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混進片場的迪娜.洛韓當著電視直播鏡頭,直接沖向了喬茜所在的路段,即便是第一時間被喬茜的保鏢杰森攔下,嘴里還叫道:“你放過我吧,求求你,喬茜,我根本拿不出那些錢啊!”</br> “停下!”歐內斯特也看到這一幕,馬上想到那邊采訪車,大叫道:“杰森!讓他們關掉!”</br> 剛剛制服了迪娜.羅韓的杰森和歐內斯特交換了一個眼神,前者當即在無線耳機里讓喬茜的另一名保鏢過來這邊,自己親自過去電視臺的采訪車那邊關掉了機器,并且拿走了錄像帶。</br> 被控制的迪娜.洛韓瘋狂掙扎起來,還在哭訴:“別碰我!你們這些混蛋!離我遠點……天吶,喬茜,我什么都沒有了,我發誓我知道錯了,放過我吧,而且你也沒有受到真正的傷害,不是嗎?”</br> 那些記者被攔在遠處,但對于新聞的渴求讓他們不甘于就此離去,更有不少片場的工作人員也在竊竊私語,把這一幕當做了最新八卦。</br> 就站在喬茜旁邊的保羅深深皺眉,想到了數周前鬧得滿城風雨的那樁丑聞,很明顯面前的迪娜.洛韓終于接到了法院的傳票。</br> 誹謗罪太難界定了。</br> 但在美國,跟有錢人打官司是非常痛苦的事,高明的律師有一萬種方式整死迪娜.洛韓這種窮困潦倒的毒蟲。</br> 保羅根本不同情面前這個正要下跪的女人,他甚至無法理解一位母親能夠多么惡毒,才會選擇用那種方式對待自己的孩子。</br> 然而迪娜.洛韓匍匐在地的痛哭流涕依舊感動了現場的一部分人,尤其是看到她的慘狀跟喬茜.霍頓這位大明星本人的光鮮形成強烈反差,她們之間的關系仿佛掉轉了,迪娜.洛韓似乎才是那個更引人同情的對象。</br> 只不過鑒于喬茜在劇組的威嚴,沒有人敢開口為迪娜.洛韓說情,都格外安靜地注視著事態發展。</br> 保羅下意識想要擋在喬茜身前,卻被喬茜出聲阻止了。</br> 她不需要躲在任何人身后尋求保護。</br> 這點小打小鬧已經無法讓她驚慌失措了,她此刻更感興趣的反而是,哪個蠢貨制造了眼前的一切。</br> “你管那些叫‘沒有受到真正的傷害’——”喬茜往前走了幾步,身邊已經有保鏢和劇組的安保團隊就位,“暫且不提你是如何毀掉你女兒整個青春期的,就連我也因為你捏造的丑聞,永遠都要背負不名譽的陰影。迪娜,你那么聰明,我確定你已經知道自己對我造成了至少上千萬美元的直接損失了吧。不妨猜猜,你得賠多少錢?”</br> “可你們不都是好好的嗎……”迪娜.洛韓囁嚅著,偷偷抬起眼,卻發現喬茜正在用一種完全是看垃圾的眼神看著自己,頓時大叫:“我都已經道歉了!你一定要毀了我嗎?你見鬼的不是聲稱自己是琳賽的朋友么,為什么能冷酷無情地對待她的母親!”</br> “因為我不想讓你這種人渣留在琳賽身邊。”喬茜審視著面前這個女人,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比起原諒你,我更愿意拿出一千萬玩死你,讓你在監獄里度過殘生。你知道我做得到。”</br> 說著,她給拿回錄像帶的杰森使了個眼色。</br> 在迪娜.洛韓的叫嚷和咒罵中,這個已經被酒精和du品毀掉腦子的女人很快被堵上嘴巴帶走,至于她將會被人送往哪里,那就要看天意了。</br> 喬茜冷漠地望著對方徹底消失的背影,心底毫無觸動。</br> 保羅不由地擔心起來。</br> “你們確定自己可以繼續拍攝?”歐內斯特更傾向于讓兩位主演回到拖車上暫時休息,“我不希望在持續NG上浪費時間。”</br> “我確定。”喬茜率先開口。</br> “你真的確定?”這一次問她的人是保羅。</br> 喬茜也不回答,挑了挑眉給了他一個不容置喙的眼神。</br> 保羅只好聳聳肩,說:“好吧,那我也沒問題了。”</br> 僅僅二十分鐘,片場又好像回到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除了那些原本被安排采訪的媒體攝制組,一個接著一個被劇組的制片人瑪莎.米勒抓著談話。</br> 回到拍攝。</br> 一開始的時候,歐內斯特打算用《北西北》里的手法,用一輛貨車搭上幕布和燈光,讓男女主角坐在摩托車上表演公路馳騁的鏡頭,但他們在嘗試過后發現,拍出來的效果有些死板,隨即被棄用并轉為實地取景。</br> 通常來說,這種有危險性的鏡頭會使用特技演員進行表演,但保羅認為自己可以做到,歐內斯特又事事追求完美,這才有了前者訓練數周之后親自上陣的PlanA。</br> 至于PlanB,現場仍然有一組身形與男女主角相似的特技演員待命,畢竟公路的封鎖時間很有限,如果保羅不行,那么就得讓特技演員來完成。