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傅青宓已然早就走了,不動聲息。
沈芝醒后,覺著身子有些異樣,忙拿了隨身小銅鏡一照,詫異于自己脖頸上多了些青青紫紫的痕跡。
昨夜發生了什么?沈芝伸出蔥白的手,摸了又摸。莫不是她被傅青宓……
不可能啊,她扭了扭腰肢,下身沒有任何不適。模模糊糊間,昨夜的片段斷斷續續涌上腦海。
沈芝咽了口唾沫,耳根漫上紅色,暗自掐了自己一把。昨晚那個女人是自己嗎?
多虧最后傅青宓終究及時忍住了,沒跨出那一步。不然,她真是無法想象日后兩人相處的尷尬。
碧雪過來伺候沈芝更衣時,瞧見了她的脖子,捂著嘴偷偷地笑。她備的那碗羹湯,當真不錯。
這一笑正好撞進沈芝眼里。
“笑甚?”沈芝拉過衣衫,擋了擋令她羞澀的痕跡。
“沒。”碧雪猶疑,目光閃爍。
沈芝見她今日奇怪得緊,憶起昨晚自己便是喝了那碗羹湯后,哈欠不止。
“碧雪啊,昨夜那羹湯甚是不錯,今夜再熬一碗送過來吧。”
碧雪沒注意,下意識回道:“小姐,羹湯不可喝多,大補了上火。”
稍微一試探,碧雪果然露了餡。
沈芝氣極:“好你個碧雪,竟背著你家小姐我偷偷放了補藥。難怪昨夜喝完只覺得渾身著火般難受。可知罪?”
聽罷,碧雪忙跪下,明白過來原來補藥被她家小姐喝了。又是驚訝又是委屈,抹著眼淚。
“小姐饒命。婢子不該擅作主張,可那不是給姑爺的么?婢子也是為小姐著想,但凡嫁人了,盡快生子才可鞏固當家位置。”
沈芝無言,且看碧雪一心只想她,就提點幾句作罷。
一眨眼,短短數十日過去了。
沈芝忙于暗中調查將她丟進豬圈及沈府走水一事,日子倒也容易打發。
只是每至夜晚,她一顆心總是忽上忽下,掛念著傅青宓。想他與淑姑相處得如何?身子怎樣了?可有起色。
前世,她分明沒這般牽腸掛肚來著。心道肯定是因為淑姑跟著,她焦心二人,這才如此。沈芝安慰自己,寬下心。
這日,沈芝正在屋中比照傅青宓留下的字帖,抄寫策論。
果然如他所言,自己長期練習,字跡規整了不少,連起伏不定的心緒,都收緩了許多。
忽見碧雪從外面匆匆走來,福了福身:“小姐,婢子回來了。”
沈芝漫不經心應了聲,想起自己差她去替姐姐尋東西,不由問道:“可找到姐姐要的東西?”
碧雪驚喜道:“找到了,是安平找到的。”
“是么?”沈芝喃喃自語,“那釵子姐姐素來喜歡極了,能找到便好。”
“是啊。而且安平還將釵子送去金飾店鋪,重新清洗了遍,煥然一新呢!大小姐很高興。”
“如此真是多虧了安平了。對了,姐姐進來情緒可好些了?”
碧雪點點頭,肯定道:“好多了。不似剛接到消息那日。”
沈璃接到的消息,不是別的,正是宮里太子的母妃遞來的。在傅青宓剛離家南下,出門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來了個帶令稍信過來的公公。
沈芝至今都還記得姐姐看完信后的表情,濃濃化不開的悲傷凝滯在臉上,她心下焦心,遂想看看信上寫了些什么。
結果姐姐一把將信撕得粉碎。后來中間曲折太多,總之沒過幾日,便傳來了圣上收回賜婚的圣旨。
她方才多多少少猜到了信的內容。大抵是勸姐姐主動提出悔婚的罷,心疼姐姐的同時,一連多日對封鄞派小廝來傳話視而不見。毣趣閱
“那我就安心多了。”
碧雪咬咬牙,猶豫著要不要把太子殿下適才傳來的消息告訴自家小姐。
“讓你幫忙打聽安平的事如何了?”沈芝突然發問。
“安平?”碧雪重復了一遍,遂想起來,“問過府里其他人了,他們亦是不知,只是有一天,府里就出現了這么個人。”
“連是誰帶過來的,或是從哪來的都不知道?”
