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帆攥緊了拳頭,在空中揮舞了一圈,作勢要動手打人那么兇。
他語帶威脅,“最后問一遍,去不去?”
劉建國覷了眼顧景帆捏的死緊的拳頭,抹了把額角的汗水。
磕磕巴巴道,“去、去吧,要是二夫人怪罪下來,您可要幫我兜著啊。”
不是他是個軟骨頭,是他真沒膽子跟顧景帆硬碰硬。
顧景帆二十歲出頭,正是年少輕狂的時候,再加上他平時不學無術的名聲,誰不怕他啊。
“那就快滾!”
顧景帆踹了他一腳,轉身大踏步朝樓梯走去。
劉建國摸摸被踹的屁股,哭喪著臉跟在顧景帆身后。
聲嘀咕,“哎喲~我這腰啊…”
顧景帆松懈了嗔怒的神色,嘴角噙了抹若隱似無的笑意。
劉建國暗罵顧景帆腹黑,卻也不敢怠慢,領著他乘坐電梯直達手術室。
項城瞧見顧景帆效率這么高,覷了眼他身旁還在揉搓屁股的劉建國。
回想起顧景帆臨走時那句,找高層領導“商量”,他舔了舔嘴唇,忍不住贊一句。
“還是你高。”
顧景帆瞥劉建國一眼,雙手捏的咔咔作響,“不動粗他油鹽不進啊。”
劉建國見情況不容樂觀,趔趄向后退了好幾步,停在安全的位置。
項城嘿嘿傻樂,“我就喜歡你這股勁兒。”
“少拍馬屁。”
顧景帆的聲音,音色清潤純正,像是夏夜的微風,又像海上翻滾的浪花。
隨性中帶著一絲游戲人間的味道。
他走到門邊,望了眼指紋鎖,對劉建國使了個眼色。
劉建國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貓著腰走上前去,將手指按在指紋鎖上。
“叮”的一聲,門開了。
顧景帆站在門口并未立即邁入,只是靜靜地看著里面的女人。
蘇嵐背對著門口,一言不發的坐在椅子上,整個饒重心都倦怠的靠在椅背上。
顧景帆邁腿走進去,順帶把門關了起來,隔絕了項城和劉建國的視線。
蘇嵐聽到一深一淺的腳步聲,就知道是顧景帆來了。
她的身體瞬間繃緊,雙手攥成拳頭放在膝蓋上,努力保持平靜的姿態。
顧景帆用一雙充滿仇恨的眸子注視她,眼里布滿血絲。
“景帆?你來啦。”
蘇嵐故作鎮定的著,心里卻已經忐忑不安到了極致。
顧景帆走近緩緩開口,“母親,你是真糊涂!”
蘇嵐掩去眼眸深處涌動的心虛,“景帆,你這是在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顧景帆站定腳步,失望至極的睨著她,一字一頓質問道。
“為什么?為什么還要執迷不悟?”
話都已經到這份上了,蘇嵐也沒有再裝下去得必要了。
她緩緩站起身,一絲不茍的順了順坐皺的裙擺,抬頭看著顧景帆。
語氣幽遠道,“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當年我要不是為了保全你們兄弟倆,也不至于淪為你爺爺的一枚隨叫隨應的棋子。”
顧景帆透過玻璃窗,往里望了一眼昔日意氣風發,如今面容蒼白無色的顧景舟。
他無力的靠上墻壁,仰了仰頭苦澀道。
“的這么冠冕堂皇,這只是你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找的借口罷了,甚至三番五次做傷害二哥的事!”
蘇嵐搖頭苦笑道,“你爺爺就是個瘋子,我不照做他會殺了我的。”
她話時,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好像是在訴著內心的矛盾和焦慮。
話剛完,顧景帆突然狂躁起來,伸出拳頭狠狠砸向堅硬的玻璃。
“砰”的一聲,整塊玻璃裂出條條縫隙,他的拳頭鮮血淋漓。
巨響驚呆了所有人,包括蘇嵐。
手術室里的人嚇得倒退幾步,驚恐的盯著顧景帆。
蘇嵐也怔怔的望著眼前這幅畫面,不禁心疼到無以復加的程度。
顧景帆手上鮮紅的血液流淌下來,滴落在雪白的褲腿上,暈染開一朵妖嬈的花。
蘇嵐驚慌失措的沖上前,拽住顧景帆的胳膊想查看他的傷口。
“景帆,你、你別傷害自己啊,母親會心疼啊。”
顧景帆猛的甩開蘇嵐,后者怔住了,手像被蜜蜂蟄了一樣,默默的縮了回去。
顧景帆卻一眼都不看她,視線始終停留在顧景舟的身上。
他此刻胸口似有千斤重,無形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
就像是一只被捆綁的囚犯,無法呼吸自由的空氣。
顧景帆渾身抖顫了一下,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把你的那幾個催眠師撤走!”
蘇嵐沒有回話,雙臂交叉在胸前,眼睛里的無奈和空氣中的沉默替她回答了。
她面色難看至極,由紫轉青,青如生果。
顧景帆目光落到她臉上,眼里閃過一抹不解之色,眼底泛濫著悲痛欲絕的神色。
艱澀的吐出三個字,“你變了。”
他的話像是利刃刺穿了蘇嵐的心臟。
是啊,她變了。
從嫁入顧家那起她就變了,戴著一張面具活了二十多年。
蘇嵐嗓子哽咽到沙啞,“我做錯了什么?我起初也只是想要我的孩子都平安喜樂…”
顧景帆嗤之以鼻,“你想要我們平安喜樂,那你看二哥現在平安喜樂嗎?他人還躺在手術臺上生死未卜,你就又開始盤算著怎么算計他了。”
這個問題太尖銳,蘇嵐愣在原地不知該些什么才好。
顧景帆見狀繼續道,“母親,我告訴你,除非我死了,否則我不會同意你再對二哥進行催眠。”
蘇嵐不知該如何反駁,心里像針扎般難受,她耷拉著腦袋,淚珠啪嗒啪嗒的掉在地板上。
她大腦一片空白,但心里有聲音告訴她,如果不實施計劃她就會死。
蘇嵐從提包里拿出紙巾,仔細擦拭了一遍面容,恢復了往日優雅知性的模樣。
眉梢眼角仍掛著愁緒,“這件事情我沒有選擇的余地,你就可憐可憐母親吧,影子拿著刀抵在我身后,威脅我時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顧景帆抿著唇瓣不話,蘇嵐嘆了口氣繼續道,“其實我也不想傷害你二哥,可是我沒辦法。”
“那你就更不應該,等二哥蘇醒就對他催眠,這對他的損傷有多大你比我更清楚!你這種行為簡直愚蠢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