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得以離開,沈芝心下一喜,快步走了出去。皇后對著身邊宮女使了個眼神,宮女立即會意轉(zhuǎn)身跟了出去。
走出門后,沈芝徑直穿過回廊,這處沒有人,是個幽靜的地方。她越想越覺得氣惱,若非皇后娘娘駕到,她現(xiàn)下早已被押著送到圣上面前了。
如此一來,豈不是合了牧戈之意?
這方想著,忽而聽見隱秘處傳來一陣交談聲。
“如何了?”
“情況不妙,派去擾亂春獵之人盡數(shù)被太子攔下來。此番太子如有神人相助,咱們的計劃全部落空。”
“怎么會這樣?”
聽著聲音,沈芝隱約覺察出來像是牧戈的,她正欲向前邁幾步,而后便傳來一聲凌厲大喝:的“是誰?出來吧,瞧見你了。”
沈芝二話不說躲進廊道側的樹叢下,屏息凝神,幾道雜亂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就在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
牧戈掃視四周,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什么人。
“世子,許是您多心了,這處怎么會有人呢?”
話音才落,牧戈冷笑兩聲:“怎么會沒有人?”
沈芝縮在樹下,瞪大雙眼,瞧見了躲在假山一側的人。
那個宮女是……適才皇后娘娘身邊的人!她怎么會在這里?該不會是受命跟著她的吧?
沈芝臉色蒼白,眼睜睜看見牧戈提著劍沖過去,毫不留情揮了下,宮女連聲音都不曾發(fā)出來,就已經(jīng)被了結了。失去生氣的她軟軟倒向地上,沈芝還沒來得及緩口氣,便發(fā)現(xiàn)牧戈擦劍的手一頓。
遭了!沈芝大驚失色,那宮女死了就算了,怎么臨死眼睛還不忘盯著她。
她終于確認人是皇后派過來的了。心中訝異的同時,不禁開始擔心起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她該不會像宮女一樣吧?
攥緊的雙手,掌心已經(jīng)濡濕了。
牧戈輕輕呵笑,循著宮女的視線,握著劍朝沈芝走來。她瞧著尚在滴血的劍尖,呼吸不自覺慢了幾拍。
“沈二小姐,需要本世子請你出來么?”
沈芝垂下眼眸,躬身走了出來,慢條斯理拂去衣衫上沾著的泥土枯枝。
而后微微福身,一副乖巧的模樣:“民女見過世子。”
眼睛一轉(zhuǎn),瞧見立在廊道之下的還有兩人。一位是上次茶肆見過的郎中陳叔,另一位則是陵舍。
方才她光顧著辨認牧戈的,反倒忘記了這兩人。
“本世子還以為只有一只野貓呢,不想無意發(fā)現(xiàn)第二只,還是只淡定從容不怕生人的。有趣……”
沈芝咽了口口水,慢慢朝后挪了兩步:“你別過來。”
牧戈撩起唇角不在意地笑笑:“沈二小姐真會說笑。”他話鋒一轉(zhuǎn),陰沉下來,“本世子不過來如何要你的命?”
語氣冷得如同寒冰里浸過一般,沈芝沒見這樣的牧戈,當即嚇得腿一軟,幾乎穩(wěn)不住身子。
她那三腳貓的功夫,在他面前壓根兒不夠看,就算反抗頂多也是一兩招的事情。
“你……你可知那宮女是誰的人?”
沈芝鼓起膽子,指著倒在假山一側空地上的人。
“誰的?”牧戈饒有興致看著她,等待她的下文。
“皇后娘娘的。”沈芝希冀以此來震懾牧戈,“你說殺了皇后娘娘的人,屆時差人下來查探會如何?”
牧戈順著她的話問道:“會如何?”
“自然是發(fā)現(xiàn)是你做的。”沈芝頓了頓,見牧戈似在思索著什么,極為為難的模樣,心底把握又大了一分。
“皇后娘娘本來是差她跟著我的,倘若連我也死了,順著我,查明是世子所為乃早晚的事情。如此一來,世子倒不如留下沈芝,也好替你分散嫌疑。”
牧戈略點點頭:“的確如此。”
沈芝松了口氣,以為牧戈同意她的看法準備放過她。不料,腳下步子還未動,鼻尖已然傳來股濃重的鐵腥味兒。
隨著脖頸間傳上來的涼意,沈芝大氣都不敢出,余光里,染血的劍鋒架在她的脖子上,靠得極近。
只要她微微動一下或者牧戈手抖上兩下,她立馬就要見紅了。
“牧戈!”她咬咬牙,“你這是何意?”
“要你的命。”牧戈冰涼的聲音在她前方響起。
“你……”沈芝抬頭定定直視他,好半晌才緩緩閉上眼睛開口道,“動手吧。”
陵舍掩在袖中的手,青筋暴起,他在賭,賭牧戈不會真正動手。可是,他又沒有十足的把握,萬一他真的動手了……
那他的芝芝,不就沒了。不,他不能冒險。
然而,他還沒進行下一步動作前,牧戈將手中長劍一扔,若無其事掃了廊道下的兩人一眼。極冷漠地說:“罷了,本世子諒你也不敢去告密,為了大計還不至于殺了你暴露身份。走吧……”
說著,率先邁著大步離開。
牧戈面無表情走在前面,見鬼了,他剛剛竟然心軟下不去手?不,不是心軟,是為了避免暴露身份,他如是安慰自己。
可她合上眼前的那抹不甘、怨憤,到底還是上了他的心頭。
跟在他身后的陳叔、陵舍,并不知曉這一瞬間他們主子心中的糾結難安。
幾人才走,沈芝腿軟得立即挪到廊下扶著柱子坐下來,大口喘著氣。一旁的假山處,不知何時出來了兩個黑衣人,看樣子是來處理尸體的。
春獵宴完美舉辦后,封鄞送走他的父皇母后,從府邸下人口中得知封寧今日做的事情,惱火的很。
在房中來回徘徊,心道要怎么做才能教沈芝消氣。永寧實在太過分了,趁他不在就如此放肆,這下鬧了這一出,他與沈芝之間,怕是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縱使他覺著哪怕成不了心心相印之人,好歹成為知己亦可。這番封寧一鬧,別說知己,普通玩伴也不大容易了。
“小人見過殿下。”
聞聲,封鄞抬眼一瞧:“陵舍先生,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
“小人有要事稟報。”
提起要事,封鄞恍然道:“對了,春獵宴之事,多虧了先生才平安無事舉辦。本宮還以為都要出事了,幸而先生及時出謀劃策。實在是多謝先生,不知先生想讓什么獎賞?”
