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約翰叔叔，醫院病歷傳真過去了。”</br> “安.德克斯特-瓊斯女士為我介紹了CAA的經紀人很專業，我認為值回票價……什么，爸爸不愿意見我，讓我好好念書好好玩耍？好吧，我聽你們的。”</br> “可以這么說，沒有錯，我想向學校申請提前畢業，但我現在不準備念大學。沒問題，我記住了。嗯嗯嗯，我在LA的校園生活很愉快，圣莫尼卡中學挺有趣的，放心吧。”</br> “暑假我有很多工作，應該不準備回紐約了。你介紹的會計師和律師都已經聯系上了，我沒問題的……那么再見，約翰叔叔。”</br> 不在拍攝日的早晨，結束了與監護人的通話，只請了一周假的喬茜終于勉強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是個中學生。</br> 她差點以為自己加入南加大了呢。</br> 誰讓現在拍攝的這支短片，基本都在南加大的校園和周邊取景，讓她幾乎忘記了自己是真的有學校要念也有作業要寫。</br> 文學課的作業似乎是寫一篇小說的讀后感？</br> 至于其它的，她真的不太喜歡小組作業，尤其是圣莫尼卡中學的校園氛圍不怎么令人愉快。</br> “希望她們別惹我。”她把自己摔進沙發里，喃喃自語，“畢竟我最近火氣挺大的，也許該喝點涼茶什么的……”</br> 鈴——</br> 隨著回蕩在整個校園內的鈴聲響起，圣莫尼卡中學的教室里迫不及待地涌出了數量眾多的中學生，他們大部分朝著學校餐廳的方向沖刺，小部分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午餐，或者走向校門口附近的餐廳，享受令人愉悅的午餐和加州陽光。</br> 但，總有那么一些熱衷于破壞他人的好心情。</br> 按照常理來說，外形清秀、家境優渥的喬茜在學校里應該是最受歡迎的那一小撮人才對，但事實上，對于這里的中學生而言，這位轉學生孤僻且傲慢，因此被孤立也不過是情理之中。</br> 真正開始霸凌的起因是學校最受歡迎的女生，拉拉隊隊長艾什莉.米爾斯告訴她的朋友，喬茜不過是無家可歸的可憐蟲，目前因為她媽媽的好心寄住在米爾斯家，其實就是一個窮鬼，而且連她的爸爸也進了監獄。</br> 就這樣，轉學生還不知足，非哭著鬧著要艾什莉和她在一個小組，艾什莉只好勉為其難地應承下來，至于小組的其他人背地里對轉學生做了什么，這位美少女表示自己并不清楚。</br> 許多人在背后談論這位轉學生的窘境，以及米爾斯女士的善良和慷慨，還有艾什莉身上最新款的時裝和包包。</br> 緊接著，全校學生被要求不允許與喬茜交談，否則將同轉學生一樣不受歡迎，再也收不到任何派對邀請。</br> 就好比現在，喬茜端著餐盤在餐廳里尋找座位，一路上聽到不少人正在竊竊私語——</br> “Ewww，她柜子里的老鼠尸體都發臭了，但她竟然沒有尖叫。”</br> “真可怕，她至少應該感到害怕，而不是若無其事。”</br> “畢竟她那么古怪，不是嗎？聽說她轉學過來是想要成為好萊塢的演員，真不知道是什么給了她勇氣。”</br> “哈，這里可是洛杉磯，姐妹們，街邊的流浪漢都是個演員。”</br> “但她這樣的人可不配在好萊塢留名。聽說她的父親曾經是一個底層黑幫分子，靠坑蒙拐騙才稍微有點錢。”</br> “Yep，艾什莉遇上這種人也太可憐了。她親口告訴我，喬茜.霍頓小時候目睹了自己母親在面前自殺，顯然她受過刺激，腦子也有問題——”</br> 話音未落，這個談興正濃的女孩感到一股巨力鉗制住了自己活躍的咽喉，緊接著伴隨尖叫聲和一陣天旋地轉，她的腦袋被人整個兒摜到了餐廳的桌面上。