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凝著松動的土壤,痛苦的閉上眼睛,眉頭擰作了川字形。
他喃喃自語著,“你知道這里面埋的是什么嗎?”
似是在詢問宴琛,又似是在問自己。
宴琛搖頭,又意識到顧景舟看不見自己的動作,低應了句,“不知道。”
顧景舟緩緩睜開眼睛,眼眸里布滿血絲,他看著宴琛,眸色深邃復雜。
“她不想和我有孩子,讓項城找來了避孕藥。”
嘴角掛上一抹苦澀,“她以為我不知道,她自作聰明的樣子總是那么可愛。”
這種感覺太難言,明明知道沈鳶鳶想逃離自己。
她不屑于和他擁有屬于他們的孩子,接近他的目的只是想殺了他泄憤。
顧景舟卻只能裝作不知道,因為這層窗戶紙一旦被捅破了,他不知道該用什么辦法再留住她。
宴琛站在一旁,靜靜聆聽著他的訴。
“我見過她愛我的各種模樣,實在接受不了她不愛我的樣子。”
眼眶愈發泛酸,努力扯了扯嘴角,“后來無力的認清現實以后,總是安慰自己沒有愛的話有恨也是好的,至少在她的心里還有我的一席之地。”
“宴琛,你她是不是真的不愛我了?”
宴琛抿緊薄唇,安慰性的回,“她應該是愛你的吧。”
語氣透著濃厚的不確定性,他只可惜造化弄人。
“是我辜負了她,她不愿意回到我的身邊我能理解。”
顧景舟嘆息一聲,“我不奢求她再給予我哪怕一丁點的感情,我只想她好好活著也這么難嗎?”
如果知道昨那一別就是永別,他一定不會離開。
可惜世間沒有賣后悔藥的,他錯過了唯一的機會。
“宴琛,我很累,想睡了。”
顧景舟疲憊的闔上眼,身子靠在桃花樹上。
他的心已經被掏空了,再也填不滿,即使他多么不愿承認。
宴琛俯首看向顧景舟,見他呼吸均勻綿長,顯然是已經睡熟。
顧家的男人都是如此,即便心里有萬般不舍,也必須克制自己。
他接過傭人拿過來的薄毯,替顧景舟蓋下,轉身走出了院子,獨自一人坐在車內抽煙。
—
帝都西郊。
沈鳶鳶臉上未施粉黛,卻雙頰紅潤,清新動人,闔著雙眸長睫微垂。
白皙的臉上一片恬靜,一身純白色得旗袍顯得她輕柔溫婉。
月光從窗欞的縫隙里撒下,照在她白皙精美的臉上。
像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美得不真牽
亞辛站在落地窗前,手執一杯紅酒輕啜了一口。
沈恙坐在床邊,目光灼熱的望著沈鳶鳶,一瞬不瞬。
昏暗的房間里只亮了盞壁燈,光線朦朧。
沈鳶鳶睫毛微顫,睜開迷蒙困倦的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秀的容顏。
她怔愣片刻,抬手揉了揉眼睛,環繞四周一圈。
陌生的環境令她警惕,她撐起身體打量四周。
這是什么地方?她是誰?眼前的男人又是誰?她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沈恙看著女人戒備的目光,他將手里的酒杯放置床頭柜,淡笑一聲。
“鳶鳶,你終于醒了。”
鳶鳶,這是她的名字嗎?
沈鳶鳶皺眉思索片刻,眼前的男人似乎和她的關系很親近。
但為什么她會一點都沒有印象?
“你是?”
帶著滿腹的疑問,她試探的問了一聲,聲音軟糯嬌嫩令人憐惜。
沈恙早已做好她會忘了自己的準備,眼中的異光轉瞬即逝。
握住沈鳶鳶冰涼纖細的手,“別害怕,我是哥哥。”
哥哥?
沈鳶鳶皺著眉頭,“你是我的哥哥?”
她的記憶里并沒有哥哥的存在,甚至連自己是誰,叫什么都不知道。
沈恙的聲音清爽悅耳,“嗯,我是你哥哥。”
沈鳶鳶的腦袋還是一團漿糊,完全沒有任何記憶,“我怎么會在這兒?”
“你一點也不記得了嗎?”
沈鳶鳶茫然搖頭,眼底的疑惑毫不遮掩,“我為什么會這樣?”
沈恙輕輕捏了捏她的肩膀,“前段時間你出了車禍昏迷不醒,醫生你腦部受到了重創,醒來后可能會有失去記憶的現象。”
沈鳶鳶仔細咀嚼這句話,越捋越覺得不順,車禍昏迷不醒不是應該在醫院嗎。
她霎時對沈恙充滿防備,掙扎著從床上爬下去,卻腳底虛軟險些跌倒。
她扶著床沿慢慢站穩身子,疑惑的盯著沈恙看。
“你既然是我的哥哥,那就把我們的關系證明給我看。”
“證明?”沈恙不禁被嗆住,他沒想過失憶后的沈鳶鳶還會這么警覺。
沈鳶鳶揚起下巴倔強道,“我只相信自己。”
白皙的手向前一攤,“除非你拿出證據來,否則我是不會相信你的話。”
沈恙望向亞辛,儼然一副收不了場的窘態。
亞信勾唇淺笑,走到沙發處優雅坐下,單手搭在腿上,姿態散漫。
從公文包中取出兩本孤兒證,懶懶的揚了揚,“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明。”
沈恙的心隨之定了下來,他踱步過去接下孤兒證,放到了沈鳶鳶的手里。
沈鳶鳶狐疑的翻看著手中的東西,一頁頁往下看。
看著看著,她整個人僵住,驚愕的捧著孤兒證。
她竟然真的是孤兒!她的父母為什么會不要她呢?
嗓音倏然變的尖銳,“這怎么可能啊?”
亞辛笑而不語,跟個哆啦A夢似的從公文包里又掏出一沓照片扔在桌子上。
摳了摳頭皮,懶散道,“這是你和顧純禾還有沈恙在孤兒院的照片,你看了就知道我的可不可能了。”
沈鳶鳶踉蹌跌撞到桌子前,看著照片里的畫面。
照片上是她和所謂的哥哥,以及另外一個女孩從到大的照片。
一張張翻著,腦子里卻沒有一點能跟照片對的上號的記憶。
這種沒有任何記憶的彷徨感讓她很不安。
一股無名怒火直竄腦門,她死命瞪著亞辛,“我憑什么要相信你!是不是你們串通好騙我的?”
她抓起桌面上的照片,狠狠砸在亞辛的胸膛上。
亞辛一臉莫名其妙,委屈道,“大姐,你一個孤兒有什么值得我們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