</br> 而喬茜的出鏡不是必須的,他們完全可以用后期或者避開特寫鏡頭的方式來拍攝,但當歐內斯特把選擇權交給她本人,這位大明星正如這位導演所預料的那樣,沒有任何猶豫地上了保羅的車后座。</br> 劇組的工作人員正在這條公路上用粉筆畫出蜿蜒的曲線。</br> 由保羅駕駛的摩托車需要按照這個路線行駛,后期會用電腦擦去畫面上的痕跡,呈現出他們在車流中穿行的效果。</br> 這一幕喬茜的造型已經與一開始的白大褂黑西褲截然不同了,正是那一身蒂埃里.穆勒經典的海軍藍廓形夾克、黑色訓練服和同色系長褲,只要被風一吹,凌亂的黑發飛揚,衣領翻卷出夾克內里的橙色,打破了造型的沉悶。</br> 劇組的化妝師和發型師為喬茜最后整理造型,爆破師則講解一路上安排的爆點,并在兩位演員身上安裝適當的防護裝備。</br> 喬茜的心態似乎好到驚人,除了那張美麗的面孔略顯冷凝之外,她的情緒竟然十分穩定,恰好符合了這場戲女主角的狀態。</br> “你緊張嗎?”坐在她前面的保羅轉過來問。</br> “不。”喬茜回答。</br> “那你害怕嗎?”保羅又問。</br> “也不。”喬茜抬了抬眉梢,像是在詢問保羅究竟想要說什么。</br> “好吧——”保羅不得不欣賞她的心理素質,但他不認為過分克制自己的情緒是一件好事,“我想說,其實我有一點緊張,只是一點點。”</br> 緊張?</br> 喬茜完全不信。</br> 她又好氣又好笑地睨了保羅一眼,而保羅只是沖她一笑,回過身去伏在這輛摩托車上。</br> “現場保持安靜。”</br> 隨著歐內斯特的一聲令下,現場開始清場并保持安靜,確認所有機器正常運轉之后,場記“啪”地放下場記板頂部并快速拿開,擴音喇叭里便傳來了他一如既往的冷淡聲線:“開拍!”</br> 在這聲“開拍!”之前,演員們早已進入表演狀態,而聽到了“開拍!”的那一刻,他們就正式成為了所飾演的角色。</br> 這是一個半分鐘以上的長鏡頭。</br> 男主角騎著那輛外形酷炫的黑色奧古斯塔,載著第一次體驗這種交通工具的女主角穿過停電的城市,兩旁黯淡下來的街道如同老舊的默片,成了他們疾馳中最好的背景。</br> 而在這一幕中,最亮眼的無疑是男主角始終堅毅的眼睛和女主角蒼白的臉。</br> 原本一舉一動都被束縛在某種規則中的蘇珊.凱文早已不見出場時的高冷姿態,她的黑發飛揚,臉上的皮肉被風吹得繃起,緊緊貼合著完美的骨相,明明是一張蒼白的臉,卻因為眼底涌動的冒險因子,顯現出生機勃勃的美麗。</br> 監視器前,歐內斯特的視線牢牢鎖定著蘇珊.凱文的眼睛,那里正閃現著若有似無的銀光和兩簇顯而易見的火焰,是衣領間翻飛的橙色恰好跌進她的眼睛里,像極了真正的火光。</br> 太完美了。</br> 這一幕無可挑剔。</br> 但出于某種與大衛.芬奇類似的強迫癥,歐內斯特還是繼續拍了剛好六條,然后選擇了第一條進行拷貝。</br> 拍完這個長鏡頭之后,還有拆解的零碎鏡頭需要拍攝,但這些鏡頭的安全系數大大提升,如果不露臉的話也不需要主演親自上陣,著實讓現場的保險專員狠狠松了一口氣。</br> 真是謝天謝地!</br> 即便是不計算劇組的完片保險,喬茜.霍頓全身上下加起來的保額也足足數億美元,稍有差池都能叫他和他的主管一起丟掉工作了。</br> 但他們顯然高興得太早了。</br> 在拍完自己的戲份之后,保羅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輛哈雷摩托,停在了剛剛準備去接受采訪的女主角面前,并丟給對方一只頭盔。</br> “我們都很擔心你。”保羅把自己的頭盔戴上,“來嗎?”</br> 喬茜沒有接,只站在原地,問:“采訪怎么辦?”</br> 保羅說:“誰知道呢?我們一起逃吧!”</br> 喬茜看著保羅不說話。</br> “開個玩笑。”保羅只好把手一攤,回答:“事實上,米勒女士已經推遲了采訪,所以我們還有二十分鐘。”</br> 這一次,喬茜終于接過頭盔給自己戴上。</br> “謝了。”長腿一跨,她已經在車后座坐穩,“雖然我不認為飆車是一項明智的選擇,但——”</br> 沒等喬茜說完,保羅就打斷她:“Hey,忘掉你的那些大道理,Kiddo!現在是屬于大人的游戲時間——聽我的,抱緊我!”</br> 話音剛落,黑色的重型摩托發出嘶吼般的轟鳴,在人們的驚呼和口哨聲中穿過片場,向著封閉公路的另外一頭狂奔而去。</br> 片場的休息區內,正在面對鏡頭闡述影片創作理念的歐內斯特收回視線,注意到站在不遠處的瑪莎.米勒也皺了皺眉,兩人交換了一個相差無幾的無奈眼神,一時之間不知道讓保羅去是對是錯。</br> 好吧,他們只是同意他自告奮勇地去給喬茜找點事做,可沒讓他帶她飆車啊……</br> 問題是,喬茜竟然也愿意上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