</br> 她奮力掙扎一抬眼，正對上一張餐盤和桌子另一邊屬于艾什莉.米爾斯驚恐的臉。</br> 然后，才是強烈的痛苦和巨大的羞辱，向她席卷而來。</br> “Fxxk！我要殺了你喬茜.霍頓！”這個女孩眼角的余光看到自己正上方的喬茜，頓時氣急敗壞地叫喊著，“你死定了！我發誓！”</br> 次啦次啦。</br> 金屬尖端在桌面上劃出令人牙酸的噪音，距離女孩的眼球只有不到五公分，這令所有人同時一滯，就連空氣也跟著安靜了幾秒。</br> 而始作俑者卻若無其事地收回那把餐刀，炫技般夾在指尖旋轉了一圈。</br> 近距離目擊這一切的艾什莉首先回過神，有些磕絆地說：“喬茜，冷靜！你……你想做什么？”</br> 這實在是因為喬茜的表情太可怕了，所有人都第一次發現，轉學生一手輕輕松松地將人按在餐桌上，一手非常自然地握著餐刀，繃著一張俏臉，仿佛整個人籠罩著一層刺骨的冰霜，隨時都能將人刺傷。</br> 喬茜沒有給艾什莉一個眼神，而是低著頭，對在自己手里掙扎的女孩說：“你叫什么名字來著？哦，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腦子有問題的人，殺人可以做無罪辯護——明白嗎？”</br> 女孩更加驚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br> 她艱難地看了喬茜一眼，對方正居高臨下地注視自己，察覺到她的小動作，更是回以一個冷冰冰的微笑，就像電影里才會出現的變態殺人魔那樣。</br> 這讓她覺得自己好像一條死魚。</br> 想到這里，女孩感覺背脊一陣發涼：上帝啊，我究竟惹上了什么怪物！</br> 喬茜卻咧了一下嘴角，看上去竟有些愉悅。</br> 是的，暴力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很多時候，它能解決大部分的問題。</br> 而且非常高效。</br> 從很小的時候起，喬茜就明白了這個道理。</br> “對、對不起……非常抱歉！”女孩顫著聲音乞求原諒，“我再也不敢了，喬茜，都是艾什莉暗示我們說你壞話的，你不該找我！”</br> 喬茜聞言抬起頭，將視線轉移到如臨大敵的艾什莉身上，“我該相信這些話么，我的好朋友，親愛的艾什莉？”</br> 艾什莉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喬茜打斷。</br> 喬茜微微一笑，笑容甜美清新。</br> 她歪了一下頭，甜膩膩地說：“怎么辦，我不太相信呢。”語氣黏黏糊糊的，刻意拖長了尾音。</br> 人群寂靜無聲。</br> 喬茜手里松開了力道，任由那個女孩逃也似的離開，自己則直起了身體，面對艾什莉。</br> “Oh-oh，你住在我花錢租的房子里，還求著我把衣帽間淘汰的次等貨送給你，就連你身上這套衣服，也是我們逛街的時候你眼巴巴讓我買的——你怎么敢不討好我，對吧？”</br> 銀色的餐刀在喬茜的指間翻轉著，宛如炫技，看得人一陣心驚，她愉快地欣賞著艾什莉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糟糕。</br> 她再次問：“你怎么敢呢，我的好朋友，我親愛的艾什莉？”</br> 艾什莉仿佛被人逼迫那樣后退了一步，神色惶恐，卻不敢去看周圍其他人的表情。</br> 實在是喬茜的氣場過于強大，以至于這個女孩一時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畢竟女中學生的撕X，最多也就扯頭發扇耳光這種cat-fight的程度，直接按頭錘還上刀子就有點嚇人了。