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模形式幾乎和高考一樣,考場座位不按成績隨機打亂。
喻語禾半路轉(zhuǎn)來,還以為要特例被分到最后一個考場,可最后去看排場表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五號考場。
也就是理三班。
第一天只考了語文和數(shù)學(xué),考完當(dāng)他們以為學(xué)校還要破例給他們放晚自習(xí)假期的時候,突然被通知正常上課。
底下雖哀嚎聲不斷,但還是紛紛聽話的拿出練習(xí)冊或者試卷,都在默默的為第二天理綜考試準(zhǔn)備。
教室里也圍繞著一種異常緊張的氛圍,這種氛圍直到第二天考試結(jié)束才緩緩消失。
也是在這一天,喻語禾在考場新認識一位朋友。
她叫何芊瑩,是來報道那天在路上碰見給她指路的女生。
“你說何芊瑩給你指路?”考完試,教室課桌還未恢復(fù)原樣,向清清也懶得動,不管哪里,先坐下再說。
喻語禾點頭,低眸看了眼身下課桌,不認識,最后選擇靠在墻上休息。
她補充道:“我報道那天,在樓下正好碰見她。”
對何芊瑩這個人,向清清不算熟悉,頂多只有幾面之緣,碰見了都覺得對方彼此很眼熟。
“那這么看來她這個人好像還挺好的。”
“我也覺得。”喻語禾說著,隨手扯過身旁窗簾擺弄著:“而且……”
尾音還未落下,便見李慧霞懷中抱著一沓試卷走進來。
黑板擦背面敲擊桌面發(fā)出一陣聲響,她站在臺上環(huán)視著教室,極為嚴肅道:“行了,都別聊了,趕快把教室恢復(fù)原位,該去吃飯吃飯,等會就上課了。”
和昨天一樣,下面哀嚎聲不斷。
有個膽子比較大的忍不住說:“老師,考完試很累,不能放兩節(jié)課假嗎?”
“放假?”李慧霞反問,指尖點著放置在一旁的試卷,說:“馮琦,只要你這次能考第一名,我破例給你放一天假,成嗎?”
下面?zhèn)鱽硪魂嚭逍Γ俏获T琦的男生更是直接癱在桌子上,還不忘說道:“早說啊,早知道我在考場上直接把宋池卷子撕了。”
聽著這句話,喻語禾忍不住彎唇笑了笑。
而話語中的主人公,此時隨便找了個位置懶懶地靠在角落,聞言也只是隨意勾唇一笑。
李慧霞抱著卷子朝外走,擺擺手道:“別貧。都動起來,班長組織一下。”
指令都下達了,不少同學(xué)都紛紛動了起來。也有的想偷懶,但班長這個人向來眼里容不了沙子,又怕被記名打小報告,只能邊嘀咕著和邊找桌子。
一時間教室里很亂,灰塵亂揚。
喻語禾最終在后門靠墻的位置找到自己課桌的,周遭圍了滿課桌,她認命地嘆口氣,只能先將外圍的往旁邊移一點,留出點空隙。
一切還未做完,突然感到手下一空,隨即緊接著,鼻息間傳來一抹熟悉的味道。
許是對這抹味道記憶太過深刻,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這張嗎?”宋池嗓音很沉,低聲問。
兩人間隔不到半拳距離,說話時隨著肩膀總會不經(jīng)意間碰撞。隔著單薄的衣服,隱隱感受著對方傳遞的余溫。
喻語禾不禁秉著呼吸,慢吞吞地搖頭:“不是,里面那張。”
宋池挑眉意會,悶著聲“嗯”了聲。
聽著男生沉悶的嗓音,又想到剛剛碰撞的一瞬傳來發(fā)燙的體溫。
她眉頭緊皺,目光下意識望向男生背影。
是感冒了嗎?
教室很亂,她們這邊整理好的時候,另一邊靠走廊的同學(xué)正從外面搬著桌子往里面走。
視線收回,喻語禾望著身旁正在歸整課本試卷的男生,捏著書角的指腹暗暗用力,想了想,還是說:“謝謝。”
宋池悶笑一聲,玩笑道:“謝什么?”
神情錯愕,她也沒想到宋池會這樣問。
窗戶半開,少年凌亂的發(fā)梢被微風(fēng)吹得亂晃,狹長的黑眸似有若無的盯著她。
頂著少年玩味的目光,喻語禾艱難地吞咽著,此時加速的心跳幾乎已經(jīng)提到喉嚨口。
過了幾秒,她指了下桌子,小聲道:“這個。”
“剛剛已經(jīng)謝過一次了。”他尾音帶著明顯笑意,嗓音也隱約帶著一絲鼻音:“跟我這么客氣啊?”
“……”
少年的注視、玩笑的尾音,以及被氣息包裹的她。
一時間,喻語禾只感覺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像是隨時要溺死在這片海域。
她攥緊指腹,心中將想要說的話打了無數(shù)遍草稿,可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
“不是。”她聲音很低,像夏日一只虛弱的蟬鳴。
話音剛落,前排的鄔俊和轉(zhuǎn)過身,語氣焦急:“你英語最后一篇作文怎么寫的?我好像偏題了,還寫錯好幾個單詞。”
“就寫李華唄。”宋池拖著嗓,說話時的視線卻往身旁不經(jīng)意間望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道眼神像是在說:等會秋后算賬。
喻語禾垂眸翻著練習(xí)冊,全然當(dāng)沒看見。
“當(dāng)然知道寫李華啊。”鄔俊和生無可戀地哀嚎:“我完蛋了,真的完蛋了。”話落,他又不死心的問:“理綜最后一道選擇題,選哪個?”
