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jìn)門不久,五皇子妃就迎了過來。鐘雪茹打量著她,印象中這位布政使家的嫡次女單名一個菡字,取菡萏之意,人也出落得清麗脫俗,性子溫婉。她十分親昵地過來牽鐘雪茹的手,笑著對她說:“妹妹今日精神許多,我也就安心了?!?br/>
聽了這話,鐘雪茹幾乎可以確定了,懷興與五皇子間相當(dāng)親昵。畢竟在這深宮之中,還能用民間兄妹之名相稱的機(jī)會也不多,即便是同母所出,按理而言,五皇子妃都應(yīng)該稱她“懷興”才對。
鐘雪茹上頭沒有姐姐,與都督府交好的世家兒女中也沒有比她年長的女性,所以她從未體驗過與長姐相處的感受。如今見著五皇子妃,自然歡喜,笑嘻嘻地喚道:“皇嫂!勞皇嫂掛念了?!?br/>
五皇子妃笑著拍拍她的手背,瞧著五皇子與江元佑都走了進(jìn)屋,便溫聲對鐘雪茹道:“他們有事要說,妹妹隨我去里間用點心。我正在做繡品,妹妹若是喜歡,我也替妹妹做一件?!?br/>
鐘雪茹有些驚訝,這些事情明明交給尚衣局就可以,五皇子妃竟然要親自操持。鐘雪茹忍不住瞥了五皇子一眼,剛剛還不覺得,現(xiàn)在仔細(xì)一瞧,他與五皇子妃所穿衣物所繡云紋竟有些相似,再一想五皇子妃方才的話,不禁嘖嘖感嘆,這對夫妻真是恩愛。
她被五皇子妃牽著去了內(nèi)室,全然不知她剛剛只變了一瞬的表情恰恰被人看見了??匆姷哪侨巳炭〔唤寤首邮衷尞惖赝蛏磉吶耍娴溃骸霸?,你笑什么?”
“沒什么,皇子妃賢惠。”看出來五皇子壓根沒發(fā)現(xiàn)懷興公主那探究似的眼神,江元佑也懶得去解釋,隨意地岔開了話題。
愛妻如命的五皇子聽罷心情甚好,不由開起了江元佑的玩笑:“元佑既已襲了侯位,想來老太君也該給你相親事了吧。你的親事也不是侯府一家之事,父皇也甚是關(guān)心?!毖韵轮獠谎远?,永安侯府娶親,須得向皇帝求一道旨意。
江元佑壓根不在意這些,母親同他提起過幾家女兒,雖然不好意思明說,這些閨閣女子江元佑毫無興趣,即便娶進(jìn)家門也會冷落對待,還不如不耽誤人家,讓人家清白女子尋覓個好人家。
五皇子深知江元佑脾性,玩笑是一回事,勸說又是一回事。永安侯府只他一脈相傳,江元佑總不可能一輩子不娶親。就算老太君沒有相中合適的,保不準(zhǔn)哪一日皇上就會下旨賜婚,九五之命不可違,哪怕江元佑不想娶妻,到了那時也由不得他了。
五皇子今日邀請江元佑來,為的也是這件事。
“你也知道,你戰(zhàn)功顯赫朝中無人可比,永安侯府更是傳了三代侯位,根基不可動,無論是誰都想要與侯府攀上親。我聽母妃說,麗妃娘娘已經(jīng)在為她七公主做打算了,七公主與你年紀(jì)相配,確實是合適之選。但麗妃娘家是……”五皇子沒有明說,他知道江元佑明白他的意思,“為防做大,父皇并未允下。”
江元佑眉尖一挑:“既然沒有答應(yīng),你又同我說作甚?”
五皇子沒忍住白了他一眼,可惜五皇子長得實在沒有攻擊性,這一白反倒生出些喜感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京中無論宮里宮外,可都盯著你呢?!?br/>
江元佑忍不住笑出聲,雖然笑的原因還是五皇子剛剛那張極其有趣的臉:“好好,我知道了?!?br/>
五皇子沒好氣地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喝:“我聽聞邊境似乎又有動亂,可是真的?”
