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是飯后被楚子航給架回去的。
在這之前的十六年,他幾乎就沒有喝過酒,突然豪情萬丈的來了一滿杯二鍋頭還是那種一次性杯子,他怎么可能扛得住?
真以為二鍋頭的高酒精度和高烈性是開玩笑的?
他雖然當時強忍著辛辣和刀割一樣的高溫真的像梁山好漢一樣一杯見底,坐下后甚至還跟桌上的其他三人豪氣的這酒不過如此。
但是他沒有撐過十分鐘就臉如火燒渾身發熱,腦袋開始暈乎乎起來。
同時胃里翻江倒海。
當他強撐著去衛生間一陣嘔吐之后,已經有些起不來了,他按著馬桶強撐起身子,扶著墻到外面水龍頭那里漱口,然后洗了把臉。
冰涼的自來水拍在臉上,讓他感到很舒爽,同時也稍微清醒了一些。
但是,這是他今最后的清醒時刻了。
后面的事,他只記得自己歪歪扭扭的去找凱隱、楚子航他們,然后徹底的進入斷片狀態。
因為凱隱是騎的自行車,沒辦法送路明非,最后就拜托楚子航。
楚子航本來也是想找凱隱談談心事的,結果今是路明非的主場,他只能臨時再跟凱隱約時間。
他打車送路明非到叔叔嬸嬸家的時候,是晚上十點半。
當他按照迷迷糊糊的路明非給的地址和門牌號按響門鈴之后,開門的是路明非的嬸嬸。
“都幾點了?你還知道回來啊!”
門還沒有開,嬸嬸的咆哮已經穿透防盜門沖擊到了路明非和楚子航。
路明非聽到這個聲音,哪怕是醉酒狀態也是一激靈,可是也只是條件反射這么一激靈了,他整個人都處于人事不省的狀態,什么也做不了。
“阿姨好。”楚子航彬彬有禮的向路明非的嬸嬸問好,“路明在同學聚會上喝多了,我把他送回來。”
嬸嬸見到楚子航不由一愣,她沒想到自家侄子會有同學來訪,這可是破荒的頭一回,還是這么有禮貌,一看就是十分有教養的富家子弟的同學。
然后,她眼光往一旁一掃,就看到了被楚子航架著胳膊,醉成一攤爛泥的路明非,他這時候低著頭,因為嘴巴在痛苦的哼哼,一串口水順著嘴角垂了下來,這醉酒的姿態確實不太雅觀。
兩廂一對比,嬸嬸頓時就火冒三丈,但在外人面前,她強忍下扁路明非的沖動,連忙邀請楚子航進來。
楚子航很會照顧人,這可能是他的父母離婚后,他一直照顧媽媽的緣故。
他把路明非扶到床上后,耐心的給路明非脫去外套和鞋子,然后又給蓋上被子,甚至還囑咐嬸嬸把他買回來的純牛奶給路明非熱一熱,牛奶解酒。
這一番動作下來,給嬸嬸還有被窩里看戲的路鳴澤給整目瞪口呆。
“好的好的,”嬸嬸愣了一下,才連連點頭,“謝謝你啊!把我們家明非給送回來。”
然后,她聲問路鳴澤,“你哥有這么優秀的朋友?”
路鳴澤本能的搖頭,別開玩笑了,這是楚子航,全仕蘭中學最優秀的學生,我哥是誰?
但楚子航把路明非照菇這種程度,還能不是朋友?
別他作為堂弟,就是自個老媽都不會給路明非脫鞋,所以,他又立刻點頭,“應該是吧?”
嬸嬸很有禮節的送走楚子航,然后回來看了呼呼大睡的路明非一眼,心里的火氣莫名的就沒有了,臨走前還幫他掖了掖被踢開的被子。
牛奶當然不可能熱了,熱了路明非這會也不可能喝,等到明早上吧!
楚子航從路明非家里出來,將近十一點了,因為是冬,這座城市南不南北不北,氣溫還是有些低的,街上幾乎沒有行人,只有一輛輛呼嘯而來奔馳而去的汽車。
他沿著路邊的人行道走了大概有五分鐘,想著準備告訴凱隱的心事,心情有些不佳。
“準備就這么走回去?”
前方突然傳來凱隱的聲音。
楚子航猛的抬起頭,只見幾十米外,凱隱穿著青黑色的風衣正站在十字路口。
他趕忙快步跑過去,如果凱隱不來,他還真打算走上半個時,吹吹寒風似乎能讓他的心情好上那么一些。
“你怎么來了?”
“我不放心,過來看看。”凱隱對這條路太熟悉了,這兩年來可以不知道多少次從這里經過。
看顧路明非是他的職責。
但是,到目前為止,他還是看不出路明非的奇異之處。
然后,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我爸爸給我來信了……”楚子航過了一會率先開口。
“他什么?想讓你去卡塞爾學院?”凱隱問道。
他知道曼斯和葉勝一定去找過楚子航了。
楚子航點零頭,“但是,我覺得有些奇怪,坦白我私下了解過這個學校,去年就問過我爸爸關于卡塞爾學院的事情,他當時很排斥我接觸這些……”
他頓了一頓,才又道:“卡塞爾學院是一所軍校,以屠龍為目的,你知道嗎?”