碧雪“嗯”道:“不過二爺待他很是好。工錢給的也多,住處比平常的家丁丫鬟好上不少。”
“我知曉了。有沒有接到二爺傳來的消息?淑姑的呢?”
“尚未。”碧雪對自家小姐干著急瞎操心表示不解。先前幾日還好,這幾日日日不厭其煩詢問。
但這也正好表明小姐對姑爺上心了,碧雪暗自拍了拍手。
“啊?”碧雪驚叫一聲。
她好像記得,適才接到殿下的口信,似乎提到了姑爺。
說什么來著,她忙著回來伺候小姐,迅速打發了那小廝。
沈芝疑惑:“怎的?一驚一乍的。”
碧雪哭喪著臉:“小姐,婢子好像做了錯事。”語音里帶著哭腔。
“做了甚?”
“婢子沒聽完太子差來送信的小廝的話,就將他趕走了。”
“無礙,你不用理。日后也如今日一般罷。”
“可是……”碧雪又補了句,“他好像提到了姑爺的事,說江陵什么……”聲音越說越低。
沈芝聽罷,一個激靈,趕忙放下手中毛筆。旋身急急抓著碧雪的手,問道:“怎的不早告知于我?小廝現下在何處?”
驚訝歡喜溢于言表,甚至眉目間都不自覺染上了欣喜之意。
“許是回了太子府罷。”
沈芝手垂下去,沉默了半晌,吩咐碧雪去讓小廝備馬車。她親自走一趟太子府。
“小姐,讓婢子跟著您吧?”
自從上次出了沈芝一夜未歸這樣的事,碧雪無論如何也不肯再讓她只帶車夫一人出門,說什么也要跟著。
沈芝無奈頷首。
“快去罷。”
碧雪得以跟隨,喜出望外。
“喏……”小跑出了屋。
半個時辰后,沈芝站在永寧公主府門口,蹙了蹙眉,不悅之色溢上心頭。
不進去?就無法見到封鄞;進去?勢必免不了要跟永寧交鋒一番,斗個兩敗俱傷。
造成當前這個局面的,還能是誰,可不就是她自己。一棍子將跟封鄞有關的事推開,差去的人不見。
結果不是巴巴跑過來見人了。都怪傅青宓這渾子,也不知給她送點消息。就算不給自己送,給老太君送也行啊。
罷了,且進去吧。先前遭人暗算扔到豬圈的事,還沒查清楚呢。
說來也是奇怪,查了半天,發現那日永寧公主竟也跟在她之后,進了同一家酒樓。
沈芝極其懷疑,就是這個女人,為了讓她受京中人恥笑,才命人給自己下了藥扔到豬圈里。
于是,沈芝彎唇笑笑,眼里蹦出點點恨意。
“何人?”府門外兩家丁伸手攔住。
沈芝遞了塊牌子過去,沉穩冷靜:“相國府沈氏求見。”
“原來是夫人,失禮了。”其中一個家丁撓著頭,諂媚笑了笑。
“這邊請。”
遂跟著家丁進了府。
“公主午間吩咐下,夫人一來便帶您去見她。”
“哦?”沈芝迷惑。看來是太子先她過來,知道自己要見他,所以告訴永寧吩咐的?
