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茜發現同時說服他們兩人難度太大,整個好萊塢或許只有湯姆.克魯斯才能完成這個不可能的任務。</br> 于是她在飯點前把大衛.芬奇趕回他的工作室去,叫上愛德華去邊上西好萊塢的一家餐廳解決工作午餐。</br> 作為好萊塢金字塔頂尖的名人明星,她當然去洛杉磯的任何一家熱門餐廳都不用提前預約,一進門侍應生就把她帶到了餐廳的預留包廂,剛落座又有餐廳經理過來打了招呼,并推薦了今日空運到港的刺身。</br> “鰻魚飯有嗎?”喬茜合上菜單問,經歷了一整個上午的折磨,她就想吃點熱騰騰的簡單飯菜。</br> “……有的。”餐廳經理回答說,“或許您愿意嘗嘗豚角煮,這是我們的名菜。”</br> “謝謝但是不用,我現在只想要一碗撒了芝麻的鰻魚飯和一碗加了蔥花的味噌湯。”喬茜把菜單遞還回去,忍不住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br> 相對于這家日均消費不菲的日式餐廳,她的要求簡直樸實無華,讓原本想拿出珍藏好酒和招牌菜式招待明星客人的餐廳經理一時無語。</br> 愛德華也只點了一份平平無奇的拉面,顯然是要將樸實無華進行到底了。</br> 餐廳經理對于兩位明星跑來懷石料理點菜單上沒有的簡餐十分無奈,卻也沒有在表面上流露出任何異色,只是禮貌地離開包廂,轉頭吩咐廚房除了餐點之外,務必準備一些精致的佐餐小菜以做點綴。</br> 愛德華飲了一口茶湯,開口問:“你看起來頭很疼?”</br> “昨晚看太多學術書籍了,做夢都是那些拗口的專業詞匯。”喬茜坐得端莊優雅,這種時候她的儀態仿佛刻進骨子里,“還有就是,大衛真的太吵了,我懷疑他今天在我的大腦皮層上蹦迪了。”</br> “哇哦,你在讀醫學方面的文獻。”愛德華捕捉到關鍵詞,“是因為你的下一部電影?順便一提,他一直這樣煩人,但正是這一點讓他的創作無與倫比。”</br> “是的。不過我們還是來談談正事吧。”喬茜選擇轉移話題。</br> 愛德華閉上嘴巴,給自己和喬茜添上新茶,接著端端正正地坐好,甚至把自己的雙手交疊在膝前,一臉“好啊,來說服我啊”的表情。</br> 喬茜不由得笑了,問:“你想說什么?”</br> 愛德華也跟著微笑,深棕色的眼睫垂了下來,讓這個即將滿三十歲的男人顯得有幾分孩子氣的無辜。</br> “事實上,沒人能拒絕奧斯卡的誘惑。”——尤其是從你手里接過那座代表電影界最高榮譽的小金人。</br> “但是喬茜,我想你也該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比滿足自己的**更重要的事物。”他繼續說,“即使擁有了奧斯卡,那時候我可以說:‘噢,瞧,我是最有名的大明星!’——我沒有針對誰的意思,可那又能怎么樣呢?”</br> 喬茜微微抿了抿唇,認真傾聽。</br> 愛德華抬起眼去看喬茜,對方那張年輕貌美的臉龐上有些微困惑和不解的神色,但也存在思考。</br> 于是他繼續說道:“我和自己和解了。奧斯卡是很重要,然而它并不值得我花費大把的時間和精力去參與發行和商業化的工作,這并不會使我更加快樂。我很清楚,能讓我實實在在感覺到快樂的,并不是奧斯卡或者別的什么榮譽,而是工作、自我克制和——”</br> “和愛?”喬茜替愛德華說完最后一個單詞,語氣輕柔,“說實話,我所追求的快樂沒辦法做到那么純粹,不過我能理解你的意思,并且尊重它。”