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打游戲的王芹芹見梁藥在報名,連忙摘掉耳機,“喂你真打算去啊?我本來只是說著玩的,唉算了,去就去,你等我啊,我也要報!”</br> 梁藥填著身份證號,道:“你沒必要強迫自己跟我去,我是因為……你也知道,我現在離家出走,出去了也沒人管。”</br> 王芹芹:“說的我好像有人管似的,我家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沒人在謝謝。”</br> 梁藥笑了笑,“那行吧,一起咯。”</br> 王芹芹也咧嘴笑了,“你以后要不要考慮畫漫畫啊?如果畫出名了賣了影視,我這個大明星可以免酬擔任你的女主角。”</br> 梁藥:“你的白日夢什么時候能醒一醒?”</br> 王芹芹:“馬爸爸不是說了嘛,人總是要有點癡心妄想的,萬一見鬼了呢?”</br> 梁藥笑笑沒說話。</br> 就這樣,她們用了兩個小時,火速完成了報名,完后就回學校,直接殺到辦公室找老師請假。</br> 九中的管理真的很松散,只要寫個請假條,有家長簽字同意,隨便你請多少天,反正學費恕不退還。</br> 梁藥知道家長不會輕易同意,媽媽和妹妹就算了,但肯定過不去爸爸那關,一個姑娘家家大老遠跑南方去參加什么比賽,萬一被騙了怎么辦?走丟了又怎么辦?</br> 這都是很實際很現實的東西。</br> 但梁藥和王芹芹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就算是被騙,吃一塹長一智,她們也愿意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br> 她們不僅偽造了父母簽名,還在網上找人偽裝父母給老師打電話,這才把請假條批了下來。</br> 梁藥在請假條上只寫了一句話:【何以解憂,唯有暴富,世界這么大,我想去賺錢】</br> 然后就干脆利落地走了。</br> 十六歲的小姑娘,做事容易沖動,不計后果,而她們又是家里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可憐,既早熟又叛逆,但也比別人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br> 第二天一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梁藥和王芹芹就大包小包地提著行李箱趕火車前往杭州,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br> 梁藥不知道,就在她走后不久,楚晝已經把學校,還有她家,以及她可能去的所有大大小小地方全都翻遍了,可她這個人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到處都找不到人影。</br> 問老師老師不知道,問父母父母不知道,好在梁藥還有一點點責任心,借了王芹芹手機給梁遠國發了條短信,只說自己去外面游山玩水,兩個月后回來,勿找勿念。</br> 梁遠國又氣又心急,心臟差點沒被她嚇停了!如果不是梁母攔著,他都直接報警了!</br> 而楚晝在聽聞后,全身如墜冰窖,整顆心冷得刺骨。</br> 遍體生寒。</br> 他一言不發地離開她家,背影削薄英挺,像松柏。</br> *</br> 梁藥走后,梁家發生了很大變化,梁遠國為了梁藥,每天動不動就和梁母吵架。</br> 梁藥的離開像根導火線,徹底點燃了梁遠國作為父親的內疚和怒火,他現在一口咬定就是梁母把孩子逼走了。</br> 他開始還想和她心平氣和的談,打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她好好地去和女兒道個歉,讓他們一起去把女兒帶回來。</br> 結果梁母冥頑不靈,語氣尖酸地說:“要去你去,我才不想管她,她現在不是長本事了嗎?有本事就在外面一輩子別回來啊!”</br> 各種難聽的話把梁遠國氣得全身發抖。</br> 看看,這是一個母親說出的話嗎?</br> 他以前還覺得梁母雖然總是罵梁藥,是因為愛之深責之切,可現在看來,她是真的不管梁藥的死活!