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寇文在時棲身后幽幽地說,“家對他來說都不是賓館,就是個廁所?!?br/>
時棲懇切說:“那這個廁所,還挺豪華的?!?br/>
寇文挺不開心的,轉身就回房繼續努力算錯物理題了。
時棲剛才推開寇醉的房門沒關,一蹦一蹦地過去幫寇醉關門。
寇醉回來一次,房間里好像就多了他的味道。時棲站在門口不想關門,緩慢地蹦了進去。
床上沒有之前整潔,床沿有一個被坐過后的褶皺聚集地。時棲抬頭看陽臺,桌上煙灰缸里有捻滅的半支煙。估計寇醉坐在床邊抽了兩口煙,又去陽臺抽的。
時棲過去拍了拍床上那褶皺,蹦到床尾把床單給抻直了,滿意出去。
轉身間,視線落在她留的那本理綜題上。
上面她留的紙條,不見了。
時棲轉圈看房間周圍,懷疑是不是寇醉從柜子里拿衣服,往桌子上一扔,一陣風或是被衣服給刮掉地上了。
但是,桌上、書架上、床上、椅子上、可見的范圍內都沒有發現它蹤影。
時棲懵了一瞬后,碰瓷兒般的,躺到了地上。
歪頭看向寇醉床底下。
“小棲姐,”寇文站在門口,“你干嘛呢?”??Qúbu.net
時棲以躺地上的仰角,仰頭看寇文,很清楚地看到了寇文臉上那種“你是智障嗎”的疑問。
“我,”時棲指著寇醉的床底,“看看你哥床下有沒有,那種雜志?!?br/>
寇文明顯明白時棲說的是什么雜志。
“有嗎?”寇文迅速走進來趴到地上,“我也看看?!?br/>
但是寇醉床底下不僅沒有雜志,甚至連層灰塵都沒有,寇文失望說:“秦姨收拾得也太干凈了?!?br/>
時棲也失望,她本來是來找紙條的,她紙條怎么就沒了。
寇文翻身躺在地上說:“我都有點懷疑我哥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小棲姐,他是不是不敢和家里出柜,所以就不回家啊?”
時棲想了想寇醉牽著男朋友手回家的那個畫面,渾身打了個激靈,畫面太沉痛了,不敢想象。
“你哥應該沒什么不敢的吧,”時棲仔細思考寇文說的這種可能性,很快下結論,“你哥應該就只是不想見你,所以才不回家。”
寇文拍拍屁股爬起來,“你怎么不說,是你這個月來得太勤了,所以他不想回家?”
時棲眼里一陣茫然無措,接著又打了個激靈,回神后搖頭,“相比較來看,我覺得你哥有男朋友的幾率,更大?!?br/>
**
開學倒計時一天,時棲去剪頭發。
時棲每次開學前都要剪,剪頭發好像成了一種儀式感,剪完頭發,就預示著新學期就有新氣象了一樣。
臨出門時,董薇竹看她腿,“棲寶,把理發師叫家里來給她剪啊?”