</br> “所以——”愛德華頓了頓,目露期待。</br> 他那雙略微下垂的藍眼睛真的非常犯規,薄薄的嘴唇微微張開,看起來有著與本人性格截然相反的柔軟。</br> 喬茜忽然來了點兒惡趣味,搖搖頭故作深沉,“尊重是一回事,賠錢又是一回事。這個項目的預算足以制作一部爆米花大片了,如果票房口碑雙雙失利,恐怕我的電影公司將會宣告破產。”</br> 愛德華抿了抿唇角,似乎是沒有想到《搏擊俱樂部》這部電影失敗的后果會那么嚴重,連眼睛里的神采都肉眼可見地暗淡了幾分。</br> “Uh,或許——我是說或許,結果應該不會很糟。”他皺起了眉,用手勢加強自己的說服力,“你的名字一向賣得很好。”</br> “然后金字招牌自此倒塌。”喬茜看似沮喪,又開始扶額。</br> 愛德華很難不著急,連忙說:“不,不可能。雖然《搏擊俱樂部》對于一部分人來說,可能會過于殘忍,但從另一種角度去看,它非常的獨特并具有深度,能夠引發一些人的思考和共鳴,這對于一部電影而言至關重要。”</br> 他的語速快而跳躍,語氣卻很溫和。</br> 一個個或簡單或生僻的詞匯從他那張喋喋不休但還不至于使人厭煩的嘴巴里蹦跶出來,讓喬茜無奈地發現想要說服意志堅定又或者說是固執己見的人有多么的困難——而更加困難的地方在于,他也在嘗試著反過來說服她,并且成效顯著。</br> 喬茜那顆冷酷的追名逐利之心不免動搖了幾分,她抬手將散落在前額的劉海慢慢往后捋去,同時抬起一雙清凌凌的藍眸,目光之中隱隱透露出無奈的縱容。</br> 她有些遲疑地動了動嘴唇。</br> 愛德華馬上制止道:“不,你暫時不要說話,對,就是這樣。”</br> 其實他十分擔心,她一開口就會動搖他好不容易堅定下來的決心,因為她從來就具有蠱惑人心的魔力。</br> 而且他本來就很難拒絕她。</br> 喬茜只好在嘴巴上做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br> “這即是意味著——”愛德華說,“我們將會改變那些觀眾。他們可能會模仿影片中自己所喜歡的形象,也可能認同其中形象的觀點和行為,甚至影響到他們的態度、認知甚至價值觀的形成。”</br> “甚至許多年之后我們都不復存在了,新一代的觀眾來看這部電影,仍然能夠輕易感受到從我們這些殘破不堪的軀殼中滲透出去的微小漣漪。”</br> “電影延伸了我們生命的廣度與深度。”</br> 終于,愛德華結束他的演說,雙眼亮晶晶地望著喬茜,一瞬不眨。</br> 喬茜卻沒有立即回答。</br> 兩人默默地對視了約莫半分鐘,愛德華主動開口:“好了,你認為如何?”</br> 喬茜的神情已然收斂,只說:“我認為你可真是膽大妄為,最佳辯手先生,你要知道我可不是慈善家,我感受不到你所說的那些微小漣漪,腦子里想的只有賺錢。”</br> “那可不一定。畢竟做慈善還能抵稅來著。”愛德華發出一聲輕笑,低眸看向自己的手心,像是手里的茶盞中開出了花。</br> 這時外邊傳來輕扣門扉的響動,在確認包廂內的客人們不會受到打擾后,穿著漂亮振袖的侍應生魚貫而入,將料理依序擺放在矮桌上,全程動作輕柔和緩、有條不紊。</br> 做完之后,整齊劃一地鞠躬,包廂的拉門又被輕手輕腳地合上。</br> 愛德華這才出聲,問:“所以呢?”</br> “所以,好吧,你贏了!頒獎季的大部分活動你想去就去,不去就算了。”喬茜最終選擇了妥協,“前提是,重要的行程比如威尼斯電影節和金球獎之類的不能缺席,以及謹言慎行。”