江元佑坐到五皇子對面,聽著他換了個話題,神情自然也變得嚴(yán)肅起來:“不假,尚在可控之內(nèi),但并非長久之計。”
“嗯?!蔽寤首勇牰?,“所以你大約何時離京?”
江元佑想了想:“還不確定,至少也得兩三月之后。老太君入了冬身子總不爽利,母親一人操持侯府上下,我總不放心。既然戰(zhàn)報還未傳來,便還沒到我出手的時候。”
五皇子點點頭:“也是,殺雞焉用牛刀?!?br/>
江元佑擰了下眉:“你說誰殺雞呢?”
“自然不是說永安侯?!蔽寤首舆攘丝诓?,心情愉悅,“你既然知道老夫人辛苦,怎的不娶一房媳婦,多個人分擔(dān)些?!?br/>
怎么又把話題扯回去了。
“你又是給誰當(dāng)說客的?”江元佑開始懷疑起五皇子的目的,總覺得自己今日來了場鴻門宴,“剛剛是七公主,那你呢,莫不是懷興?”
五皇子差點一口茶噴出去。
“怎么可能!懷興還年幼,病體又未痊愈,莫說是我,母妃也不會替她議親的。”五皇子警惕地看著江元佑,“這話可別讓她聽了去,你的傳聞可多,她膽子小。”
江元佑譏笑一聲,道:“也是,如我這般殺業(yè)重的,是該離那個丫頭遠(yuǎn)些,省得我身上那些個不死心的亡魂纏上了她。”
五皇子聽著,心里卻不是滋味。江元佑這話似是自嘲,但更像是說給他,說給皇室聽的。江元佑戍邊多年退敵無數(shù),正如他說的,早不知造了多少殺業(yè)。于國而言,這是忠,對永安侯府而言,這是孝。然而關(guān)于他的傳言,卻更多將他與鬼神比擬,似是贊譽(yù),實則困鎖。征戰(zhàn)不過為各自立場,為他所斬殺的敵人又何嘗不是為自己一方獻(xiàn)出熱血。
那些滾燙的心頭血飛濺到他臉龐之上時,又是否在他夢中澆灌下一個又一個夢魘?
沒有人知道,連與他最為交好的五皇子也從不敢問。
五皇子沒有想到自己本能說出的保護(hù)懷興的話竟不經(jīng)意間傷害到了江元佑,他心中有愧,一時間卻又想不出如何圓場。
江元佑看著他,嘆了口氣:“靖珩,你先前可是答應(yīng)了我,送一件嫂夫人的繡品給我,我也不要別的,荷包即可?!?br/>
五皇子與江元佑同歲,五皇子月份早些,江元佑私下里與他稱兄道弟,此時一聲不合規(guī)矩的“嫂夫人”,便也是緩和之意。五皇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嗔笑道:“我何時答應(yīng)過你了,再者,你要這女兒家的物什作甚,回去拿給老夫人?”
江元佑笑了笑:“你們?nèi)绱藷峤j(luò)地給我說親,我就不能留下送我未來的夫人嗎?”