</br> 梁遠國指著她張口就罵:“你他媽能不能有點當媽的樣子?藥藥現在行蹤不明你不擔心啊?我當初真是瞎了狗眼才會娶了你這個臭婆娘!”</br> 梁母瞪大眼,“你再給我說一遍?梁遠國你膽子肥了啊,想離婚是不是!”</br> 梁遠國膽上來了,啥都不怕了,梗著脖子吼:“離就離!我男子漢大丈夫,誰怕誰啊?”</br> 梁雯在房間里聽到他們在外面吵架,連忙開門出去勸阻,“爸,媽,你們別吵了!”</br> 梁遠國見女兒來了,一雙淚汪汪的眼睛看得人心都碎了,他壓下滿腹的怒火,大步往家門走,重重甩上門。</br> 梁雯舒了口氣,總算消停了,她見梁母臉色還是很難看,頓了頓,小心翼翼道:“媽,你就讓姐回來吧,我也覺得她沒做錯什么,是你老天天罵她……”</br> “行了這些你別管,只要安心學習就好了,”梁母擺擺手打斷,坐到沙發上舒氣:“話說你期中考試的成績下來了吧,考了多少?把成績單給我看看。”</br> “啊?”梁雯有點猶豫,低下頭去,“我這次沒有考好……”</br> “沒考好是多少?”梁母皺眉,“六百?還是五百?”</br> 梁雯小聲囁嚅:“四百多……”</br> “什么?”梁母霍然站起來,拔高音量不敢相信,“你才考四百多?!”</br> 她氣得不行,臉上滿是失望,手指頭狠狠戳了戳她的額頭,“你每天都在學校里干嘛?當初你和你姐交換的時候怎么向我保證的,還記得嗎?你說絕對不會影響學習!如今呢,不僅男人被你姐搶走了,連成績都下滑這么厲害,我養你有什么用!?啊?”</br> 梁雯從沒被這么罵過,呆呆看著她,淚水模糊了眼睛,“媽,我……”</br> “別叫我媽,我才沒有你這么個不成器的女兒!”</br> 梁母疾言厲色,想到梁藥都能賺那么多錢了,梁雯卻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反而還退步了很多,心里就一肚子火,她絕對不能讓梁雯被梁藥比下去!</br> “哭什么哭,哭有什么用?你姐現在是出息了,能賺錢了,你看看她你就不覺得羞愧和不甘心嗎?我都替你急得要命,別到時候連你也考不上大學給我丟人現眼!”</br> 梁雯被罵得臉頰通紅,委屈又氣憤,胸口起伏劇烈,眼淚掛在眼睫上,她吸著鼻子費了好大勁才沒讓它掉下來。</br> 姐姐以前都是這種感覺嗎……</br> 她在極度壓抑的情緒中,恍然間如此想到。</br> 她以前竟一直沒察覺到……</br> 梁母發完了火,朝梁雯伸出手,“手機給我。”</br> 梁雯緩了緩神:“啊?”</br> “手機給我!”梁母陰沉著臉重復一遍,“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碰手機!”</br> 梁雯敢怒不敢言,努力把眼淚全都逼了回去,把口袋中的手機拿出來給她。</br> 梁遠國晚上回來,看到梁雯紅腫的眼,一下就猜到了發生了什么,又和梁母大吵一架,還是梁雯慌里慌張地阻止,把梁遠國拉到自己房間里來,才阻止了這場世界大戰。</br> 梁雯見到爸爸,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哭得喘不過氣,“爸爸……”</br> “雯雯乖,不哭啊。”梁遠國本來挺氣,可到女兒這個傻樣子,又有點好笑,拿紙巾給她擦眼淚,“你啊就是個愛哭鬼,被罵一次就這樣,你姐可從來沒哭過。”m.</br> 他這么一說,梁雯哭得更狠了,“姐姐都是這樣過來的嗎?”</br> 梁遠國輕嘆,“你不都看在眼里嗎?”</br> 他想到了今天找過來的楚晝,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見梁藥,也就是說,梁藥幫追人的事曝光了,這個少年一下就分出了她們姐妹倆。</br> “雯雯,你老實告訴我,你現在心里是不是有點怨你姐呢?”</br> 梁雯瞪大眼,飛快否認,“我才沒有!”</br> “有也很正常,人之常情,”梁遠國笑笑,怕姐妹倆之間有芥蒂,猶豫了一下,把以前的事說了:“你知道嗎?其實當年中考,你姐比你考得好,有六百多分呢,比你還多個十來分,哈哈,不可思議吧,明明她平時的成績都沒你好,可運氣卻還不錯,中考超常發揮了。”</br> 梁雯震驚,“什么?那她為什么沒讀一中?”