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醉沒說話,只俯身抱時棲抱得更緊。
他心情不好,一點都不好。
在家里沒出事之前,他是個紈绔公子哥,做任何事都不計后果。
但現在,他無錢無勢,正如梁睿所說,他有很多怕的,想要抵抗權勢時他只能用暴力而已。
只有弱者才使用拳頭解決問題,他對梁睿出手的那一刻,就證明他是弱者。
最終的結果,還是需要時棲的爸媽出面解決。
他對堵時棲的孫鍵和對時棲心懷不軌的梁睿說,他進過少管所,他什么都不怕。
但他有害怕的,怕沖動過后,這個寇家沒有他,家就垮了。
也怕沒有他,時棲遇到一個沒有任何家庭問題的好男孩,優秀的男孩,喜歡那個男孩。
怕有朝一日,時棲對那個男孩說“哥哥,你抱抱我”,開心果地逗那個男孩“罵人的順口溜”,笑問那個男孩,“屎屎香不香”。
他心情不好,一點都不好。
唯有緊緊抱住面前他生命里的陽光時,心情才會好一點。
她身體溫暖,有甜甜香氣,像只聽話的貓咪柔柔軟軟地窩在他懷里。
比他想象中的每天可以抱著她的感受更舒服,整顆心都柔軟得要化了。
時棲被寇醉抱得緊,她周身都感受到他身體的熱量,燒得她臉發燙。
喜歡被他抱著的感覺,期待很久的擁抱終究變成真,時棲好想時間就停在這一刻。
時棲輕輕閉上眼,不知道別的女生在被喜歡的人第一次這樣抱住時,會不會有如愿以償到想流淚的感覺。
她此時有一點點想哭,完全不知道到底是哪種情緒讓她想哭,好似是暗戀得到的短暫幸運,也好似是對寇醉的心疼。
過了不知道多久,寇醉垂首,恍惚蒼白的唇吻過時棲的耳朵尖兒,聲音泛啞,“棲寶。”
時棲沉浸在他懷抱里,思緒渙散,“嗯?”
我喜歡你。
棲寶,你的coco喜歡你。
寇醉在心里告白著,輕拍她頭發輕聲說:“別怕,以后有我在,就不會再讓梁睿碰你。”
時棲覺得耳朵一圈被他的氣息吹拂得很熱,“那你也別怕,我不會讓你退學的,也不會讓姑姑打你。”
時棲能感受到寇醉隱忍著什么,但不是很清晰他在隱忍什么。
她忍得住心里一聲聲的“寇醉,我好喜歡你”的告白,但忍不住哄他,“哥哥,你別不開心,我可以去向姑姑求情,不讓姑姑罵你,姑姑她很喜歡我,她能給我面子。我再讓我爸把梁睿趕走,不會讓梁睿再逼著你道歉。你放心,你別不開心。”
寇醉輕輕笑了,他喜歡的姑娘,在軟聲哄他。
下巴輕輕擱在時棲的頭頂,寇醉抱緊了她,輕聲回答之前她的問題,“棲寶很香,香得哥哥都不想放開棲寶了。”
**
寇依心到傍晚時才睡醒,下樓來找寇醉。
寇醉惹事后很老實,沒去直播,老實地待在房間里。
寇依心推開寇醉房間門的時候,很震驚地看到寇醉正在看書做題。
“你干什么?”寇依心看寇醉正在算的數學題,“你這是什么套路,怕我揍你,你就裝模作樣好好學習?”
寇醉輕笑著歪頭看她,“什么裝模作樣,您侄子這是在認真學習呢。”
寇依心翻著寇醉桌上的演草紙看,確實看到很多寇醉算題的筆記,“還是很像你自己在家看電視,聽到門口有動靜回來大人,就立即關電視看書的樣子。”
“電視哪有書好看啊。”寇醉抽走她手里的演草紙,“你侄子現在熱愛學習。”
寇依心在辦公室里大發雷霆都是演的,事實上,她是最心疼她這個侄子的人。
寇醉每個月往她銀行卡里轉的錢,都是寇醉賺的辛苦錢,她心疼寇醉三年來都在承受他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巨大壓力。
她也了解寇醉,知道寇醉不會輕易對人動手,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所以她在外人面前教訓他,不會回家后還不理解他。
她擔心的是寇醉的身體,擔心寇醉考不上好大學。
寇醉知道寇依心在想什么,他打開抽屜,拿出煙和打火機走到窗邊,低頭點煙。
寇依心坐到寇醉的椅子上,打著哈欠仰頭看他,“又用煙解壓,阿醉,你有什么決定了?”