</br> 而且更嚇人的是被欺負的膽小鬼突然爆發，整個人看起來跟精神分裂一樣……精神病，好像是真的可以做無罪辯護？</br> 艾什莉被趕出豪宅并不是什么秘密，因為有人看到米爾斯母女二人搬回了之前的小公寓，但被她以公寓比較溫馨為由搪塞過去。</br> 圍觀全場的人們已經恢復了竊竊私語，甚至分貝提高了太多，可以算是嘈雜喧囂的程度，不時有“這才是事實吧”、“她說的有道理”、“怪不得”之類的字眼傳到艾什莉的耳朵里。</br> “不，這不是真的！”艾什莉大聲說，“喬茜.霍頓正在編造謊言，我和我媽媽只是可憐她，才——”</br> “哈。”喬茜發出一聲輕笑，雙手抱臂，“得了吧，就算我父親暫時配合調查被凍結了財產，可我母親早給我留下了花不完的遺產，我會需要一個上游艇賣身的過氣模特可憐？你一定不明白有錢能夠多么快樂。”</br> 周遭有人笑聲頓起，顯然因為這說法很有道理，反正喬茜是這么認為的。</br> 艾什莉貧瘠的語言無法做到為自己再次辯護，只能愣在那里，一時間羞愧難當。</br> 更有人嘲諷：“什么失散多年的富豪親爹找上門所以一夜暴富，難道喬茜是你的親爹么，艾什莉？”</br> 喬茜一聳肩，略微皺眉道：“別這么說，她有點太丑了。”</br> 所有人哄堂大笑。</br> 艾什莉丑嗎？當然不。</br> 但相對于喬茜而言，她們的容貌確實有差距。</br> 尤其是喬茜的今日重新染了頭發、剪了造型，丟掉了那些平庸的粉色衣物，臉還是那張臉，但整個人就變了樣。</br> 甚至有些女孩蠢蠢欲動，想問喬茜的云雀黃字母T恤、淺色牛仔褲和白色運動鞋，都來自于哪些品牌。</br> ——尤其是那條牛仔褲，松松垮垮地穿在低腰位置，很街頭，偏偏又非常酷和可愛。</br> 艾什莉搖搖欲墜。</br> 臉色像是死了親爹那樣的慘白。</br> 喬茜嘖了一聲，微笑著問：“被霸凌的感覺如何？”</br> 艾什莉猛地怒視她：“你故意的，是你一直在裝模作樣，是你誘惑我們搬家，才會發生這一切！”</br> “散播謠言的可不是我。”喬茜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記得提醒你媽媽付賬單，小甜心。否則律師將會找上門。”</br> 她說完端起自己的餐盤，在眾人的矚目中挑了一個空位置坐了下去，幾乎沒有被這場鬧劇影響到進食的心情。</br> 孤僻？</br> 高傲？</br> 她確實能夠自成一個世界，只不過這個世界之所以充斥著凜然不可侵犯的孤高，是由于沒有人有資格去采擷這朵高嶺之花，也沒有人膽敢打擾她。</br> 餐廳的這場大戲，讓校園偶像艾什莉頃刻間成了校園垃圾，而喬茜.霍頓的大名開始在這些中學生之間口口相傳。</br> 什么？</br> 沒有人向學校舉報這件事？</br> 拜托，先不說學校會不會管這種小糾紛，打小報告的行為遜到不行，只有廢物才會那么做。</br> 而且按照這些中二青少年的三觀，喬茜簡直酷斃了……</br> 喬茜了解了一下關于提前畢業的事情，然而這所學校的老師居然建議她直接休學比較簡單，因為她認為好萊塢的演員大多底層出身，不講究學歷，何必浪費光陰。</br> 這就是全世界通用的出名要趁早？但要是換了她原來的學校，最起碼會建議她申請大學，因為對上東區名校而言，升學率很重要。</br> “有什么要緊？大明星小羅伯特.唐尼也這么做，當年他還上過我的文學課呢。”這位女士吹噓道，“他去年的奧斯卡提名說不定有我的一份功勞。”</br> 喬茜在心里翻了個白眼。</br> 等等。</br> 小羅伯特.唐尼？</br> 她好像想起自己的急救賬單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