陵舍笑笑,反問道:“什么獎賞皆可以么?”
“當然。”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封鄞重復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小人想請殿下替小人討樁婚事。”
“哦?”封鄞面露疑惑,“先生瞧上了哪家女郎君,只要本宮辦得到,當然幫你求娶。”
“如此多謝殿下了。小人很是心悅沈府二小姐,不知……”話沒說完,封鄞蓋茶盞的手抖了兩下,半盞茶就這么歪歪倒在桌上。
陵舍默不作聲將此舉收入眼中:“不知殿下是否覺著為難?”
封鄞干咳兩聲,本著拉攏人的想法,笑笑:“呃……為難倒是沒有,只不過本宮有些好奇,先生是何時心悅沈二小姐的?”
“此時說來話長,今夜夜深了,不宜叨擾殿下。”
“那便改日吧。”封鄞認真地打量了陵舍一眼,不知為何總覺著這人和自己相處的模式,像極了傅青宓,再一看長相,又趕緊打消了念頭。心下想著他差出去的人究竟何時才能查清這個陵舍的底細。
末了,封鄞記起來一事:“對了,先生來時說有要事,不知是何要事?”
“此事亦與沈府二小姐有關。”陵舍頓了頓,“殿下可還記得旦日的教訓?小人接下來的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封鄞無奈嘆息一聲:“先生請講,本宮聽著。”
“自古以來江山、美人不可兼得。”
“本宮知曉。且本宮亦知曉她心里沒我,早在你之前有人便告知過本宮。可本宮偏不信,嘗試過她也同本宮玩得甚是開懷。遂本宮琢磨著,是不是時機不對?”
“殿下萬萬不可再接近她了,如此一來于你們皆沒有好處。”
聽陵舍甚是篤定的口氣,封鄞不禁疑惑:“先生似乎知道些什么。”
陵舍垂下頭,手腳利落撕去臉上的人皮面具。
“你……是你!”
“是也不是。”他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消失的這些日子,你便是一直以陵舍的身份活著?”
“不是。殿下,日后有機會細說。現(xiàn)在有更要緊之事。”
半夜,沈芝恢復了小廝打扮,在陵舍房中和衣而睡。躺了許久依然沒有半分睡意,她又翻了個身,想起牧戈拿劍架在她脖子上的時候,廊道下的陵舍的表現(xiàn),終究放不下心。
人怎么還不回來,去了哪里?
從偷聽到的談話中,她好像知道了牧戈算計太子以失敗告終。怎么會呢?陵舍已經(jīng)在太子身邊臥底了,按理他們的計劃應該百分之百成功才是,怎么會……
陵舍踏著深沉夜色歸來,細碎的腳步聲傳到沈芝耳里,她連忙假意閉緊眼睛,裝成睡熟的樣子。
他沒有掌燈,直接到榻前,沈芝猜想應當實在瞧她吧,遂表現(xiàn)得分外平靜,睡得分外香甜。
臉頰上溫熱的觸感,在她臉上來回輕撫摩擦,她極力忍住發(fā)癢得只想一把拍開他的沖動。
“芝芝,對不起……我,我實在沒有辦法了。”
他低聲在她耳旁呢喃,聲音里夾帶沉重的自責。
沈芝正想開口問他為什么道歉,不想唇上一軟,她整個腦子突然嗡嗡響起來。
忙抬手推開他,簡直用了這輩子最大的力氣。她縮進床榻里間,睜著那雙清涼的眼眸,眉眼間全無睡意。
而后,她看見榻前的人勾起唇角,輕笑出聲。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他撫著下巴沉吟片刻:“幾乎被你騙過去了。芝芝頑皮了,學會裝睡試探我。”
沈芝怒了,陵舍就陵舍吧,為什么要扮作傅青宓的語氣同她說話,還偷親她。于是乎,白日里受到的所有委屈、驚嚇,悉數(shù)涌上來。
干脆哼一聲別開頭,我在膝蓋間無聲落淚。
“芝芝……”他半坐于榻上,一時心軟得不忍再騙她,哪怕他是如今這副模樣。
“是我啊。”
什么是你?沈芝尚在氣頭上,哪管他說了什么。???.??Qúbu.net
他長手一伸,勾住她的手腕,與她十指交握。而后,無名指在手背上輕叩了兩下。
“對不起,我來晚了。”
這么熟悉的方式,擾亂了沈芝心緒。傅青宓以前牽她手之時,每次都喜歡下意識用這種方式,她當時還以為他在逗弄她,今日想來,沒想到成了她辨認他的方式。
沈芝抬起另一只手,作勢要去打他,又舍不得下重手。一室靜謐,只余下她唇齒間斷斷續(xù)續(xù)溢出來的抽抽搭搭身,很快,連那聲音也不見了,沒入另一人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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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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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