窗外傍晚變得昏暗,陽臺的燈光在寇醉周身繞出淺淡的一圈暖暈。
寇醉低頭抽煙,看著手指說:“小姑,這半年辛苦你了。”
他直播賺錢,寇依心也日日夜夜的畫畫賺錢,誰都不好過。
寇依心不喜歡聽寇醉說誰更辛苦的話,“閉嘴,有事說事。”
寇醉瞇眼笑得勾人,“我這是心疼您呢,煽會兒情還不讓了?”
寇依心擺手,“不讓,趕緊說,說完我去吃飯,吃完飯還畫畫呢。”
寇醉從高一他母親確診癌癥時,他就沒有和任何人談過心,習慣了自己思考和自己做決定。
他認為每個人的感情世界都不同,那就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也就不需要和人談心。
但他現在站在窗邊,安靜地看著和他同樣辛苦的寇依心,緩慢而清晰地說:“我決定學醫。”
他從高一開始,就對大學失去了興趣,也沒有了對未來的規劃,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照顧生病的母親和為那個不配做父親的寇楚林還債。
現在,他的決定很簡單,就是不想和時棲分開,至少也要和她念同一所大學。
時棲那么好,大學肯定會有男生喜歡她追她或是欺負她。
他占有欲太強,不想讓時棲成為別人的女朋友。
也想一直做她的保鏢,不想讓時棲受到任何安全威脅。
寇依心長期沉浸在畫作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寇醉這突如其來的一句“我決定學醫”,反應了好半天才說:“董薇竹說時棲復讀要考本地醫科大的腫瘤學,為了時棲?”
“為了時棲嗎,”寇醉輕笑著沉吟,爾后輕輕搖頭,“沒有,我這么自私的一個人,為了自己而已。”
寇依心深深地端詳著面前的少年。
少年成熟到她已經很久沒見他真心笑過。
他明明是最不自私的人,從出事到現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別人,從來沒有為自己考慮過。
寇依心笑著起身,抽走他手里的煙,扔進他的水杯里。
“嘶”一聲,煙頭熄滅,寇依心輕推他眉心,“嘴就硬吧,小心嘴硬到把棲寶弄丟了。”biqubu.net
**
時棲行動得很快,回家就和爸媽告狀。
董薇竹氣得直接沖向梁睿家,時卿賢也生氣,親自開車帶老婆去梁家。
時棲告狀的時候添油加醋了,還聲淚俱下的,又恐懼又委屈,哭得眼淚順著下巴往下流,衣服都哭濕了。
時卿賢和董薇竹行動得也很快,時棲周日晚自習回校時,梁睿就已經被轉學。
寇醉不需要轉學了,梁睿也走了,時棲又有點可惜,因為寇醉當她保鏢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她好喜歡寇醉那一個多星期和她形影不離時她的心情,好似他已經是她男朋友,讓她忍不住常常偷笑。
好想和寇醉談戀愛。
時棲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玩橡皮,忽然一張卷子拍到她桌子上。
腦袋上邊響起輕笑著的不正經的聲音,“小美人,來給哥哥講題,講對一道,哥哥給你吃塊糖。”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時棲懷疑說:“有事求我?”
寇醉轉過身跨坐在椅子上,雙手疊搭在椅背上,勾人的眼睛翹得快要開出一朵花兒了,“你不是說希望哥哥提高一百分嗎,哥哥這是為你努力呢。”
時棲眼睛像慢動作一點點向外擴地睜大,“什么?”
“就是這個字面意思,”寇醉屈指輕扣試卷,“來吧,學習時間到。”
時棲把手圈成放大鏡,在寇醉臉上照來照去,終于在他坦蕩蕩的目光下相信他是真的要學習。
那么,此時不趁火打劫還要等到何時!
時棲揚起下巴說:“叫我老師。”
寇醉掀開眼皮看她,“嗯,時老師。”
時棲感覺有點爽,“你再夸夸老師。”
寇醉輕笑一聲,雙手托腮地靠近她,“時老師是全世界最美最聰明的老師。”
時棲興奮,“繼續夸。”
“時老師機智勇敢,宇宙無敵巨聰明可愛。”
“還有,繼續。”
“時老師顧盼生輝,撩人心懷,回眸一笑百媚生。”
時棲的女孩心情,忽然說翻臉就翻臉,臉上的興奮笑消失,低頭嘀咕說:“你拼的這兩句詩說得好熟練。”
寇醉輕笑著趴到桌子上,仰頭看她,輕推她眉心,“喂,時老師。”
時棲甕聲甕氣的,“干嘛。”
“你們單位,”寇醉玩笑道,“可以師生戀嗎?”