時棲終于找到機會反擊,“我又不是四十二歲貴婦,我是十八歲青春少女,室外陽光才是我的家。”
那天室外三十七度,時棲出門就后悔了。
時棲返回她媽的玻璃花房里,“媽媽,你叫李阿姨開車送我去吧?!?br/>
董薇竹溫柔地望著她,“棲寶,十八歲應該是在陽光下奔跑的年紀?!?br/>
之后,拄著拐杖的時棲,自己打車去理發店。
寇醉都有駕照了,時棲覺得她也應該考一個。
又看自己的腳,時棲明智地選擇放棄考駕照這事。
**
時棲高中三年,都在同一家理發店剪頭發。和她媽媽一起護理頭發時則去另一家店。
剪頭發這家店,她高一的時候,寇醉帶她來過。
當時是因為她給寇文補課,寇文嚼完口香糖放手里玩,黏了五個手指頭,然后寇文抓她馬尾辮玩,弄得她發梢都是口香糖,她就不得不含著恨、被動的、剪了兩寸長的頭發。
剪完發現也還行,就把含著的恨吐了出來。
“磊哥,”時棲坐在椅子上看鏡子里的石磊,捏著小拇手指蓋說,“就剪手指蓋這么長,您別給我剪太短了。”
石磊剪子在她腦袋頂上咔嚓咔嚓地響,“行?!?br/>
時棲不安,仰頭說:“磊哥,你看著我的眼睛說,絕對只剪手指蓋這么長?!?br/>
石磊突然很大聲笑了,“你寇哥上午來剪,和你說的一樣,也讓我看著他眼睛說不讓我剪多了?!?br/>
時棲眼前仿佛突然出現了大溪地,眼睛睜得很亮,“這么巧嗎,他還說什么了?磊哥你給我學學?!?br/>
“我想想啊,”石磊用腿勾過來個高椅坐下說,“好像也沒說什么。你知道寇醉那語氣,一般人還都學不來,輕飄飄一句話吧,就好像說了好幾句?!?br/>
時棲贊成,“是啊是啊,他有時候就半挑著眉,反問我一句‘哦?’,我就會懵?!?br/>
石磊也贊成,“可不么,那語氣跟成精了似的。”
石磊一拍大腿,“對了時棲,你談戀愛了嗎?”
時棲被問得這么直白,藍色理發遮布底下的手指頭緊張得一縮,“?。繘]吧。”
石磊記起來了,說:“我問寇醉你這個暑假怎么沒來剪頭發么,寇醉當時說,”
石磊頓了一下,模仿寇醉那個輕描淡寫又意味深長感慨頗深的語氣輕笑說:“她啊,大概是十八歲,到了戀愛的季節了吧?!?br/>
石磊剪子在時棲發尾處咔嚓咔嚓,“我當時聽寇醉說完這話吧,我腦袋里就出現他沒說出口的好幾句話——‘時棲很忙’,‘時棲去談戀愛了’,‘時棲談戀愛到都不想剪頭發了’?!?br/>
時棲聽完心情很復雜,很郁悶,“寇醉這是,在造謠啊。磊哥,你把你電話借我用一下,我安排律師給他發律師函?!?br/>
石磊笑了笑,砸吧嘴說:“他現在到底在忙什么呢?他上午剪完頭發把充電器和耳機落我這兒了,我給他打電話讓他來取吧,結果停機,發微信也不回,他是不是換號碼了?”
時棲決定也造寇醉的謠,順便把寇文帶上,“寇文懷疑他哥談戀愛了,說對方可能長得丑,所以寇醉就藏著掖著,不敢聯系大家?!?br/>
“啊,”石磊好像想起了什么,“不能吧?!?br/>
石磊納悶說:“我上午好像聽他接了個電話,說要和什么網紅啊,還是要去什么網紅開的咖啡店,我找找啊?!?br/>
石磊單手拿剪子和梳子,另只手翻手機看,“朋友圈最近幾天瘋狂刷屏打卡拍照的那家網紅店,你朋友圈也是吧?哦對,這兒呢,這家?!?br/>
時棲探頭看石磊手機,手指來回滑動九宮格圖片。
圖片是很ins很少女心的一家新開的網紅店,她朋友圈也有各種打卡。有點饑餓營銷,排隊人很多,好像能夠打卡就是件很值得炫耀和分享的事。
上面還說點贊188個,可以提前預約不用排隊。
時棲手和手機從藍色理發遮布底下拿出來,發微信叫人,很輕地說:“磊哥,你把寇醉充電器和耳機給我吧,這兩天我就能碰見他,我給他。”
**
時棲微信叫來了秦艷嬌,秦艷嬌剛好下飛機。
時棲剪完頭發,打車過去,和秦艷嬌在網紅店門口匯合。
秦艷嬌拉著拉桿箱,還沒走到時棲跟前,就沖拄著拐杖的時棲唱,“掀起你的裙子來,讓我來看看你的腿。”
時棲今天穿了不規則長裙,纖長左腿露在外,打著石膏的腳被長裙遮上了。
不掀起來,以及秦艷嬌不大聲唱,還真得很難讓人發現她瘸了。
時棲腿殘志堅,沒掀開。
等秦艷嬌走近了,時棲關愛地提醒說:“小嬌,你口紅粘保持器上了?!?br/>
秦艷嬌立即閉嘴,舌頭動來動去舔著透明保持器。
網紅店外面排了很長的隊,秦艷嬌排了一小會兒就受不了了,拿手機按通訊錄找電話說:“我找關系吧,這也太熱了。我可是潛水一圈從國外回來的,這南北極是不是又顛倒了?”