知道江元佑是在開玩笑,五皇子也沒有當(dāng)真。
此刻,內(nèi)室里傳來盈盈的笑聲,不知公主與五皇子妃說了什么,竟把五皇子妃給逗笑了。五皇子有些好奇,便起身往內(nèi)室走。江元佑身為外臣,自然不方便入內(nèi),就淡定地留在外間品著茶。
不得不說五皇子的品味很好,這茶十分對江元佑的胃口,入口略有些苦澀,但品得久了,竟能喝出些醇厚與清香來。江元佑是個武將,喜酒而不喜茶,但五皇子這東二所里的茶,他確實樂得喝的。
不稍片刻,五皇子攜著五皇子妃從內(nèi)室出來,兩人身后還跟著鐘雪茹。鐘雪茹偷偷瞥著江元佑,與五皇子夫婦倆倒算好相處,但江元佑她是真的一無所知,懷興公主面對江元佑應(yīng)當(dāng)作出如何反應(yīng),鐘雪茹也想象不出來。
江元佑同樣奇怪,靖珩告訴他懷興公主膽子小,定然很是怕他,江元佑原本也這么以為。可面前的小公主似乎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恐懼的意思,她打量他的目光藏著掖著,但還是沒能逃脫出他的視線。
她為何總是看自己?為何看了自己之后沒有任何情緒?江元佑有些好奇。
“聽說永安侯鐘意妾的繡品,妾自知繡工拙劣愧不敢當(dāng),蒙永安侯不棄,我必傾力?!蔽寤首渝┦┤怀有卸Y,“不知永安侯可有喜歡的圖案?”
這下倒是把江元佑給難住了,他哪里懂女子繡品的圖案。
思考了片刻,江元佑發(fā)現(xiàn)鐘雪茹的手里攥著一方帕子,便問道:“這也是皇子妃所繡?”
鐘雪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把帕子舉了起來,訥訥問:“呃……是在說這個嗎?”
江元佑點了點頭。
萬萬沒想到被他點了名,鐘雪茹一下子沒想好怎么接話,只能順勢答了句:“是皇嫂剛剛送我的……”
五皇子妃以為她為難,便好心替她解圍:“隨性之作,妹妹喜歡,便贈予了妹妹。”
江元佑瞅了一眼帕子,上面繡著的是菡萏。江元佑隱約記得,菡萏有吉祥如意之意,而一莖雙生的并蒂蓮更是代表了夫妻同心,世交的林家女兒出嫁時,母親似乎就送了一方繪有并蒂之蓮的木盒作禮。
或許是一時興起,江元佑決定了圖案:“那就這個吧?!?br/>
五皇子妃愣了一下:“這個是指?”
“蓮花。”江元佑覺得鐘雪茹手中帕子上的菡萏很是賞心悅目,“同這一般就好?!?br/>
鐘雪茹忍不住皺了皺眉,什么叫跟她的一般,他們倆非親非故的,怎么能用同樣圖案的繡品呢?不論她是公主還是鐘雪茹本人,這都不合規(guī)矩。
五皇子妃也是這樣想的,有些猶豫道:“這……似乎不妥,妾為永安侯另繡一朵吧?!?br/>
江元佑也不強(qiáng)求,便答應(yīng)了五皇子妃的建議。然而沒過片刻,他轉(zhuǎn)念一想,又道:“繡品不急,他日若我有所需了,再來向皇子妃求要。”
五皇子妃自然是應(yīng)下。
鐘雪茹總覺得江元佑剛剛說那句話的時候,眼神是瞄著自己的。但是她看了過去,卻沒有對上他的目光。
所以真的只是錯覺吧?