尾音還未落,向清清聽到這句話也立馬轉(zhuǎn)過身:“你選哪個?”
鄔俊和:“B。”
向清清撇了撇唇角,又問:“你們選的哪個?”
今天做的題太多了,隱約感覺記憶有些混亂。
喻語禾眨著眼睛:“我記不太清了。”
“好吧。”向清清換個人繼續(xù)問:“你呢?”
整理好桌面,宋池索然無味的裝著筆桿,懶懶地說道:“好像是D。”
“yes!”向清清暗暗握拳,又揚著下巴嘚瑟地看向一旁的鄔俊和:“我贏了,說話算話,欠我兩頓飯。”
“知道了。”鄔俊和不耐地拖長尾音,起身的間隙指骨又敲了兩下桌子:“吃飯去,等會去操場拍幾下球。”
喻語禾見狀,指尖扣著凳子提前讓出空位。
“謝了。”宋池邁著長腿越過,手心落在女生肩頭拍了兩下。
手上的動作微頓,含著水霧般的眸色微顫。
她微張著唇,搖頭小聲道:“不、不用。”
余光偷偷瞄了眼肩膀,像是還存在著一絲重力余溫那般。
“你倆不去嗎?”鄔俊和問。
“不去。”向清清豎著食指左右搖晃:“我們等會去外面吃。”
等男生一走,向清清重新轉(zhuǎn)過身,目光打量似的在好友身上來回打轉(zhuǎn)。
喻語禾被她看的莫名其妙,不禁隨著她的視線在自己身上環(huán)視一圈。
校服沒臟,也沒不小心塞里面啊。
她蹙眉,問:“怎么了嗎?”
“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向清清摸著下巴,神叨叨的。
“啊?”
喻語禾看了眼周圍,教室早已恢復(fù)原樣,此時班里面只剩下零散幾個同學(xué):“哪里不對勁?”
向清清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指,語氣十分篤定:“你跟宋池不對勁。”
有那么一瞬,周遭靜到極致,就連持續(xù)加速的心跳聲也聽的一清二楚。
喉嚨發(fā)緊,白皙的頰邊染上一層緋色。喻語禾強裝鎮(zhèn)定,否認:“我跟他……能有什么。”
盡管如此,面上的慌亂還是一眼便能看出來。
“你是不是有點怕他?”向清清有理有據(jù)地分析著:“坐同桌這么久了,你們兩個說的話還沒我和鄔俊和天加起來多,而且每次你跟他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看他,這不是怕是什么?”
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向清清繼續(xù)分析道:“你不是那種不愛說話的人,宋池也不是那種臭皮男不愛搭理人的,我實在想不通,為什么你們兩個之間會這么生疏。”
聽著這段話,喻語禾暗暗松了口氣。
對上好友求知的目光,她想了想,還是說:“感覺還好,沒那么生疏。也不是怕他。”
不是怕,是喜歡。
因為喜歡,因為膽小,所以不敢說話。
向清清撇著唇角:“你倆這狀態(tài)我還以為背著我吵了一架。說真的,如果哪天你倆吵架的話,一定要叫上我,我給你加油。”
喻語禾彎著眼眸,笑說:“好。不過應(yīng)該沒機會了。”
“也是。”向清清說:“就你倆這說不了幾句話的樣子,怎么會吵架。”
話落,她們兩個默契的對視一眼,隨后笑出了聲。
姐妹兩個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許久。
直到距離晚自習(xí)上課還有半小時,才起身結(jié)伴去校門口買吃的。
桃寧二中原本很嚴,以前幾乎不讓學(xué)生去校外買東西。好像是從上一年開始,上一屆高三學(xué)生仗著快畢業(yè)學(xué)校怎么不了他們,便開始瘋狂舉報學(xué)校食堂。
寫信的、升旗時當(dāng)著眾人面直接提議喊出來的,更有的通過班主任含沙射影。
最終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開會決定,飯店可以讓學(xué)生出去吃飯,散步?jīng)Q定的同時,食堂也把價格往下壓了不少。
買完東西回來的時候,迎面正好遇上宋池。
他們一行人像是剛打完球,此時額間都泛著一層薄汗。
看清人那刻,向清清眼睛起了亮光,肘見碰了碰好友。她眼神示意前方,低聲提議:“上去主動搭話,緩和一下你們的關(guān)系。”
緩和關(guān)系嗎?
喻語禾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
她面露遲疑,望著不遠處少年的身影,心中不禁也有些期待。
“可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問。
“就隨便說啊。”向清清舉了幾個例子:“比如吃完飯了?現(xiàn)在回教室嗎?或者說,好巧,在這里都能遇到。”
“……”
聽著這些,喻語禾覺得這些話她很難對宋池說出口。
可那是宋池,她就這樣退縮嗎?
糾結(jié)片刻,她像是想明白了那般,抬起頭,目光直直地落在前方少年背影上。
她邁開像灌了鉛的腳步,說:“我試試。”
“行。”向清清給她加油:“不要擔(dān)心會冷場,我就在你旁邊。”
話音還未落下,她還沒來得及點頭,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甜膩的女聲。
隨后,兩人視線闖入一道較為熟悉的身影。
“宋池!”魏舒恬小跑過來,寬大的校服外套下穿著一件短裙,在空氣中還帶著一絲寒氣的天氣下,一雙筆直的腿裸露在外。
“好巧啊,在這都能遇到。”她嬉笑著說:“我們也太有緣了吧。”
望著眼前這一幕,喻語禾緊抿著唇,剛邁出的腳步也隨著偷偷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