時棲沒聽見,注意到前面排隊的隊伍中,不時地有人指向網紅店的透明玻璃窗。
還有人舉起手機拍照,甚至轉身和里面的人合影自拍。
時棲也跟著移不開視線地,看向玻璃窗里的那個人。
寇醉。
寇醉沒骨頭似的坐在沙發里,按著手機,好似有點心不在焉,也好似對周圍環境漠不關心。
有漂亮服務員過去和他說話,他掀開眼皮看她,然后張嘴和她說了簡短的三四個字,服務員紅著臉走了。
寇醉繼續低頭按手機,好似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抬手捏了捏眉心。
桌上也只有一杯咖啡和一疊甜甜圈。
看不清咖啡上面是否打了奶泡,但時棲感覺上,那好像是一杯黑咖啡。
時棲顛了顛斜挎包里的充電器和耳機,雙手拄拐,向他蹦過去。
然后,寇醉桌旁突然出現一個高個子男生,瘋狂地向時棲招手。
時棲眼睛一點點瞪大,猛地轉過身背對著他,把拐杖往秦艷嬌懷里一扔,坐到秦艷嬌的拉桿箱上。
時棲捂著臉慌張問:“小嬌你幫我看看,店里的寇醉是不是看過來了?”
“???寇醉也來了嗎?”秦艷嬌驚喜地張望,“是是是,他看過來了?!?br/>
秦艷嬌剛要問怎么了,就聽到網紅店門口傳來的喊劈了的熟悉聲音,“時棲!時棲!時棲!”
秦艷嬌一臉了然,“插播一條新聞,咱班體委正向你跑來。”
體委跑了過來,一個很陽光的高個子男生,笑起來眼睛下面有兩個很可愛的笑渦,“你們也來拍照了?。俊?br/>
時棲捂著臉的手指上包著很可愛的創可貼,體委彎腰看時棲手指,“時棲,你手怎么了?”
其實時棲手指頭已經沒事,就是看創可貼圖案挺可愛的,就貼著沒摘下去。
時棲唯恐體委小題大做,撕掉創可貼,食指翹起來,手臂直直地伸到他面前,“我手沒怎么的?!?br/>
體委確實沒看到傷口,但好像是覺得自己眼睛不好使,就湊時棲的食指更近了看,“沒怎么的,你為什么纏著創可貼啊?”
時棲不想和體委談傷口的事,坐在秦艷嬌拉桿箱上,無意識地蕩著完好無損的左腿閑聊,“體委,采訪一下,你為什么也來這種少女心的地方拍照?”
時棲因坐著,所以不規則長裙的岔口從膝蓋處分開,左腿從好看的膝蓋骨以下,都露在外面。
小腿很勻稱,也很白,腳腕也纖細。
體委眼睛看著時棲,但余光不自覺地往時棲腿上飄,“就是來幫我妹妹拍照打卡的?!?br/>
時棲突然有點恍然大悟,為妹妹拍照打卡,這個理由用在寇醉身上,好像也是合適的。
時棲正低頭想著,忽然看到面前多了兩只修長大長腿。
然后,她的裙子,被屬于男生的手,往旁邊扯了扯。
裙子布料,就這么的,蓋住了她露著的左腿。
同時有好聞的,他襯衫的洗衣液的味道,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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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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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