怪了,對上江元佑的時候她總是疑神疑鬼的,難道她真的受傳言影響,對面前這個人有點恐懼?不可能的,鐘雪茹長這么大除了高不可攀的九五至尊與不能撼動的天地,她還沒有怕過誰。她想了想,大概因為自己現(xiàn)在用著的是公主的身體,這個年幼的小公主定是聽說過江元佑的傳說,對這位兇神惡煞產(chǎn)生了仿若與生俱來的害怕情緒。
嗯,越想越合理。
鐘雪茹忍不住點了點頭,就像是在說服自己認(rèn)同這個猜測。
“快用膳了,妹妹便留在此,用過膳后再送你回去吧。”五皇子妃溫溫柔柔地牽起鐘雪茹的手,“也不知合不合妹妹的胃口?!?br/>
鐘雪茹沒什么忌口的,但她確實也不知道懷興公主有沒有什么偏好,生怕說錯,她只得搖搖頭,說道:“皇嫂做主便好?!?br/>
“她的病剛好,吃得清淡些。”五皇子聽到兩人談話,便道,“還得喝藥。”
鐘雪茹的臉快要皺成苦瓜,又要吃清淡又要喝藥,這兩件事她哪樣都想反駁,偏偏還不在自己的殿內(nèi),不能太為所欲為。她暗自嘆氣,認(rèn)命道:“知道了……”
五皇子點點頭,又轉(zhuǎn)向了江元佑。他今日原想留江元佑用膳,但偏偏鐘雪茹忽然到訪,江元佑身為外臣,自當(dāng)避諱與未婚嫁的公主接近。江元佑自然也明白這一點,不待五皇子開口,他便拱手道:“不叨擾你們闔家歡聚,我先告辭了。”
聽他這么說,鐘雪茹暗自松了口氣,幸好不用跟他同桌吃飯,否則山珍海味放到她面前她都食之無味了,何況她剛剛確定,她的午膳應(yīng)該又是清粥一碗。
江元佑有些好笑地看著這位“懷興公主”,她對自己的抗拒之意哪怕不寫在臉上都那么明明白白,這就是她觀察之后得出的結(jié)論?他有這么討人嫌嗎?
他不禁抬手摸了摸鼻尖。
罷了,跟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計較什么。
用膳的時候,鐘雪茹依然惦記著今日前來找五皇子的緣由,思考著該如何起這個頭。然而她并不知道,五皇子看著她爽快利落地吃著飯,心中早已疑竇叢生。
五皇子心中此刻心情該如何形容呢,欣喜之余更多是懷疑,他的這位妹妹或許因為是被藥喂養(yǎng)大的緣故,吃什么都沒有滋味,平日里無論做什么吃食她都蔫蔫無所欲求,也唯有宮中的幾樣點心得她心意。往日里他總要哄上一兩句,她才肯把飯吃完。今天非要不需要他來哄了,結(jié)果還是他們?nèi)酥械谝粋€把飯吃光的。
鐘雪茹放下筷子,注意到五皇子與五皇子妃的眼神,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剛剛想心事想得出神,自顧自地吃著飯,都忘記要裝一副病弱的模樣了。
她腦子轉(zhuǎn)得飛快,迅速地編出一個理由:“餓了?!?br/>
五皇子妃失笑:“餓了也別吃這么快,對身子不好。瞧你今日胃口好,我叫他們燉了鴿子湯,也給你端一盅來。”
鐘雪茹正要點頭,瞥了一眼五皇子,見他皺眉,便只能忍住饞意,悶悶道:“還是不了,多謝皇嫂好意?!?br/>
“若是不覺咸膩,稍微喝些也無妨?!蔽寤首訃@氣,“不能喝多,上回你多喝了一盅,半夜嘔吐不止,可把我與母妃嚇壞了?!?br/>
鐘雪茹點點頭,心里想的卻是,這懷興公主若是連這點葷腥油脂都沾不得,活著還真是無趣,趁她現(xiàn)在用著公主的身子,讓她適應(yīng)適應(yīng)這些食物也好。
呃,她應(yīng)該不至于喝一口也要吐吧。
鴿子湯很快就端上了桌,鐘雪茹掀開盅蓋端詳了下,連面上都沒有浮出油層,這湯跟清水也無甚區(qū)別,也就聞上去有些鴿子味兒。鐘雪茹只覺得皇室里的人實在太過小題大作,這種程度的湯羹對身體能有什么影響。
不過這一回她學(xué)乖了,她慢慢悠悠地舀著湯,爭取不讓自己露出一絲破綻。
