起杯抿了一口茶，然后，他注視著程厚臣，“您看著程瀟長大，她有什么優(yōu)缺點，您必定了然于心，但站在父親的立場，即便她不完美，也一定是您最珍視的寶貝。而您也有底氣承擔(dān)她的所有，任性怎么了，我慣的！我和您不同，沒有親情作為基礎(chǔ)，有的只是相識以來的了解。她的優(yōu)點我就不一一贅述了，我只是在親眼所見她的尖銳和狼狽后發(fā)現(xiàn)：我對人生伴侶的所有期待，在她身上都有。一旦我錯過了她，我不會遇上比她更好的。能作怎么了，我寵著！有了這樣的認定，我不會把她拱手讓人。您是過來人，相信我的感覺您能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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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顧南亭從包間出來，夏至送程厚臣，“干爹，您有什么話要囑咐我嗎？”
    程厚臣的臉色不太好，“你都站在他身邊了，我還能說什么？”
    目送他離開，夏至嘆氣。
    顧南亭說：“不關(guān)你的事，伯父是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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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guān)于兩大公司是否能夠達成合作，程瀟無心理會。只是當(dāng)程厚臣致電問她：“顧南亭對你有非分之想，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之前夏至做調(diào)研，賦閑在家的喬其諾又親自上陣指導(dǎo)她做報告，程瀟雖沒多問，顧南亭的想法她還是猜到了幾分。以至于夏至要約程厚臣時，她才顯得那么波瀾不驚。不過，程厚臣在商場上有多鐵手腕，程瀟是清楚的，她覺得顧南亭出師不利是意料之中的事，卻沒想到程厚臣來電竟然是問這個。
    程瀟多少有些意外，“他告訴你的？”
    程厚臣的心情顯然不太好，語氣生硬地說：“他說他不遺余力把你爭取到中南航空，是為了近水樓臺。”老頭哼一聲，“看不慣他一副穩(wěn)操勝券的樣子。”
    他竟然有勇氣對初次見面的她爹這樣說。程瀟眼眸深處有了笑意，她所答非問：“怎么，沒料到你女兒這么搶手？”
    如果程瀟在跟前，程厚臣或許又要忍不住動手給她一下子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卻還是沒壓得住火氣，對著電話罵道：“他到底是跟老子談生意，還是要老子的掌上明珠？”
    程瀟替顧南亭答：“他是魚與熊掌要兼得。”
    程厚臣中氣十足地罵道：“他怎么不上天和太陽肩并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