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深海。
失溫、窒息、分解……然后麻木。
她將葬身大海。
或許這樣也不錯,空條徐倫想。
她雖渴望天空的遼闊,但能死在父親深愛的大海……或許也不錯。
身體在替身能力的作用下被不斷轉(zhuǎn)換成線,即便突破負荷也不曾停下,她感到痛苦,可似乎又沒那么痛苦。
在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徐倫眼前浮現(xiàn)了走馬燈。
那些繽紛的畫面,關(guān)于她的同伴,關(guān)于安娜蘇,關(guān)于普奇神父,關(guān)于安波里歐——而最后定格的那張臉,是她的父親空條承太郎。
她和他之間有太多的遺憾和錯過,如果有機會,她很想再給他一個擁抱。
一個帶著愛與諒解的擁抱。
……
嘩啦。
意識朦朧中,似乎有雙寬闊溫暖的手輕輕托住了她的后背,帶著她遠離深海,托向光明。
———————
1.
“不是吧,承太郎。”
波魯那雷夫看看面無表情擰外套的承太郎,再看看被他放在甲板上渾身濕漉漉的小姑娘——不對,比起姑娘,這個年紀還是用小女孩形容更合適一些。
六七歲的樣子,倆丸子頭搭一小麻花辮兒,看上去還像個混血兒,模樣生得倒是可愛,一身細皮嫩肉的估計還是個嬌生慣養(yǎng)的主。
他就納悶了:“你怎么又從海里撿了一個小女孩?”
才送走一個沒多久,結(jié)果又來一個?而且還比上一個漂亮許多,不出意外長大后一定是個標志的美人。
噯,怎么不撿個年紀大點的小姑娘呢?
承太郎沒出聲,沉默著繼續(xù)擰水。
不說話是因為他也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他今天不知為何心情一直有點煩躁,為了散心便走到甲板上吹風,望著海面走神。能注意到這個女孩也純屬意外,甚至最開始那只是一道并不明顯的影子。
只是在他做出判斷之前,身體已經(jīng)先思考一步翻下欄桿躍入海中。
然后就撈回來了這么一個小女孩。
承太郎想到這里,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那個女孩。
“嘖。”
也不知道她的家長是誰,一點也不負責,多半是缺少一頓歐拉歐拉。
承太郎收回視線,轉(zhuǎn)身進入船艙。
波魯那雷夫看著他的背影無奈搖搖頭,以為他就這么走了。不過出于一個法國人的紳士精神和人道主義呢,他打算把那個小女孩抱進船艙,喊人幫忙換身干凈衣裳,最好再叫船上的醫(yī)生來看一下有沒有受傷。
他剛走到小女孩身邊彎下腰,便看見承太郎去而復返,手里還拿著干燥溫暖的毛毯。
之后,波魯那雷夫就這么維持著仿佛見了鬼一樣的表情,看著這個一路上無敵到?jīng)]朋友身高還一九五的少年走到女孩面前單膝跪下。
他依舊板著那張酷酷的臭臉,壓低的帽檐在臉上落下道道反派似的陰影,但動作卻相當溫柔,堪稱小心地將女孩包裹在毛毯中,抱起身再次走進船艙。
波魯那雷夫:“……”
波魯那雷夫當即跑去敲花京院典明的門:“花京院,不得了了!”
“我懷疑承太郎被惡靈附身了!”
在房間里認真看書學習的好學生花京院:“?”
2.
很快,波魯那雷夫親身體驗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被紫色惡靈附身的承太郎”。
3.
翌日清晨。
看看手,捏捏臉,照照鏡子。
最后再盯著手指上的“線”。
徐倫的大腦空白了。
這算是……什么?
她回到了自己六歲的時候,但還擁有著之前十九年的記憶。而手上象征替身能力的線更是證實了那些不只是噩夢,而是貨真價實發(fā)生過的事情。
替身能力象征一個人的精神力量,那不是六歲時最大的煩惱是爸爸又沒回家的小徐倫該擁有的東西,而屬于十九歲遭人陷害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的空條徐倫——但她現(xiàn)在怎么看都還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
還是說,這是誰的替身能力嗎?
……不,不可能。當時那個情況,那片深海,不可能再有另一個替身使者突然出現(xiàn),把她變成小孩后從普奇神父手上救下她。
徐倫又看了看床頭柜上擺放著的臺歷。
如果不是誰在惡作劇的話,這個年代她還沒出生。
所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普奇加速時間的過程中產(chǎn)生了故障?
徐倫沒想明白,但在聽到門把轉(zhuǎn)動的動靜時,她還是條件反射性收好了手上的線,抬眸向門口看去。
推門走進來的,是一個梅紅發(fā)色有著奇怪斜劉海的少年,看面孔還是個純粹的亞洲人。
徐倫覺得他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喔,你醒了?”
少年溫和笑著,走到她的床前坐下,完完全全哄小孩的語氣:“感覺還好嗎?”
徐倫想了想,默默點頭。
“我叫花京院典明,我的朋友把你從海里救上來了……可以問一下發(fā)生了什么嗎?”
哦,也沒什么,不過是拯救世界的途中犧牲了然后疑似穿越了。
徐倫搖頭:“抱歉,我不記得了。”
“這樣啊。”
花京院輕嘆一聲,放柔了語氣:“那你還記得你家在哪里嗎,或者是家人的聯(lián)系方式?”
徐倫又搖了搖頭。
“……那你的名字呢?”
繼續(xù)搖頭。
面對這樣一問三不知的情況,花京院著實有些頭疼了。
他們此行路途危險,帶著這個小女孩肯定不現(xiàn)實。但放著不管感覺也不太好,看來也只能上岸后把她交給警察了。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我?guī)湍隳命c早餐。”
花京院起身,打開門剛打算離開,結(jié)果扭頭便看見了靠在墻邊的承太郎,不由莞爾:
“杵在門口做什么?怎么不進去看看她,承太郎?”
……
承太郎?
原本還乖巧躺在床上裝小孩裝失憶的徐倫在聽到這個名字后猛地抬頭,翻身下床直接三步并兩步跑到門口,自花京院身后扒著門框看去。
她還記得剛剛看到的日歷。如果她沒有算錯的話,如果一切都如她所想的話,如果門口那位“承太郎”真的是她熟悉的那位的話……那么,她是不是就能見到十七歲的——
4.
徐倫:……
徐倫:…………
哈?這是十七歲?騙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