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吞了吞口水,背部冒起了冷汗,黏糊糊的很難受。
眼前的場景令他瞠目結舌,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緊張兮兮的手在空中揮舞了幾下,身體僵直的不像話,死盯著顧景舟手心里的那把水果刀。
他一用力,鮮紅色的液體順著指縫流淌。
宴琛一拍腦門,懊惱不已。
剛才削水果的時候竟然忘了把刀收走!
飛撲過去想搶顧景舟手里的水果刀,他力氣大的嚇人,根本撼動不了分毫。
宴琛急的不像話,不由拔高聲音怒斥道,“顧景舟,你瘋啦!快點住手!”
顧景舟漠然的看著他,視線落回被宴琛緊緊攥著的右手。
冷聲道,“放手,讓我去陪鳶鳶。”
他的語氣里滿含堅決。
宴琛臉色鐵青,“你真是瘋魔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還有以前的半分風采!”
雙拳握的死緊,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眼前這個男人就要把刀捅進自己胸口。
顧景舟連眼角余光都吝嗇給宴琛,他不為所動,只冰涼吐出四個字。
“你別管我!”
宴琛急了,“我不管你誰管你!”
顧景舟這是打定自己死了就能找到沈鳶鳶了,還當真是失心瘋發作,無可救藥了!
顧景舟才蘇醒不久,身體機能都還沒有恢復完全。
此刻他的力道和宴琛平分秋色,兩個人一時之間僵持不下。
顧景舟伸手去撥宴琛的手,后者跟個狗皮膏藥似的把手粘在上面不肯退讓半分。
顧景舟的耐心徹底耗盡,目光一寒,不想再把自己的話重復第二遍。
出拳迅速打在宴琛腹部,疾如閃電,打出一道道殘影,發出呼呼的聲響。
宴琛倒吸一口涼氣,退出去好幾步。
暗自腹誹: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心里這么想,嘴里倒沒敢出來。
咬牙切齒的找補,“你就算是死了也找不到她。”
顧景舟頓住了準備刺向胸膛的匕首,怔愣的盯著宴琛。
聲音隨著逐漸陰沉的臉拔高,“你胡什么!”
宴琛弓身捂著肚子,沒好氣的瞥他一眼,“我,你找不到她了,再也找不到了,哪怕是你死了也找不到她了!”
顧景舟眼眶一熱,強忍著眼眶里的濕潤不在外人面前落下。
宴琛的話比手里泛著寒光的水果刀還要鋒利,狠狠的刺進了他的心口。
手里的水果刀滑落,整個人如同瞬息間被抽絲剝繭一般。
木著一張臉,身體僵直的倒回了床上。
抬起鮮血淋漓的手呆愣愣的看著,刺眼的紅滴在了他的面上。
嘴角勾起一抹帶血的笑,眸底一絲光彩也沒櫻
原本俊美的容顏在血液的沖刷下顯得狼狽非常。
他含糊不清的問,“你的是什么意思?”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宴琛是什么意思。
死后還能和沈鳶鳶重逢,不過是他用來安慰自己的偏執想法罷了。
愛沈鳶鳶已經成了一種執念,明知道飛蛾撲火還是想苦苦追尋她。
沈鳶鳶從來都不是他權衡利弊下的選擇。
而是七歲那年怦然心動后,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堅定選擇。
他從就被顧老爺子灌輸不能動情的思想,但他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
不是任人擺布的繼承家業的工具。
顧家主擁有呼風喚雨的權利,代價是永失所愛。
每任顧家主注定不能為情所困,更不可以被情愛牽絆住腳步。
顧老爺子又何嘗不是丟了發妻后,才坐上的顧家主的位置呢?
所以顧景舟從意識到,自己心里住進了沈鳶鳶的那一刻起,他的愛就只能是克制隱忍的。
耐不住沈鳶鳶的一次次示愛,他在月光那棵樹下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顧景舟以為自己只要變得更加優秀強大,就能保護自己心愛之人。
可他終究只是凡胎肉身,不是神通廣大的神明。
他出了車禍,一切都變了。
他掉進了顧老爺子為他鋪好的路,一步步把沈鳶鳶越推越遠。
顧老爺子警告沈鳶鳶的話應驗了,這是他們的開始也是他們的結束。
宴琛見顧景舟一副死灰黯淡的模樣,心里嘆了口氣,不禁替他覺得可悲。
嫌棄他現在這副萎靡不振的模樣是真的,但擔憂也是真的。
他循循善誘的開導,“難道你想一輩子沉浸在過去的噩夢里面,再也醒不過來嗎。”
顧景舟聞言自嘲一笑,凝視窗外。
眼睛里似乎蘊藏著一團幽深的墨,濃郁的化不開,像是一灘深淵。
“若不是我,她不會死,她都掉進無盡的黑暗里了,我憑什么站在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