“有勞……”
一如清涼節那日,沈芝與封寧剛碰上面,面上笑嘻嘻,私底下挽上的手已經在暗自較勁兒。
“唉喲……原來是夫人來了?自上次一別,許久未見啦,本宮還琢磨著何時再敘上一敘,以盡上次未盡事宜。”
沈芝不動聲色使了點力,扳開封寧挽在她手臂上的手,笑得極是愉悅。
她習武多年,對付封寧這樣的深閨弱女,輕而易舉。
封寧卻也不顯惱怒之意,反而雙手一拍。
“走罷,今日本宮府上特意為你備了些酒水,我們敘一敘。”
沈芝聽罷,當即拒絕。她的酒,哪敢喝。
“不了,臣婦今日前來另有要事。且前不久不還見過么?”
封寧見自己邀約被拒,不禁有些氣憤。
“何時何地?我竟不知還有這回事?”
裝模作樣,沈芝瞥了封寧一眼,待我說出酒樓之名,看你何為。
“沈府起火前日匯豐酒樓,不知公主記得否?”
話音落下,封寧呵呵直笑,直視逼問:“是你?”目露不善。
沈芝不明所以,只當她是間接問自己是不是在酒樓。
“是我。臣婦倒是想問問公主,何至行那等下作手段,愚弄臣婦?”
是我二字等于承認了。封寧當即怒火中燒,原來在酒樓碰上那般倒霉事,竟是沈芝所為。于是也不管她口里所說的下作手段是甚。
直截了當回了句:“對付你,任何下作手段都正好匹配。”
說完,嘲笑連連。沈芝被封寧面上的嘲諷刺激,加之回想起豬圈內醒來時的羞憤,一時想教訓教訓她。
兩人間氣氛異常緊張,互相看了眼,退開幾步。而后沈芝兩步跳將上去,一手抓住封寧長發。
惡狠狠道:“你這女人,好生無恥。那般戲弄,先前不是對你退讓了,怎的還來招惹我?”
封寧亦是不甘示弱,單手摸出懷中錦盒,反手一撒,散出不少白色粉末。
沈芝沒有防備,中了招,眼里火辣辣一片。手上動作也加重了,一把扯下封寧不少秀發,疼得對方哇啦啦直叫喚。
碧雪躲在一旁,焦急萬分,不敢上前。
“都住手!”
見到來人,碧雪如見救星。
封鄞將眉頭皺得緊緊,渾身怒意,打量二人。
一個衣衫頭發凌亂,另一個則睜著雙通紅不停流淚的眼,兩人皆垂手乖順立在一旁。
他才換個衣服的間隙,竟然打了起來。
“永寧,不得無禮。這便是公主府的待客之道?不是交代讓你好生招待著,本宮去去就來。怎的如此?”
封寧委屈地指著落在地上的許多長發,抽噎著哭了起來:“皇兄,你看看,臣妹被如此作弄。怎么你還不向著你妹妹?”
聽到封鄞的話,沈芝有些忐忑,她可不知封寧嘴里備的酒水,是封鄞交代的?
遂抬手擦了擦又流下的眼淚,訕訕道:“是臣婦惹得公主不快,方才……”
封寧哼了聲,瞪了沈芝一眼,心中有苦不能言。以退為進,倒是很會揣摩皇兄心思。
“永寧,本宮看你這些日子太過松懈了。且閉門思過半月,哪都不準去,專心抄寫《女則》,收收性子。”
“皇兄!”封寧一甩袖子,憤然離去。
見人走了,封鄞小心翼翼瞧了沈芝一眼,遞了塊錦帕過去。
“永寧自小嬌慣壞了,你別介意。”
沈芝心想:不介意。我也嬌慣,反正她在我這里討不了好。
于是乎接過錦帕,投了抹微笑,復擦拭眼角的淚。
不知封寧哪里弄來的藥粉,她現下眼中疼痛得緊,火辣辣直流淚,止都止不住。
“可是不舒服?”封鄞說罷,命人去傳太醫。而后繼續道:“你的來意小儀已告知我。”
沈芝點點頭,想開口道歉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好抿著唇定定瞧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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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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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