“……”
神經病。
**
寇醉真的開始學習了,上課很少再睡覺,下課就纏著時棲讓她講題。
時棲被寇醉纏著的,她都沒時間去想按撩神教的去撩寇醉,而且她聽說撩神的直播也停了。
復讀的時間過得很快,迎來了第二次和第三次月考。
寇醉的成績進步很大,一次考試能進步三四十分,但是時棲和蔡源約定的兩個月提高一百分的事還是沒有做到。
時棲連蔡源的辦公室都不敢去了,唯恐蔡源一個激動就提調班的事。
接著迎來了十二月份的第四次月考。
考完最后一科打鈴時,時棲第一時間沖出考場去找寇醉。
這天是下雪后的第一天,雪還未全化開,時棲剛出一教門口,腳下打滑就差點摔倒。
齊博在后邊喊時棲,“你小心摔骨折啊!”
“……”
這是詛咒誰呢。
時棲蹲到地上,赤手團起一個雪球,就向齊博砸過去,“博哥接招——”
齊博喊完正低頭拿手機,猝不及防的一個雪球砸到腦袋上。
雪球在他腦袋上開花,順著衣領灌了進去好幾塊,涼得他渾身打激靈。
齊博氣得也蹲到地上團雪球打時棲,時棲捂著腦袋瘋狂跑。
跑著跑著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栽過去——
剛剛好的就栽到了寇醉懷里。
寇醉笑著扶住她,“我說時老師,這是向學生投懷送抱呢?”
時棲雙手正落在寇醉腰上,聞言她連忙松手,但寇醉反而用力將她拉進了懷里。
時棲臉紅得仰頭看他,“你干嘛,你在耍流氓嗎?”
寇醉挑眉,“是啊,耍流氓。”
時棲心道寇醉的不正經是改不了了,低頭掙扎著推他。
寇醉輕笑著按住她雙手,“急什么,腳下滑,站穩了再松手。”
時棲站穩后,想罵他兩句不正經,但她更關心他考得如何,“coco怎么樣,這次能考550嗎?”
寇醉只要從450分提高到550分,她就可以和寇醉坐同桌啦!
寇醉若有所思輕笑,“考不到我就吃你。”
時棲點頭,“哦,考不到你就吃屎。”
“……”
時棲真得好期待寇醉趕緊考到550分,追問說:“你應該能考到550吧?你明明進步了好多。”
寇醉沒答,只是反問,“我如果考到550,有什么獎勵?你還沒想好?”
時棲睡覺前閉眼時想過好多次給什么獎勵,還暗暗地想象那個場景,裝作開玩笑地揮手說“時老師給你香吻一個”。
可每次寇醉真問她的時候,她就慫了,不敢說香吻一個,只敢裝作大方不在意地說:“有什么想沒想好的,隨便你唄。你要什么,我就給你什么,時老師都給得起。”
三中距離海邊不到兩公里的原因,十二月份的校園里風很大,時棲的耳朵鼻子都被吹紅了。
寇醉走近時棲,把她后面的帽子給她戴上。
時棲的帽子邊毛茸茸的,戴上帽子后,臉又小了一半,毛茸茸的很可愛。
寇醉屈膝著歪頭笑看她,分不清是玩笑話還是真心話的口吻問:“如果我提出要老師呢?”
時棲被帽子上的毛蹭得直眨眼,忽然聽到寇醉的話,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直了。
要老師?這是什么意思?這是話沒說完?還是說完了?
寇醉體質好,零下十多度的冬天,也只穿一件長風衣而已。
他說話間,唇邊有白霧氣吹出來,被海上冬風吹得向后揚長而去,好像他說的話也隨著白霧一起飄走了。
時棲忽然懷疑自己沒有聽真切,呆呆地問:“你說什么?”
“我說啊,”寇醉懶洋洋地站直了,雙手插兜在風衣里,“好話不說二遍。”
齊博終于抖落完脖子里的雪,追過來問倆人,“一起吃飯啊?馬上圣誕節了,飯店都搞打折活動呢。”
時棲腦袋里一團漿糊,還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寇醉回頭叫停在原地的時棲,“小美人,一起去吃嗎?”
時棲猛地一拍腦袋,一點點回過神來,然后怒瞪寇醉,“流氓!”
寇醉:“???”
時棲氣道:“你是說要蒼老師是吧,臭流氓!”
“……”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