只是被兩個人死死盯著的感覺實在太過難受,她喝湯時候渾身不自在,眼皮一抬,五皇子一副生怕她噎著的表情,她心里一滯,沒忍住多吸了一口氣,湯汁差一點就嗆到食管里。
這群人啊,她本來沒事的,遲早會被他們嚇?biāo)馈?br/>
她強(qiáng)忍著控制住表情,將湯咽下肚,抬起頭對兩人粲然一笑:“真好喝?!?br/>
五皇子妃松了口氣:“喜歡就好。”
“明日我也可以來喝鴿子湯嗎?”鐘雪茹可算是找到機(jī)會,一下子跳步到容許她在宮內(nèi)甚至去宮外走動太不現(xiàn)實,不如先爭取往來東二所和西殿。
如她所想一般,五皇子第一反應(yīng)是拒絕:“你該多養(yǎng)身子,若是想喝,叫御膳房做了送去便是?!?br/>
鐘雪茹搖了搖頭:“我覺得我好了許多,我想多來見見皇嫂,同皇嫂說說話?!?br/>
話剛一出口,鐘雪茹就后悔了,她覺得五皇子一定會讓五皇子妃多去西殿,而非反過來。
果然,她還沒來得及補(bǔ)救,五皇子就重復(fù)了她心里的那句話。她無奈哀嘆,這些皇家人真的很好懂,然而好懂卻又不好拒絕,才是最愁人的。
無奈之下,鐘雪茹只能搬出另一個理由:“可是御醫(yī)說了,總是悶在房里不好,還是得多多走動?!边@句話純屬胡扯,她就和楊御醫(yī)見了一面,還是在五皇子眼皮底下,他說過什么五皇子哪里會不曉得。
五皇子自然是不信的,他沒有問鐘雪茹,反倒是喚了白石進(jìn)來。
白石不是東二所的宮女,便一直等在外間,接到傳召后很快進(jìn)了屋,依次向屋里的三人行了禮。
五皇子開門見山:“楊御醫(yī)說公主應(yīng)當(dāng)多走動,可是真的?”
鐘雪茹心里一咯噔,連忙朝白石使眼色。她心里還在慶幸,幸好進(jìn)來的人是白石,換了翠煙,恐怕那個毫無心機(jī)的小宮女直接把她“出賣”了。
白石正要開口,見鐘雪茹一臉急色,噎了一下,說道:“若是公主身子受得住,確可走動。”
這話說得很是圓滑,無論從何種角度都辯不得錯。鐘雪茹在心里狠狠地贊揚(yáng)了白石一把,懷興公主身邊居然真的有這么機(jī)敏的小宮女。
五皇子略有詫異,但也未表現(xiàn)太多:“我已知曉,退下吧?!?br/>
白石起身,緩緩?fù)巳チ送忾g。
鐘雪茹等白石徹底出了門,才開口繼續(xù)道:“御醫(yī)都這般說了,皇兄便允了我吧。若是我有身體不適,我一定會好好呆著休息。”
“唉,也罷?!蔽寤首訜o奈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你這回?zé)脜柡?,御醫(yī)都說你病得不輕。卻沒想到病好之后身子卻比先前好了許多,也不知算不算因禍得福?!?br/>
鐘雪茹腹誹著,她都不是懷興本人了,這算哪門子的福。
“有不適之處一定要告訴我或是你皇嫂,知道嗎?”他到底還是寵愛這個皇妹,舍不得拒絕太多,“還有母妃那兒,也該去請安了?!?br/>
鐘雪茹恍然,她居然差點忘記了懷興公主還有個母妃良妃。她心里犯了難,她完全不懂得皇室規(guī)矩,與五皇子相處尚能效仿自己平日里的兄妹關(guān)系,兩人同輩,即便做出些不合公主身份的舉動他也多半不會在意。但良妃卻不同,雖是母親,更是皇上身邊的寵妃之一,身邊跟著宮女嬤嬤,或許還有其他宮里安插來的眼線,她的一切都會被人看在眼里,女人在教行規(guī)矩方面多半比男人敏銳,她偽裝起來只會更加困難。
前路漫漫,事情遠(yuǎn)比她想得困難。
不過已經(jīng)得了五皇子的首肯,同意她在宮中走動,起碼事情也有了開端。
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