</br> “我不在意別人如何看待自己。”愛德華莞爾,“順便一提,下一次有好劇本,你或者阿諾恩還會叫上我嗎?”</br> 喬茜又好氣又好笑,實在沒忍住抄起手邊一支裝飾用的櫻花砸了過去,正中愛德華那張笑容燦爛的臉。</br> “想都別想!”她回答說。</br> 結束午餐之后,愛德華必須趕飛機回紐約拍攝他執導的首部作品《保持信仰》,他和他的大學同學斯圖爾特.布倫伯格撰寫了劇本,然而由于他本人沒有在編劇工會注冊的原因,并不能在劇本上署名。</br> 而留在洛杉磯的喬茜也忙個沒完。</br> 除了為魔戒試裝、雜志的采訪和封面拍攝等工作之外,她還要處理其它的瑣事。</br> 首先是好說歹說讓大衛.芬奇答應配合一些有必要的頒獎季行程,作為交換條件是他堅決不會去舔任何人的腳丫子;其次是去福克斯和《搏擊俱樂部》的宣發團隊面談,聽取了他們目前制定的一些宣發策略,并提出改進意見;最后是和奮進精英的幾位高層開了個會,主要圍繞著明年的奧斯卡。</br> 以及另一件不可缺席的大事件,就是參加接下來屬于史黛西.達什的婚禮。</br> 盡管看上去像是同齡人,但事實上史黛西幾乎比喬茜要年長一輪,不僅正準備與未來丈夫布萊恩.洛弗爾邁入婚姻殿堂,更早就有了一個能自己走路的兒子奧斯汀。</br> 布萊特妮和達莎等人對于籌備史黛西的七月婚禮非常熱衷,連伴娘服都提前找了設計師制作和修改,倒是喬茜不是忙著學業,就是在紐約大學的醫學中心體驗實習醫生的日常,只有通過群聊了解到婚禮進程。</br> 不過喬茜出錢為史黛西在兩天后搞了一個婚前派對,還請來了她非常喜歡的歌手在婚禮當天獻唱,也算盡到了自己的一份力。</br> 婚禮前兩天,喬茜租了私人飛機把一行人打包送去了賭城拉斯維加斯。</br> “Holyxxxx——”</br> “這該死就是凱撒宮的頂級套房?”</br> “太特么酷了!”</br> 伴隨著節奏感十足的驚嘆聲,史黛西帶頭進入了這座歷史悠久的賭場酒店豪華別墅,充滿法式風情的玄關和金碧輝煌的大廳頓時映入眼簾,不遠處還有一個超大陽臺和私人泳池。</br> 漂亮的壁爐、大大的落地窗、枝形吊燈還有冒著熱氣的三溫暖,四個獨立的套間都有開闊的景觀,足以讓下榻在此的每一位女士享受拉斯維加斯的夜景。</br> “好了,自己挑房間吧甜心們。”喬茜在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拍拍手,然后說:“八點鐘之前自由活動,然后在酒店大堂集合,先去看所有人都很期待的澳洲猛男秀,最后在大道上的夜店徹夜狂歡。OK?”</br> “好耶——”史黛西帶頭歡呼,“如果你不是個直女,我一定會拋棄我的未婚夫投入你的懷抱!”</br> “那還是算了吧。”喬茜不感興趣地擺擺手,嫌棄的表情很真實。</br> 她的性取向還是很傳統的,當然史黛西也只是在開玩笑而已。</br> 把空間留給興奮不已的新嫁娘和她的伴娘們,臨走前喬茜還不忘特意交代了一下相對來說比較穩重的凱莉:“別讓她們碰不該碰的東西。”</br> “我知道。”凱莉鄭重地點頭。</br> “以及,你也玩得開心點。”喬茜給了自己的助理一個微笑,“我記得你喜歡DJPVD,他今晚會過來表演。”</br> 凱莉不免露出雀躍的神色,她以前就迷這位世界級的DJ大師PaulvanDyk迷得不行,但總是因為各種原因錯過對方的表演。m.w.com,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