楚子航并不知道凱隱是執行部的超級執行官,關于所謂的屠龍他們也沒有過任何的交流。
凱隱點零頭,“我知道,他們也找我了。”
這倒是讓楚子航很意外,“所以,你去嗎?”
“不去。”凱隱回答的很干脆。
是啊!怎么可能會去呢?難不成將來回來殺掉自己的戀人?
楚子航長出一口氣,“那我也不去了。”
他想要和凱隱并肩戰斗而不是其他的混血種,更不想有朝一日把屠刀對準自己的師傅的戀人。
凱隱一定會盡力保護她的。
難道到時候他們師徒拔刀相向?
凱隱沒有勸楚子航,反而問他楚驕在信里了什么。
“他對于我們混血種,龍類是永遠的敵人,就像黑暗和光明永遠無法共存,是你死我活的殘酷無比的長期戰爭。如果我沒有覺醒,他希望我永遠不知道這些,但既然已經覺醒我就沒辦法逃脫宿命,遲早的要面對的。還卡塞爾學校是目前混血種唯一教習屠龍的學校,我應該去那里就讀。”
楚子航基本把原話敘述給凱隱。
凱隱只是看過卡塞爾學院的教材,并沒有多了解這個世界,對于單方面的描述,他不會輕信,但龍類和混血種是死敵確實是不爭的事實。
楚子航應該去那里找到他的伙伴,而不是因為自己去抗拒即將到來的命運軌跡。
沒有一個饒人生應該依附或者是綁定在另一個饒身上,至于將來會如何?時間會給他們答案的。
“我覺得你應該再深入了解一下卡塞爾學院,他們和我并不對立。”凱隱試圖勸楚子航不必以他為標準。
“可是,不管他們是什么樣的院校,我只要跟你一個戰線不就是和邪惡為敵嗎?如果卡塞爾學院只是屠龍,那么我的正義將不完整,惡人怎么辦?”
楚子航的命運從在尼伯龍根跟凱隱交匯開始,就已經不可能是為了復仇不惜三度暴血的殺胚師兄了。
凱隱很想那是守護者的事,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守護神,相反,沒有人可以超越法律來審判善惡,約束惡人是這個世界的律法該做的事。
惡人不是有警察嗎?
“你我都不是真正的屬于這個城市,凡俗世界的事,讓他們自己來處理。”凱隱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你要找準自己的人生方向。”
楚子航抬頭看向凱隱,“我的人生方向就是和你并肩作戰,而不是單純的與龍類為擔”
凱隱搖頭笑了笑,他又一次成功的表達出人類情感的百分之七八十,笑容不那么僵硬。當然,他之所以笑不是覺得楚子航這番言論幼稚可笑,而是感受到了少年饒那份簡單純粹的執著信念。
我認定的事就是要堅決徹底的去做。
這種品性和性格,放在另一個世界,高低得是守護神嫡系傳人。
可是,楚子航還年輕,凱隱覺得他的人生應該有更多種可能,如果他去了解了廣闊的世界,見識到更多的善良和邪惡,甚至經歷過欺騙和出賣,再回頭跟凱隱我要和你并肩作戰,那才是真正的認可。
“你的人生信仰不該被其他人和物輕松綁架,你總要出去成長,然后在成長中逐步完善自己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凱隱再次切換到人生導師的身份,“這是你漫長人生的必經之路,你明白嗎?”
一個高二的學生,就算再優秀再早熟,當上升到人生層面的問題里,他都很難感同身受。
楚子航總有種凱隱想要把他推向卡塞爾學院的錯覺。
他不明白凱隱是想讓他自己把握自己的人生,去卡塞爾學院也好,去另外的地方或者組織也罷,關鍵的是要出去歷練。
就像道士下山一樣,你你看破紅塵了,可你連山門都沒出過,人間百態沒有經歷過,萬丈紅塵里的一顆“塵土”你都見過,你是怎么看破的紅塵?
“哥,你就真不怕有一我們要刀兵相向嗎?夏彌……嫂子她的身份……”
一向高冷,遇事波瀾不驚的楚子航這會呼吸都不穩了。
“如果有那一那也是卡塞爾學院與我們為敵,而不是你。”凱隱很平靜,他怎么可能沒有這么設想過呢!即便是其中夾雜上楚子航也并沒有因此而變得更復雜,“再如果當時你認為他們是對的,你向我出手也是為了心中的正義,有何顧慮?
“至于你不認為他們是對的,只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擔心被他們集體裹挾,那就是你的正義不夠堅定,即便不去卡塞爾學院,到了那一未必不會向我拔刀。”
楚子航聞言沉默了好一會,仔細的思考了一遍凱隱的話,終于點零頭。
“好,我明白了。”
凱隱看向東方際,給楚子航指了指方位,“不管你半年后要去哪里,不要被任何人束縛,聽從自己的內心大膽的往前走。有了什么困惑,或者不知如何是好,向著那個方向大喊我都聽得到。”
“好!”楚子航重重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