</br> 梁遠國緩緩道:“因為那一年我失業了,家里經濟情況不太好,你姐她……本來報的志愿是一中的,可后來竟然被你媽偷偷改成九中了,我知道后還和你媽吵了一架,可是已經來不及了。”</br> 梁雯怔怔,“怎么會?媽媽為什么要這樣做?”</br> “因為她更喜歡你啊。”梁遠國道,“你從小就身子弱,她怕你承受不住打擊,而且九中也給出了豐厚的條件,以藥藥的成績入學,優等生待遇,學雜費全免。”</br> 梁雯聞言,像傻了一樣,眼淚還在流個不停,可已經不知道為誰而流了。</br> 梁遠國嘆氣,“我說這些不是讓你愧疚什么的,就是希望你知道,即使你姐被這樣對待,她對你還是始終如一,你明白我說的話嗎?”</br> 梁雯沒作聲,拼命點頭,她用力擦了擦眼睛,可眼淚就是擦不干凈般,不停往外落。</br> 她聲音沙啞地問:“為什么姐姐什么都不說啊。”</br> 梁遠國笑,“你還不了解你姐的性格嗎,她自尊心多高你又不是不知道,比起別人討厭她,她更討厭別人同情她。”</br> *</br> 梁雯以為梁母那天只是因為心情不好才對她發脾氣的,可她還是天真了,那僅僅只是個開始,梁藥走后,梁母的出氣筒仿佛就變成了她,幾乎隔個兩三天就要檢查她學習,作業寫錯了要罵,背書背錯了也要罵,考試考砸了更會被罵個狗血淋頭。</br> 可梁母越是罵,梁雯就越是考不好,考試時拿筆的手都在抖,整個人忽然變得沉默了許久,也不愛哭了,像是失去了生氣。</br> 林韓熙不知是從哪里弄來的她家地址,隔三差五地跑來找她。</br> 可梁雯對他是厭惡至極,那段在九中給他做作業的時光就像是噩夢一樣,她完全不想搭理他,可是林韓熙來找她的一幕不小心被梁母發現了,回到家,梁雯都沒反應過來,臉就狠狠甩了一巴掌,把她整個人都扇懵了,臉上火辣辣的疼,讓她愣在原地。</br> 梁母痛罵:“你竟然背著我和男生偷偷見面?那個楚晝就算了,這個一頭白毛的男生一看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梁雯,你真是墮落了啊,你學習成績下降得那么厲害,不會是和他有關系吧?”</br> 梁雯麻木地捂著臉,只會輕聲重復:“我沒有……”</br> “還不承認!”梁母氣得失去理智,一時忘記了梁雯體弱,竟然找來梁遠國的皮帶往她身上抽,“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你們是不是都要氣死我才高興,真是太讓我失望了!”</br> 梁雯感覺到皮開肉綻的劇痛,她努力躲閃著,臉色蒼白無比,胸口喘不過氣,心情極度壓抑,多么希望自己能像小時候那樣動不動就發燒暈厥。</br> *</br> 深夜九點,拘留所里,楚晝表情冰冷地站在羅穆對面,窗外的銀白色月光灑在他身上,氣質陰森得猶如地獄里的修羅,他啞著嗓子輕輕問:“她在哪里?”</br> “不知道不知道!都說了我不知道!”羅穆崩潰大吼:“你他媽還要問我幾遍啊,我都被關在這了,還能把她藏起來不可?”</br> 楚晝沉默了一下,極其不愿意地開口:“你是她男朋友,她極大可能來投奔你。”</br> “男朋友?啥時候的事?”羅穆一臉懵逼。</br> 楚晝冷冷道:“她說的,她還為了救你來求我。”</br> 羅穆:“臥槽,這種好事我怎么不知道?”</br> “……”</br> 楚晝已經徹底失去了和他交流的**,冷著臉轉身就走。</br> 羅穆在后面大喊:“喂臭小子,你還沒說放不放我呢!”</br> ……</br> 楚晝最后還是放了羅穆一馬,羅穆名下的酒吧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只是沒有經營許可證,楚晝拖關系給他辦好后,人自然也就出來了。</br> 不過他不是白白幫忙,羅穆出來后,他讓人跟蹤了幾天,并把行程匯報給他。</br> 然而給出的結果是羅穆一出拘留所就去酒吧喝酒慶祝,還喝了三天三夜,期間除了罵他就是罵他。</br> 完全沒提到過梁藥。</br> 好像真的和他沒關系。</br> 楚晝徹底瘋魔了,內心的黑暗幾乎將他吞噬殆盡,每天都在不停地找她,可直到下雪了,她依舊沒有蹤跡。</br> 十七歲,他在最寒冷的日子里,遇到了一個最溫暖的人,可剛得知她的存在,她就不見了。</br> 因為全是假的。,,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