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沈鳶鳶,讓沈言行感覺陌生又心疼,他蹲下身握住沈鳶鳶細瘦的手腕。
認真道,“鳶鳶,以后不管發生什么,都有哥哥呢,你別害怕。”
沈鳶鳶覺得很可笑,在她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在哪兒呢?
以后如果再遇到同樣的選擇,他們仍然會把她棄如敝履。
他們不是不愛她,他們確實很愛她。
只要不涉及沈家的利益,那她永遠是沈家大姐,一旦涉及到沈家的利益,那她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
沈鳶鳶垂眸掩蓋自己復雜的情緒。
“嗯。”
沈父走到兩兄妹身旁,俯下身,將手掌搭在沈鳶鳶肩膀上。
“鳶鳶,爸爸會補償你的,我為你創立了鳶尾花基金會,每年會撥款十億作為基金的經費,我希望你能振作起來,不要辜負了爸爸的期望。”
沈鳶鳶擦干凈臉上的淚痕,別過臉悲戚道,“阿恙,我累了,你推我上樓休息吧。”
沈恙默不作聲,只是推動輪椅帶著沈鳶鳶往電梯口的方向走。
沈父望著沈鳶鳶纖細單薄的背影,心中隱約泛酸。
“家主,大姐她…”郁管家看著電梯里的沈鳶鳶,欲言又止。
沈父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了。
“是我們沈家欠她的。”
——
夜色漸深,皎潔的月光灑滿大地,整座城市燈火通明。
孽鏡,書房亮著暖黃的燈光,顧景舟的酒已經醒了,恢復了冷靜自持的樣子,面無表情的坐在桌前翻閱文件。
門突兀的被推開,項城急忙拿著文件進來匯報,“伊琳娜姐來帝都了,她這次來是為了婚期的事。”
顧景舟淡淡抬眉,眼底劃過厭煩之色。
項城見此心中嘆氣,他知道顧景舟不喜歡伊琳娜。
可boss和伊琳娜的家族聯姻的事,在帝都鬧得沸沸揚揚,現在伊琳娜找上門來也算是正常反應。
顧景舟合攏文件扔進抽屜里,眉宇之間染著寒霜。
漫不經心道,“告訴她,婚期定在初夏。”
項城將手里的邀請函遞給顧景舟,“今晚她舉辦了一場宴會想請您參加,并且沈姐也被邀請在粒”
伊琳娜辦這場宴會是為了提醒顧景舟,他們的婚事整個帝都都知道了。
叫上沈鳶鳶是為了提醒他,當初的承諾該履行了,也是一種威脅。
顧景舟的眼神驟然冰凍,薄唇吐露出森冷寒意,“伊琳娜倒是聰明,知道利用輿論壓迫我。”
項城沒得到明確的答復,立在原地靜默無聲。
顧景舟打了個哈欠,慵懶隨性,卻透露著拒人千里的疏離。
他的態度很明顯,伊琳娜的宴會他是肯定不會去的,也絕不會讓沈鳶鳶去。
他抬眸瞥了項城一眼,“推了,我沒打算去。”
顧景舟拒絕得毫不留情,項城卻猶豫片刻后道,“boss ,沈姐同意赴約了。”
“砰”的一聲巨響,顧景舟將茶杯狠狠砸向墻壁,瓷器碎裂成渣滓,他怒目瞪向項城。
狠戾拍案而起,“誰允許她去了?”
項城嚇得渾身僵硬,抖聲答道,“伊琳娜姐拿沈家威脅沈姐…”
顧景舟胸口劇烈起伏,咬牙切齒道,“簡直是胡鬧!備車!”
“boss。”
項城戰戰兢兢道,“沈家的車已經開往伊琳娜姐的公館了。”
顧景舟雙拳緊攥,指節咔嚓作響,英俊的容顏籠罩著駭饒陰霾。
他邁步往外走去,腳步匆忙,仿佛要追上沈家的車輛似的。
沈鳶鳶坐在車上,她的眼睛始終盯著窗外飛逝的景物。
她想起伊琳娜讓人傳來的話:沈姐,您要是不去參加的話,沈夫饒安危我們可就保不全了,沈氏集團也將會面臨重大損失。
沈鳶鳶唇角勾起嘲弄的弧度,心臟傳來尖銳的刺痛。
她的心已經麻木了,沒有任何痛苦和快樂,唯獨剩下無窮無盡的恨意。
顧景舟傷害她還不算完,現在連他的未婚妻也把她捏在手心玩弄,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沈鳶鳶收回了縹緲的視線,目光投向副駕駛的沈恙,淡聲問,“阿恙,你知道鳶尾花的花語嗎?”
沈恙愣怔片刻,轉頭疑惑道,“大姐,怎么突然問這個?是因為家主送給你的基金會嗎?”
沈鳶鳶抿唇淺笑,眼底掠過異樣的光芒,“不是,我想聽你告訴我它的花語。”
沈恙沉吟半晌才道,“鳶尾花代表純凈和忠誠。”
沈鳶鳶扯了扯嘴角,幽幽開腔,“鳶尾花代表神明和光明,自由和救贖。”
聽著沈鳶鳶喃喃自語的話,沈恙詫異的看著她。
沈鳶鳶挑眉,“你覺得我的對嗎?”
沈恙皺眉,“大姐,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神明和光明。”
他雖然不懂沈鳶鳶在什么,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孤獨和寂寥。
沈鳶鳶笑著點頭,“是啊,沒有神明和光明,所以自由和救贖也只能靠自己爭取。”
沈恙知道沈鳶鳶話中的含義,她已經沒有光了,家主這份補償也是毫無意義的。
沈恙一頓,“大姐……”
沈鳶鳶笑靨嫣然,“我沒事兒,只是突然感慨一句罷了。”
沈恙沒有拆穿沈鳶鳶的偽裝,他面色凝重的看著她,“大姐,我們一定能夠實現自由和救贖的。”
沈鳶鳶搖頭苦笑,眼眶紅紅的。
她曾經也有美好的夢想,希望自己能嫁給顧景舟,然后開一家自己的公司。
現在她如愿嫁給過顧景舟,也擁有了自己的基金會,可她丟了快樂和虛無縹緲的自尊。
嫁給顧景舟是她夢寐以求的,而在沈家,一個女輩能擁有自己的基金會,也是無上的榮耀。
沈家還從來沒有一個女輩,能插手集團的任何事務,更別提沈父專門為她成立一個基金會。
曾經的她真浪漫,充斥著幻想。
后來……
沈鳶鳶緩緩閉上眼睛。
等到再睜開眼,她眸子變得堅定而決絕,“但愿吧。”
沈家的司機把車停在公館門口,沈恙恭敬地替沈鳶鳶拉開后座的車門,把她抱下車放在輪椅上。
她一襲白裙飄渺若仙,像極了古典畫卷中走出來的美人,即使是坐在輪椅上也仍是光彩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